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燈
夜深了,雖然不是唐王朝派遣而來的正規援軍,但是多少也給到了守城的戰士們一絲撫慰。他們無不為這英勇的壯舉所傾倒——因為所有人在城被死困之時就報好了以死鑒忠的覺悟。
在壽昌城的書冊庫中一盞豆大的油燈靜靜地發出光來,試圖驅散滿布在城中的疑雲。看起來事情已可蓋棺,但是車儒安總覺得有着諸多的疑點,在江湖之中摸爬這麼多年,他的直覺告訴他,他們所看見的都不是真相,而是被人粉飾過的謊言。
他試圖在人口往來的登記冊中尋找失蹤不見的四個仵作和那些鐵匠,最重要的是他們是如何能在光天白日之下消失卻無人上報消息直到事情完全顯露頭角前才被人注意的,但結果是令他失望的。仵作本身就是一個廣為人避的職業,沒人注意到他們的,除非在需要他們的時候.......
而那些鐵匠也大半是單身漢,剩下的又全是胡人,家不在壽昌之中,只是臨時在大唐的徵集下來到壽昌為軍士打鐵鍛造,只在有新軍報到,輪替舊軍的秋日才進到城中。
而且從這麼多的人口往來之中,車儒安得到一個信息:唐根本沒有做好充足的應戰準備,古人云:“忘戰必危”,或許現在的局面是一個必然,無論是關內還是關外。
他熄滅了那盞燈,失望地離開了書庫,其實如果他再仔細一點,堅持一些就能看到一支可疑的商隊比其他商隊都要“積極”地進出壽昌城,而那支商隊的頭領正好有個“木”字。可是就算是大理寺少卿之子也會有不仔細的時候,也可能是他沒有繼承他父親那般老道。
烏雲將月遮住,大漠蕭瑟的冬季,風不停地刮著,捲起一層層厚厚的雪,凍住了戰士們的甲胄。在這個季節的壽昌大部分人家都選擇在日落之後就熄燈而眠了,卻還是有人在等着天亮......
“霍將軍,你找我?”林淼進到將軍府中,奇怪的是整個府中都沒有點太多的燈,只剩下霍將軍面前的那盞孤燈在寒風中苦苦地支撐着。
“嗯,我有件事情要安排且必須得是你去做。”霍將軍的聲音有些微弱,和往常不太一樣,林淼只能往前湊近去聽了,這才發現他是背對着那盞燈的。“我查清了你的來歷,你家是被定為長安失蹤案的主犯而論罪的,可是你又遇到皇上大赦天下,所以才逃過一死來到我們這裏充軍戍邊。”林淼正欲將事情的真相全盤托出可被霍將軍打斷了。
他接著說着“其實那樁失蹤案你以為皇帝不清楚?如果說一開始是只是坊間失蹤,上報大理寺派幾個小官去辦就好了,那自然上不了玉台的。
可是後來已經發展到了當朝大臣都在失蹤,皇帝肯定是很清楚的,他不過是裝糊塗而已。
那些失蹤的官員幾乎都是宰相李林甫的對頭,餘下的幾個不過是可憐蟲被拉去洗脫世人懷疑的。可是一片地方被墨染黑了,再怎麼洗都是黑的,都有人能看見不是嗎?”霍將軍說著說著咳嗽了起來,林淼正要上前去關心卻被揮手叫止了。
他還是接著說了下去“皇帝不想朝堂之中有太多的聲音和對立,他只希望有隻忠心耿耿的狗和一支發出他想聽聲音的黨派,李林甫就很深得他心。但是皇上不傻,他也是有提防的,長劍你知道嗎?那個大理寺中官職不大,為人正直的小卒。”就算是背對,他也好像是看見了林淼的搖頭,還是接著說了下去“不知道也沒關係,後面長劍脫離大理寺,自成了一劍門為玄劍門,我們都知道大唐是沒有宮廷之外的江湖門派的,而給他撐腰的正是皇帝!他們就是皇帝手下最好用的劍,處理不和諧的聲音,擦去被墨染黑的印記。長劍,人如其名,不過是被利用的一把劍而已,單純的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手下。他們兩夫妻武功很高,而經驗總是欠缺的。”
突然霍將軍轉了過了身來,此時遮住月亮的烏雲都散開了,月光從窗外打了進來,跟着那盞孤燈看去,林淼看見了一張慘白得不見血色的臉。
“接下來讓我們說到正題吧!”霍將軍無視了他那驚恐的表情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