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救出
眾人一驚,疤痕男人迅速衝出門外。
王叔先是看了綁在椅子上的人一眼,但那人神情中也帶有一絲困惑。
“呸,今天真tm倒霉。”
吐掉口中的煙,王叔神情難得有點動怒。
……
在這之前,白藏發現這機器的上方有個通風口,大概是為了驅散這間屋子的臭味的。
通風口不知道幾年沒修了,加上潮濕環境的腐蝕,很是脆弱。
站在機器上,銹跡斑斑的通風口硬是被他給戳開了,立馬接住蓋子后白藏把他藏到了機器底下。
但即使站在機器上,小學生的身高也難以讓他夠到天花板處的通風口,他也不敢大跳,怕引起外面那些人的注意。
但也在這時,白藏聽到了有人靠近的聲音。
驚嚇之餘,他也只能快速蹲回了之前堆滿血肉的惡臭角落,像只鴕鳥一樣,抱着膝,緊緊把頭埋在雙臂之間,聽天由命着。
門外進來了個穿着黑色馬甲的青年,一手拖着個人,一手用着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照明。
可能是白藏藏的位置不錯,可能是手機手電筒照到的範圍不夠,可能是青年眼睛的毛病,或者是忙碌了一天後的疲憊之感,青年硬是沒發現躲在陰暗處屍堆里的白藏。
馬甲青年周圍只有碎塊凹凸着的輪廓。
青年先把拖着的屍體放下,熟練地操縱着機器,機器轟轟作響,一排排的刀葉開始轉動,像只怪物張開了血盆大口。
角落的白藏聽見聲音明顯一怔,但也隱沒在機器的轟鳴聲中。
青年背對着白藏,懶散地操縱着機器,把屍體放到裏面,頓時血肉飛濺。
即使被青年遮擋,白藏還是能看到那在空氣中飛逝的血液肉塊的黑影,鼻尖的血腥味更加濃厚了。
這時,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個畫面,一片火海,滿地的血液與肉塊。
那片雜亂的記憶毛團好像也開始鬆動,有什麼東西在復蘇。
白藏搖了搖頭,抓着自己的頭髮,硬生生抵抗着那股疼痛。
但效果甚微,白藏只覺機器的轟鳴聲愈發微弱,眼前馬甲青年的身影逐漸黯淡,理智也正在消失,只有嗅覺還在,且愈發敏銳。
不行!不能在這裏暈倒,想想姨母!她還在等着我回家吃晚飯,我不能出事!你要挺住啊白藏!
憑藉著自己的意識,白藏硬是找回了自己的幾分理智。
但眼前仍然十分的模糊。
不行,我要逃出去,不然我會真的在這裏暈倒!
看了看眼前青年的身影,白藏大腦的疼痛之感正好埋沒了他心中的那份恐懼,他脫下了自己的鞋,光着腳貓着身子逐漸靠近着青年。
白藏咬着唇,眼神中只有冰冷。
趁着機器轟鳴大作和青年打哈欠的功夫,白藏瞬間躍起,用自己的左肩猛地撞向青年的後背。
在那幾秒的瞬間,青年神情露出了不可思議,他很想轉身看看是誰推的自己,但此時他岣嶁的身形已經很狠的砸向了粉碎機的大口。
此刻他多麼想要一具強健的身體支撐着自己脫離這個吃人的機器,但他現在只有一張能尖叫的嘴。
“啊————!!!”
刺耳的尖叫讓白藏恢復了更多的神志,他愣了愣,看着眼前不斷在機器里抽搐翻滾的男人,男人如同煙花般炸開,崩裂,濺了白藏一身。
此刻白藏的身體不斷地顫抖着,嘴唇發白,好似深入冰窟般的寒冷從腳尖席捲他的全身,
他眼神中的冷冽也瞬間消失。
我……我殺人了?
他如一台老式的機器,一卡一卡地向後倒退,但他的精神卻也在這時靈敏到了異常的地步,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感受到,他很快聞到了另一個人的氣味飄來。
帶着一身的污漬,白藏如同一具屍體般倒在了牆角的碎屍中。
終於他不再抵抗那股侵蝕的力量,而是依靠它逐漸腐蝕着自己的理智,忘掉周遭的感覺。
“寧二!”
疤痕男人一進屋就看到了猙獰機器上的人,但只剩下了半邊身子,且也在不斷被割裂着。
他立馬掏出自己的小型手電在周圍不斷搜索着,他不信寧二蠢到自己一頭扎進粉碎機里,他很快發現了在機器前的一雙沾滿血跡的兒童鞋,然後朝着天花板一照,一個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怎麼了?”
