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

杯酒

“紀統領,哪裏去啊?”裴洛溪尖聲細調,聽得人渾身不適。

“不勞裴大人關懷了,我們自是殊途,不必再問歸路,只望裴大人多少能記住我們曾經一同走過的來路。”紀懷德揮手便想走,裴洛溪當下一掌過去,正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知這奸賊這些日子裏謀害了多少宮中大內高手吸收了多少內力,紀懷德不敢怠慢,當下疾運出十分內力與其一掌相對,霎時間一陽一陰兩股純元真氣碰撞,直震得兩排房窗俱裂,雞鳴狗吠。

兩人同時退了一步,是平手。“這紀懷德真是個硬骨頭啊!我吸收了這麼多人的內力都拿不下他。”隨即換了一副笑臉相迎,不知打了什麼算盤說道:“當然記得我們曾經一起夜讀,一起考取功名,一起練功的日子。忘不掉師傅只傳你武功,讓你在練武場比我下來,上當了狀元。更加忘不掉,你在朝堂之上對我的政績處處打壓。”

紀懷德當下抽出劍來大怒到道:“這就是你長久以來懷恨師傅在心,所以毒殺了他的原因嗎?”紀懷德的劍全身赤紅乃是赤銅與鐵紅共純陽內力,由故去的林家家父所鍛。世人後來常說的“風無聲,氣如止水;光無影,疾劍無痕。”就是說的這把八合純陽劍了。裴洛溪早知紀懷德劍法厲害,不敢怠慢,運起寒冰真氣護體,抽刀格去,沒想到這精刀卻被拔劍一斬間直接斬成了兩截,另一截飛將出去深深插到後面的磚牆上。裴洛溪大驚趕忙說道“師傅真是暴病而亡的,以我當時的武功想殺他也殺不掉啊!”

“當”地一聲,一把渾身郁青的劍將紀懷德的劍截了下來,用劍之人高明至極,知道這劍是萬萬不能運動內功硬接的,便是挽了個劍花,用陽把正握改為陰把反握將劍鋒帶着劍氣向一旁引去,這一劍將旁邊的磚牆直接斬來裂開,裴洛溪高高的官帽被削落了一大半,露出蒼白頭髮在風中凌亂。

“怎麼?同門師兄弟切磋下死手是吧?”格開這劍者正是青蓮詩仙---李太白。

“酒瘋子,不關你事,你湊哪門子熱鬧?他欺師滅祖,根本算不了我師弟。”紀懷德怒火未褪又欲揮劍為師傅報仇。

李白從未見過君子先生這般怒火,疾忙出劍同他拼了起來,兩人的劍之快,頓時劍光籠罩了全身,旁人無法靠近。

裴洛溪見這兩人武功如此之高,直呼怪物,拔腿就想跑走,未想二人纏鬥之餘,李白不僅是用劍招相防,竟然還能分出精力餘光瞥他動向,青蓮一劍直接刺斷了裴洛溪的狗腿。紀懷德見他先是出劍不準自己殺了這狗賊,現在又是出劍不准他跑了,很是疑惑,手中功夫也停了下來。

李白開口了“呦呦呦,裴大人這好走呢!這事因你而起,你走了,留我一介俗流和純陽君子劍拼劍,怕不是害我性命啊!”說著拿出一葫蘆酒來,倒在了兩個杯子裏說道“你們兩人本是同門師兄弟,曾經形影不離,如今形同陌路,說來讓人真是唏噓啊!我且問你,裴統領。”李白斜眼向著裴洛溪看去,臉上青霞之氣盡出,鬍鬚抖動,顯然是在強壓怒火“這權貴地位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可以讓你揮刀自殘,讓你背信棄義,讓你殘害忠良?”顯然這怒氣有點壓不住了,葫蘆里的酒灑了出來許多。

裴洛溪自認為自己做事周全,可以瞞天過海,沒想到這明眼人都是知道他的所作所為的,在這絕境之中,他突然不那麼害怕了轉為怒火和怨氣大聲吼道“你們這些個偽君子,哪個不也是為了自己的烏紗,

李白你說得高尚,你甚至不想科舉就做官,你寫得一手好詩撈了個官,行!我服。但,我武功沒有紀懷德高,我不服,那是師傅偏心傳他不傳我。那楊國忠能當政,全是因為族妹楊貴妃傾國傾城。那安祿山能把權更可笑,竟是因為跳得一把好舞。你們知道從這大明宮進去到大殿龍椅之下有多少台階嗎?知道我曾經在無數個寒夜裏苦讀為求一職的艱辛嗎?懂得我當初與那心怡姑娘情投意合,卻因我出身竹門,不門當戶對後有多少人罵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知道師傅暴病之後,多少人冷眼看我說我欺師滅祖嗎?明明是他偏心,明明是這大唐容不下我!壞人做了千件壞事後做一件好事,有人說他回頭浪子;好人做了千件好事之後哪怕被懷疑一點嫌疑都會有流言風語給他推向風口浪尖,-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造就了今天的我。”

一旁的紀懷德許久后說道“師傅當初傳我們的那本經書,上面寫滿了算術天文,那就是陽八極的秘籍,只是你沒用心鑽研,一心名利沒有學到而已,怨不得別人啊!”他長嘆一聲收起了劍。

李白倒好了酒遞到了他們兩人面前“喝吧!這杯酒喝完,從此江湖再見我們三人就是仇敵了。今天我不殺你,是因為你伯父裴旻是我師傅,是堂堂劍聖,光明磊落的英雄。但是我還是想問你一句,如今我們二人已經沒了官職,你反而平步青雲,今天的朝綱紊亂,你滿意了嗎?”多年後詩仙說,這句話中還是想給裴洛溪一個機會的,雖然他不能替被害死的諸多冤魂原諒他,但是還是很想聽見他能對自己的靈魂有一個最後的懺悔。

結果是失望的。裴洛溪喝下了那杯酒,一瘸一拐的走了。

紀懷德長嘆一口氣說道“酒瘋子呀!酒瘋子!你不如讓我現在就一劍殺了他,免得他一錯再錯啊!”說完接過那杯酒一飲而盡。

“怎麼?兄弟啊!你在長安城裏殺他個金吾衛統領,宰相面前的紅人,你能逃得了?就算你清高!一命抵命,世人也只會對你有無窮的誤解,永遠不知道真相地蒙蔽在晦暗之中。怎麼樣?好酒吧!哈哈哈!”李白笑着笑着臉逐漸垮下來了“這大唐如今,殺了一個裴洛溪有什麼用啊!你有一命殺得了他一個,能殺得了他們這一黨百個嗎?”浪漫的詩人總是感性的,說著說著竟有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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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濤俠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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