陰影
吐蕃帳營中的林淼看着手中魚腸劍泛着一陣陣寒光,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劍,它是用古澆鑄法還原所鑄成的,上一位拿着這把劍的人是荊軻....他還是懷念以前的那段時光,最大的困難不過就是書上的“之乎者也”;不過就是爹娘的嘮叨,不過就是考場的屢不中的。他爹混了大半生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大理寺的小角色罷了,其實他林家的武功不差,保皇三十三戟是前幾朝的皇帝親自賜下的名,而原來叫什麼他們早已經忘記。後來的幾代,這戟法一直在改,一直在變,本來與楊家的三十三路龍王槍是同出一派,可是他們卻忘記了自己最原來的本心。戟法越來越偏向於捨生無我,偏向於同歸於盡,剛猛的每一招之間都死死地保護着身後的那個皇帝。可是在盛世之中,誰又需要保護呢?新皇登基總是要改天換地的,他們就是被時代丟棄的一枚棋子罷了。陰影是什麼時候找上林家的?也許是從他們忘記自己本心,一貫迎合世俗的那時候起吧!可是話又說回來,楊家的三十三路龍王槍也終究是丟了二十路,他們楊家也終究是沒有了曾經的輝煌。或許有些東西的落沒是註定的吧?
又是一個月亮照進營帳的夜,月光是無罪的,陰影也是無罪的,同樣他林淼也是無罪的。只是在那個多年前有月光,有陰影,有他的夜中,他為了所有人背負了罪,躲在陰影之中,替他們洗刷。無所謂,一個人影偷偷地穿出了吐蕃的營地,躲入了月的陰影之中。
回到那個正題吧!是誰負了罪?那個“木”字究竟是不是沒有寫完的“林”?為什麼林淼會突然反叛?霍將軍到底中了什麼毒?這一切又何天寶九年那些頻繁地襲擊有沒有關係?如果有,吐蕃人的目的究竟在哪?而今已經天寶十四年,整個大唐戰亂四起,壽昌卻不再作為他們的首要目標了,但龜玆,疏勒等有重兵把守之地都一一淪陷了,壽昌的淪陷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車儒安又一次失望地熄滅了燈,走出那間書庫時抬頭看了看大漠的月亮,很美,像一隻會發光的玉盤懸在目的盡頭,山的上頭。他知道月光有很多找不到的地方,守城的士兵們也知道,在這種越是月明的夜裏,吐蕃人越容易發動奇襲,他們必須時刻緊盯着陰影,是啊,緊盯着陰影......
他們還是遺落了那一處,但是也不怪他們,這唯一被遺落的一處兵力佈置,正是與“陰影”共謀之人所留下的唯一弱點,利用它才可以單兵進入壽昌城中。正如他們所料,這一路上沒有一個守城將士,他很輕鬆地就進入了壽昌的那條小巷,而他要去的書庫就在下一個拐角了。當他拐過那個角落之時,一股勁風帶着無比巨大的戾氣襲來,他下意識正要躲閃,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是躲不開的,只好拔出魚腸劍拚命格去。
車儒安剛剛將目光由月亮上收斂回來就看見了拐角處那個跳動的人影,這個身影很熟悉,但是他還是要試一試,當下便凝神聚氣,一招撐錘式由腰間發出,腰馬合一轉動之間一擊剛猛無比,毫無花架的拳風攜着風沙直取眼前之人的胸間而去。這一招是太玄經裏面他所領悟到的最基本一式了,身體外撐如重鎚揮拳急出,常人近身所用定會被一掌拍在手肘直截而下后因門戶大開而落敗與敵。但是現在的車儒安一拳已經可以直擊三尺之外的敵人了,看着眼前寒光一閃,清脆“當”地一聲隨着劍刃地震動久久不息,他很驚訝,因為在當世能接下這招的人已經是高手中的高手了。他不知是因為自己熟悉眼前身影未盡全力還是因為此人有什麼神兵利器,導致了這一招居然沒有制住敵人。他立刻施展“梯雲縱”,一步之間便到那人頭頂,一招“猛虎下山”掌擊那人頭部而去,果然也被擋住了,那把閃着寒光的劍斜下擋住,立刻轉向卸力並向他的面門劈來,他已經確定大半,但是仍不知那人鑄劍到何種境界,不敢發散內氣抵擋,趕忙腳點牆壁向後躲開。
現在他們又離了三尺了,那個人還在陰影之中,但是身份已經被他確定了大半,他很高興能在這時看見他,他的冒險回來無疑是說明了內有隱情的。“別來無恙啊!林兄!看來你是有難言之隱了。”
“唰”一聲寒光收入鞘中,迎接車儒安的是一個恍如隔世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