王叔也跟着進來了,很快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有人潛入進來了。
“有人把寧二給推進去了,我猜他可能鑽進這個通風管里去了,我打算也進去找找,逮住那個不知死活的人。”
王叔點了點頭,待到疤痕男人進去后,他也閑的沒事觀察着周圍。
忽然,他眉頭一皺,緩緩的蹲下了身子,一個通風管蓋正靜靜地躺在機器下面。
怎麼會在哪?
不對!
如果那個潛入進來的人真是逃進了通風管道中的話,這個蓋子是絕對不會出現在粉碎機下面的。
王叔先是一驚,然後開懷大笑,掏出手電筒仔細地搜索着周圍。
很快白藏就被拽出來了。
眼前男人拿着手電筒照着自己,白藏眯着眼睛看着他,腦海里除了刺痛就是完了。
現在白藏連掙扎的力氣都用不上來了,他感覺自己就在昏迷的邊緣徘徊着,只有那一絲求生的意志不斷把他往外界拉扯着,可惜也扛不住這一股接着一股的刺痛。
“你哪來的小鬼?敢到我們這個地方來。”
王叔抓着白藏的頭髮,剛想把疤痕男人叫回來。
但一陣危機感襲來,還沒緩過神,王叔只覺脖子上傳來一個重擊,直接讓他神情一滯,暈了過去。
在白藏暈倒之前,他只看到了一個拿着棍子的男人站在王叔的身後,看不清面色……
……
白藏從昏迷中醒來,先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轉頭則是姨母趴在自己的病床上小憩,窗外吹進的風讓白色的窗帘不斷飄動着,一片寧靜。
自己怎麼在這兒?
“醒了?”
在病房的另一個角落傳來了一道沉厚且懶散的男音。
白藏轉頭,只見鄰側的空病床上坐着個大概快30的男人,穿着件黑色夾克,略長的灰發被隨意地擼到了後腦勺紮成了一個小辮,眼神無波,鬍子好像還沒刮乾淨,十分潦草的樣子。
“待會可能來幾個人問你幾個問題,照常回答就行。”
“你是誰?”
白藏目不轉盯地看着男人。
病房內的動靜讓白藏旁邊趴着休息的姨母驚醒了過來。
姨母揉了下眼睛,驚喜地看着白藏“小白?你醒了啊,還難受嗎,有不舒服的地方嗎,用不用叫醫生。”
看着一臉擔憂的姨母,白藏撓了撓頭,露出了他這個年紀孩子般的笑容“沒事姨母,只是有點困而已,對了姨母,那個人是誰?”
白藏看向坐在病床邊的男人。
姨母見孩子沒事也安下心來,對白藏溫柔的解釋道“他啊,是你的恩人,是他把你從人販那給救出來的。”
隨後又一臉生氣“那些人販子真是可惡,凈做些傷天害理的事,還好你沒事,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和你爸媽交代了。”
白藏安慰了幾句后,姨母的表情才又恢復了溫色。
“餓了吧小藏?我先出去給你買點東西吃,你在這兒好好休息。”
白藏點了點頭,看着姨母走出去的背影有點感動。
姨母一個人開了個小店,全家就靠她來維持,現在為了照顧自己也斷了收入。
等到病房裏就只剩兩個人後,白藏隨後又看向了那個男人,感謝的說道“謝謝你,大叔。”
陳奈砸了咂舌“什麼大叔,我現在才二十七,連三十都沒過好吧,只是看着有些成熟而已……
話說回來,你怎麼跑那個地方的,知不知道很危險,而且還壞了我的事……”
最後那一句是男人小聲嘟囔出來的,明顯有着抱怨的語氣
白藏愣了片刻,撓了撓頭。
“忘了。”
陳奈看着白藏,皺着眉小聲嘀咕道“難道是心理創傷造成的失憶?畢竟從那地方出來不可能像現在這麼平靜的。”
不過陳奈還是安慰道“忘了挺好,有些事確實應該忘記。”
白藏疑惑地看着陳奈,在記憶中又搜尋了幾遍,但只有模糊的色塊,紅的,黑的摻雜在一起,記不清具體的內容。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進來了兩個穿着制服的人,一男一女。
女警官環視了一周,看着在場的兩人,發現有孩子后便溫柔的說道“別怕,只是詢問幾件事。”
陳奈看了進來的兩人一眼說道“這孩子可能驚嚇過度給忘了,你們還是來問我吧。”
女警官看着白藏懵懵的神情,點了點頭。
“那我們出去聊。”
陳奈答應下後跟着二人走出了病房,顯然不想讓白藏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啊,好無聊啊。”
白藏躺在床上,入眼的白色,看着窗外搖曳的樹枝,靜靜地等待着姨母的回來。
他到底忘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