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軟刀子與初次交鋒
那麼就沒什麼疑問了。
面前這個和藹慈祥的紳士先生。
就是坑了自己爺爺父親，父子兩代人的那個鎮長。
而現在輪到她自己了。
愛麗絲放在餐桌下的小手緊緊攥在一起。
她並沒有信心與面前這位與自己祖父兩代人纏鬥勝出的老狐狸交鋒。
自己該怎麼說？
來之前與在路途上時，自己已經打了很多腹稿，考慮了許多情況下的話術與解決辦法。
但在昨天被關一晚上后，一切都忘得一乾二淨。
突然，她額頭冷汗直冒。
自己與亞倫昨天被關起來，甚至差點被處決，該不會是面前這位紳士指使的吧？
看着突然間眼神閃爍，目光游移不定的愛麗絲，賽巴斯有些詫異。
他懷疑這姑娘是不是昨天受的刺激太大了，還有那個...
他轉頭看向亞倫，亞倫與他目光對視，瞬間渾身顫抖，嘴唇青紫。
他無語的看着面前的這個肌肉壯漢，輕抒一口氣。
這種情況他以前見過，好像是一種心理障礙。
“那麼，主要問題就是這個小姑娘了...”
微一沉吟，他再次掛上了溫和的笑容。
“二位還沒有自我介紹，請問是否方便？”
愛麗絲的思緒被打斷，慌亂的手足無措，片刻才反應過來是在問他們兩個的身份姓名。
她急忙站起身，行了一禮：
“我叫愛麗絲，是帝國銀行總行的職員，這位是我的表哥，叫...哥哥，你快點站起來，這樣太沒有禮貌了！”
愛麗絲提着幾乎是她體格三四倍的亞倫站起來：
“這位是我的表哥，也是帝國銀行職員，他有些內向請您見諒。”
賽巴斯瞭然的一笑，請他們二人落座，自己也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們的對面。
他雙手交叉枕着下巴，微笑的看着愛麗絲與亞倫：
“愛麗絲小姐，請問您和莫內先生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老爸。”
確定了，賽巴斯心中暗暗想到。
眼前這位少女就是總行長家的獨苗千金，那位亞倫應該也是一系，但不是主角。
他輕輕出了口氣。
老莫內竟然把自己的寶貝女兒派出來催債，還真捨得。
也不怕他夫人打死他。
回想起將近二十年前的那個稚嫩青年，賽巴斯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了一絲緬懷之色。
“您父親他，身體還好吧？”
愛麗絲一愣，隨後回復道：
“我父親身體很好，不抽煙喝酒，每天堅持鍛煉的。”
賽巴斯呵呵笑道：
“哦？你父親不喝酒啊，那還真是可惜，曾經我與你父親舉行酒宴時，他一人就可以對付三四人。”
愛麗絲不明白話題怎麼說到這裏，但她也沒有接下去。
賽巴斯收回思緒，看向面前二人，略帶歉意的微站起一躬身：
“因為最近城市在進行戒嚴，所以昨天將你們誤會成了來歷不明的惡徒，實在是抱歉！”
愛麗絲抽了抽嘴角，自己和表哥被捆起來，躺在冰冷的地板一晚上。
自己有點想追究，但是目前這裏就自己和表哥兩人。
“算了，算了，不計較了，計較也沒用，除了自己氣自己。”
她心中這樣安慰自己。
迅速調整好心態后，愛麗絲找回了一些平時在銀行工作時鍛鍊出來的冷靜。
她微一盤算，先笑着回應道：
“賽巴斯先生，既然是誤會就不說這事了。”
“不愧是老莫內的女兒，這份大氣當年我就在老莫內還年輕是見到過。”
愛麗絲再次抽了抽嘴角。
自己父親當年也是這樣打碎牙往肚子裏咽嗎？
大氣？呵。
而賽巴斯像是沒看見愛麗絲黑下來的臉一樣，繼續笑吟吟的說著：
“我與你父親其實算是老相識了，雖不知道你父親是否和你講過，但是我們打交道可是還幾十年了，說起來還真是懷念那段時光啊！”
別說愛麗絲，就連亞倫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賽巴斯。
能把坑人說的那麼清新脫俗，不愧是能玩弄兩任銀行行長的人。
愛麗絲深吸口氣，緩緩吐出。
她再次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家父，和我們講過的。”
“啊，不愧是老莫內，果然還記得我，這都二十年了。說實話，我有些感動了....”
賽巴斯低下頭，用手帕擦了擦泛紅的眼角。
隨後他抬頭看向目瞪口呆的愛麗絲和亞倫，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讓你們見笑了，年紀大了以後，就老是對往事掉淚，真是老了啊！”
愛麗絲咽了口口水。
她不知道面前掉淚的紳士，是真情流露還是裝的。
她判斷不出來。
但是，若是這位紳士是真情流露的話，說不定...他不是壞人？
也許這位鎮長大人，一直做的事都不是他的本心，而是被一任任的伯爵逼迫而為？
他其實一直在承受着內心的煎熬，一直在做違心而迫不得已的事情？
愛麗絲的心軟了。
她猶豫的看向亞倫，尋求自己這位表哥的幫助。
但亞倫一臉獃滯的看着自己，那表情什麼意思？
她收回視線，閉上雙眼。
她回想起父親在她臨行前的話。
自己，要靠這個機會，在銀行高層站穩腳跟。
自己的家族，能否保住第一金融世家的寶座，就看自己，不。
就看能否讓面前這個落淚的老人吐出錢來。
哪怕那錢本就不屬於他，但愛麗絲此刻還是感到內心的無比糾結。
沉默半晌，她終於開口：
“賽巴斯先生，我們來談談債務的問題吧。”
她選擇了承擔，自己作為帝國第一金融世家成員的責任。
賽巴斯突然收起手帕，微笑的看着她。
愛麗絲覺得，那笑容有些...欣慰？
“親愛的愛麗絲小姐，恭喜你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賽巴斯抬頭注視着面前的少女，輕抒口氣，不禁感嘆道：
“真不愧是帝國第一金融世家的千金，是我小看你們了，莫內先生真是有個好繼承人。”
愛麗絲此刻卻不再迷茫猶豫，她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直視着賽巴斯的眼睛：
“感謝您如此高的評價，但是，我想請問，可以開始談論貴領地的債務問題了嗎？”
賽巴斯鄭重的坐直身體，眼神中散發著莫名光彩，面前的少女與而二十年前那位青年的身影逐漸重合。
他輕笑一聲：
“哈哈，好的愛麗絲小姐，可以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