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權

說到這裏，已經過了幾個月的光景，小孩也長大了些，種的花逐漸發出了希望的芽。石窟中的老僧還是原般模樣，歲月好像已經不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了。石窟的燈一直燃着，從未熄滅過，和江南河燈一樣默默承載着什麼。只是河燈在人們的注視下總是要漂入汪洋，這油燈卻在無人知曉的地方，默默守望着一段過往。

“師傅你說這權利功名，利祿官職真的能像傳說中的妖魔一般蠱惑人心，讓人陷入瘋狂嗎？”小孩大了，開始會獨立地思考一些問題了。老僧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油燈搖曳了一下，他倒映在石壁上的影子也晃動了一下。

只一刻，卻又恢復平靜“其實那些並不是妖魔，權利本身是百姓對官家的信任，交託於官家的。只不過當一個人成為了天子，九五至尊，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時候。當一個人手握強權，能掌握別人興衰乃至生死的時候。這絕對的權力便會讓人扭曲，很少數人才有着極高的道德情操能把握住在強權和官場的污泥中沉浮。”

“那師傅，你說什麼樣的皇帝才是好皇帝？”孩子繼續問着。

“沒有皇帝。”大師一字一頓地說道。此時石窟外的狂風肆虐，好像在抗議着這叛逆的言語。

“沒有皇帝？沒皇帝不就亂套了？”那孩童站起來不可思議地看着師傅。

“如果人人皆能為自己作主，百姓能為自己發聲，天下人人自愛，不就是為大同，此時哪裏還需要皇帝？浪客紀懷德與金吾衛統領紀懷德只不過是差了一套鎧甲，同樣的昏君皇帝與享樂庸人也只差了一件黃袍。”大師說著，體內散出無量內力，無形之中形成一道氣牆，將石窟外的風聲全都抵擋了下來。

“大同？是《禮記》之中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的大同嗎？”孩童眼中閃着光。

“對，是人人都可以當家，發言，讀書，趕考的大同。現在或許不行，但只是我們的壽元如滄海中一粟，在歲月的長河中，終有一天會有這麼一個大同的。”大師閉上了眼，雙手合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