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少女換容顏
天空漸漸褪去色彩,深邃的黑暗伴着寒氣襲來,山林中的鳥兒都已歸巢,執浪村中的人們也都回到家中,點燃門前的火把,緊閉屋門。
在唐守耕家中,林旦坐在廳房裏,見天色已晚,正欲同前兩日一樣,前去關門。
恰巧此時,一個人影佝僂着出現在街道上。未等人影走近,林旦已然認出這正是唐薈的阿爸唐守耕。
林旦心中疑惑為何唐守耕連着兩夜未歸家,明明他家與族長之廳兩者相距並不算太遠。
“嘿!”
林旦朝他揮了揮手,唐守耕微微快走了幾步,然後又慢了下來。
待到唐守耕走進家門之後,林旦才像其他人家一樣點燃火把,關上屋門。
“林兄弟,這樣事情怎麼能讓你來做呢。”唐守耕對正在關門的林旦說道。
雖然唐守耕與林旦之間相差二十多歲,但因林旦身份特殊,是唐薈的師傅,唐守耕仍以兄弟稱呼林旦。林旦也未覺有任何不妥之處。
“無妨,唐薈練武至關鍵處,此刻正在閉關,估摸着沒有三五天怕是結束不了。”林旦關上門后,轉身向唐守耕答道。
而此刻的唐守耕坐在廳房裏,靠着椅背,眼皮微闔,頭懸着搖搖欲墜。在聽見林旦說話后,才似驚醒過來一樣,忙起身欲往自己屋裏走去。
“我實在有點累了,想要先行休息,林兄弟請便。”唐守耕向林旦一拱手,向裏屋走去。
一夜無話。
次日,唐守耕家中,狼皮少年輕輕敲了敲右側唐薈的房門。
只聽得一個清脆又熟悉的聲音從裏面飄出:“你進來吧。”
推開門后,只見一位披着頭紗的少女,正坐在梳妝枱的銅鏡前,但無論是聲音還是衣飾都指明了這是誰。
見這一幕,林旦好奇地問道:“這麼快就好了嗎?你還沒有看過自己新的模樣嗎?”
聽見林旦連珠炮似的發問,銅鏡前的少女跺了跺腳,不滿地說道:“先別問了,你快來幫我揭開。”
“對了,阿爸在家嗎?”唐薈又緊跟着問了一句。
林旦快步走到唐薈身邊,微微皺眉道:“他一早就離開了,你沒察覺到嗎?”
唐薈若有所思地回答道:“原來阿爸昨晚回來過,我一直沉浸在吸納蠱蟲的狀態中,沒辦法分心留意外界。”
回歸面目這一過程並不痛苦,相反,這一過程十分舒服。因為這隻面蠱所存儲的臉面本就是唐薈自己原本應該有的面目,使用面蠱之後,唐薈整個人變得更加完整。
而歷史上,也有一些人使用別人的面蠱來改容換貌,因為不匹配的原因,過程往往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並且痛苦無比。
在習武之後,唐薈始終銘記林旦的教誨,幾乎每時每刻都在通過神來感受氣的流動,否則也不可能進步如此神速。
雖然唐薈心中十分擔心阿爸,但轉念想到正是呂一博的緣故,才使得他憂心忡忡,又加深了挑戰呂一博的執念。
於是她忙對林旦說:“你先幫我揭開頭紗。”
林旦不解她為何始終要自己來掀開頭紗,但見唐薈堅持如此,也不願多言,雙手拎起頭紗的兩個角,再往外一掀。驀地,銅鏡上顯現出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只見唐薈伸手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臉,從額頭到鼻子再到嘴唇,眼中透露着一絲遲疑。鏡中的自己完全是一個沒見過的人,但身體卻仍屬於自己,這種感覺讓她十分不舒服,一種不安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唐薈轉過身,抓住林旦的手,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希望得到一點認同。
而在先前揭開頭紗之時,站在唐薈身後的林旦,早已通過銅鏡看到了這張新的面目。剎那間,林旦好似看見了趙清毓的模樣,眉目之中透露着清寒,高挺的鼻子下,雙唇粉紅,皮膚也比先前白嫩了不少。但未變的是那雙水靈的眼睛,也許此刻的面目才與這雙眼睛眼睛匹配。
“很好看,你現在也是我見過的天下第一好看的女子了。”林旦微笑着安撫唐薈說道。
這句話並不是林旦為了安慰唐薈而說的違心之言,在他心中,此刻的唐薈與記憶中的趙清毓都十分美貌。
除此之外,林旦還察覺到唐薈體內的氣更加充盈。
“你試試調動體內的氣。”林旦取下唐薈緊抓着自己的手,對着她說道。
唐薈不知林旦為何突然如此說道,但當聽到他誇自己與師祖,在他心中並駕齊驅時,已經十分高興了,心中的不安也少了幾分。
此刻,她聽從林旦的話,開始調動體內的氣,發現自己的感知能力比先前更加強悍,甚至在通過感受氣來拼湊畫面時,也更加清晰。
一雙美目流轉,興奮之意都表露在臉上,甚至還跳了起來,拉着林旦便往屋外走。
她一邊走,一邊說道:“現在我們再來比劃一下。”
林旦心中暗暗發笑,並未掙脫,任由唐薈拉着自己走。
等到兩人到了屋外,唐薈這才發現此時已經到了正午時分。
“別鬧了,你不想去執蠱族了嗎?”林旦雙手環抱,絲毫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
唐薈這時才想到自己回歸面目是為了掩人耳目,方便出村子。
於是唐薈忙催促道:“那我們快走吧,晚了被發現了就不好了。”
午日裏的執浪村中,街上雖來往走着許多行人,但唐守耕的家所處位置較為偏僻,一時間除了林旦唐薈兩人,再無人來往。
不多時,林旦便帶着唐薈翻過一座山丘,在山丘之後的村落城牆最為低矮,兩人很輕易地便越過城牆。
“等回來之後得告訴阿爸,補防一下這裏。”唐薈喃喃道。
林旦自是聽得一清二楚,說道:“這些牆只能防住野獸,防不住人,此處背靠一座光禿禿的山丘,野獸也不會到這裏來,所以防與不防都沒差別。”
唐薈十分疑惑,為何林旦突然對村子這麼了解,甚至比自己更清楚。
不等她多想,林旦已經走出數步之遠,她見狀快步跟了上去。
走在路上時,兩人都並未有什麼言語,心中都默默想着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