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

殺手

車譽安很清楚要想讓這種江湖刺客不為錢財,忠於自己本就是一件難事,朝堂的摸爬滾打早就讓他明白“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要詔安一個惹得滿城風雨的刺客無疑只會惹得自己一身禍事,被刺客所害之人的家屬,同門等都會來找到自己的頭上;同樣政敵也一定不會放過這麼一個把柄。這樣看來,用權勢,金錢的許諾顯然是行不通的。於是,他選擇暗中觀察,在黑市上廣集殺手跟蹤他的獵物,讓殺手們打着知縣的旗號對獵物進行不斷的追殺。這樣一來不僅僅是能加深獵物與官方之間的矛盾,二來更是可以看看獵物的武功高低,確認他是否真的夠格去刺殺裴旻。

進展無疑是緩慢的,而且那些黑市聯盟里的殺手曾經也是宮廷之中官方的鷹犬,自然也會習得一些利益外的情誼,看着昔日被派出的同伴屍骨無存,魂無所蹤,也對車譽安的身份和他所要求刺殺的對象起了莫大的疑心。在某個安排任務的午夜,烏鴉叫起的三聲后,黑市裏的殺手集體決定了對眼前這個蒙面的黑衣人動手。他們的策反,車譽安是早有提防和預料的,只不過比他所預料來得早一些。

是因為什麼讓這場策反提早了呢?是這些殺手對於利益損失的顧慮?換句話說,如果他們不接受委託,無異於砸了自己的招牌,雖然乾的都是臟活,但是殺手都是傲氣的。如果他們接受委託,無異於是去尋死,那這場提前的策反就可以定義為簡單的自救,殺僱主,搶錢財,黑吃黑。但看見那些殺手們配合默契的陣法和相互關心的眼神,車譽安還是感受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那可能是在進入官場之前他也曾經懷揣的,只不過現在的他早就已經丟棄了。無所謂,殺光就好了。

烏鴉叫的第三聲,一眾殺手圍成的那個圈向中心聚攏了,前排是拿槍,後排是持刀的。殺手們是謹慎不敢有怠慢的,他們都是從一個又一個修羅場中闖出來的人,從死人堆裏面爬出來的人,對於眼前這個身長八尺,聲音深沉,眼裏常常閃有冷漠的蒙面者,是不小看的。雖然他們任何一個都是大唐曾經那些逝去門派的代表,但是對手還是有些超然於想像之外了。車譽安從來沒有看起過這番人物,他們的門派退出舞台本就是弱肉強食的結果。

他利落地拔出雙刀,心情沒有一絲波瀾,雙刀兩儀之間,陰陽乾坤閃現,那兩把時快時停,是讓人琢磨不透的刀;那閃轉騰挪,刀槍不進的步伐,就像一片隨風而動的葉子,穿梭在人群之中,看似無害,看似隨意,卻處處伴隨着噴涌的血和倒下的人。陰陽兩儀刀,與當世很多功法不同,它更適合以一擊多,不適合以一對一。因為恐懼和無力是會隨着變化的刀鋒和寒光閃爍的身影在人群之中傳播的。一個又一個同伴的倒下,剩下的人只有了求生的基本念頭,手中的武器慢了,那他們註定也是一具屍體......

天亮了,現在只站着一個人,無疑是他車譽安,大理寺的第一高手。但他也滿身是血,渾身是傷,這次比以往要艱難一些,他不得不承認。地上流淌着的血已經凝固了,涼透了,不只是地上的血透了,更是他身上流淌着的血也涼透了;就像他剛剛砍殺的不僅僅是那些成群的殺手,更是曾經那個也會懂得與他人並肩而行的自己。無所謂,他是這場鬥爭之中的贏家,但僅限於這場鬥爭.....

刺客們全死了也有個害處,那就是沒人給他去調查自己的獵物了。當然也是有好處的,在玉案上那篇奏摺里,在朝堂上同黨派的贊呼聲之中,在對黨的仇恨之間。無論如何,他們都在明面上對大理寺第一高手武功如何如何神勇;才智如何如何過人進行了大肆的稱讚。他車譽安是誰?是一個人全殲了整個刺客集團的人,是為全大唐的公共治安做出偉大貢獻的人,是為皇上一直頭痛着那些陰暗角落親自打掃的人。他一時間名譽雙收,而且這樣的戰績無疑是很穩定的,無人再來挑戰的。譽安啊!譽安!你做到了名譽的安定,但是你真的去做自己了嗎?你真的贏了嗎?你殺了殺手,誰又殺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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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濤俠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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