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誤入
白藏驚恐地愣在原地,直到身後的人推着他快走,他才從自己模糊的記憶里走出來。
白藏像塊木頭般跟着隊伍。
腦海里那片記憶模糊的就像是一張糊了的照片,只有幾片色塊拼塗在一起。
名字,樣貌,聲音,細節……全都記不清了,只有感覺還在。
白藏看向周圍,棕色的樹榦,翠綠色的葉子,一清二楚,此刻的記憶里也是。
而剛才發生的事也歷歷在目,只有……轉學前的記憶糊成了一團,像一團怎麼也解不開的毛線球,雜亂的交織在一起,越想越頭痛。
索性白藏也不想了,打算回到家的時候再問問自己的姨母。
很快,萬老師帶着一眾學生來到了山頂一處平坦的草地上,呼喊着女同學清理周圍的草地以便留出一塊較為平整乾淨的地方,而男同學分組到周圍尋找干樹枝。
萬老師則拿出了自己背着的小型燒烤架。
白藏站在原地,環顧了下四周,不遠處一片樹林中冒出了一座看不清模樣的某屋頂。
忽然,他腦海里想起了之前聽聞那三個大人的話。
抱着好奇心,白藏決定過去看看。
樹林裏雜草叢生,白藏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座破房子,在不到百米的距離,白藏忽然聞到了一股若隱若現的血腥味。
白藏停下了腳步,問着旁邊在拾樹枝的同學“你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了嗎?”
拾樹枝的同學看了白藏一眼搖了搖頭。
也是,自己嗅覺天生就比其他人靈敏,可能這個同學沒聞到吧。
白藏謝了一句後繼續向那間屋子靠近,靠近些后他才發現這間房屋擁有平常屋子沒有的飛檐和木柱子,儘管損壞的差不多了。
“這裏就是他們所說的廟了吧。”
空氣中的血腥味更加濃厚,不斷刺激着白藏,人類天生對血的恐懼讓他停住了腳步。
猶豫了會後,白藏再次抬起腳步,身後不遠處就是老師和同學,自己大叫的話他們應該能聽到。
逐漸靠近那座破廟,白藏才發現這座破廟已經破得不成樣子了,屋頂的房梁塌了好幾根,圍牆也破了好幾個窟窿,佈滿了拉拉秧。
廟裏有一口井,不過因為長久沒有打理,裏面堆滿了泥土,只能算一個小土坑了,他都能從裏面爬出來。
破廟存在的時間應該很久了,不僅是這坍塌的程度,還有這用料,土牆木窗,這是很久以前的廟才會用的材料。
白藏走進廟內,廟中的石像在風吹雨淋下已經被風化的看不出樣貌了,光禿禿的像根石柱矗立在地上。
石像前面的供台上積滿了灰塵,房樑上的小蜘蛛靜靜地等待着獵物。
白藏繞了一圈,循着氣味找到了一處草席,破爛的草席堆在一起,散發著難聞的腐敗味。
“就是這裏了”
找了根樹枝,白藏小心翼翼地掀開了那堆草席,血腥味更濃烈了。
一處黑黝黝的洞口出現在他面前,明顯是個地道。
人為的土製台階向下,看不清深處到底有什麼。
白藏深呼了口氣,鑽進了地道里。
人本能的有着好奇心,更何況他這個思想極為活躍的年齡。
草席蓋上的那一瞬間,地道里唯一的一束光亮也消失了,不過憑藉著嗅覺的優勢,白藏還是能找到路在哪。
地道里十分潮濕,各種難聞的氣味交織在一起,不斷從地道的另一頭襲來。
走了一陣,白藏耳邊忽然傳來了細小的哭泣聲,細微的白藏第一時間也難以發現。
循着哭聲,白藏摸索到了一處木門,木門僅留着一道不足十厘米寬的狹窄出口,應該是用來遞送什麼的。
貼近木門,那哭聲好像幾個女孩的聲音,期間還有鎖鏈聲傳來。
白藏想把裏面的人救出來,但木門上掛着一柄大鎖,難以打開。
應該會有鑰匙,白藏決定繼續向前,看看能不能找到鑰匙或者打開木門的道具。
途間,白藏經過了好幾處房間,大部分都上着鎖的,有些同樣傳來哭聲,有些沒有,只有更濃郁的血腥味。
其中傳來的聲音多為女聲,也有小孩的哭聲,窸窸窣窣,讓白藏感覺像是許多螞蟻爬滿了後背,令人冷汗直流。
這顯然不是一個正常的地方。
我……是不是應該先回去,和老師再商量一下。
白藏思索着,忽然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白藏迅速瞥了一眼身後,一束從手機屏幕閃爍的光芒從他剛進來的地方散發開來。
有人來了!
白藏握了握手中的樹枝,現在只能繼續向前,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了,他並不認為自己能打的過大人。
剛進來時狹小的地道洞口會讓人產生內部同樣狹窄的感覺,但當走到裏面時,內部卻大得不可思議。
順着地道,白藏終於找到了一處木門爛掉的房間,木門腐爛了一大半,且沒上鎖,正適合白藏藏身。
待到藏好后,白藏緊張的心情才稍微平靜下來。
仔細嗅着屋內的氣味,白藏不禁皺了皺眉,實在是太難聞了,污水味,腐爛味,血腥味,比在外面聞到的強數倍。
隨手一摸,都是些軟塌塌的東西,和人體的某些部件觸感一樣。
這着實嚇得白藏差點叫出聲,但此刻他也只能緊緊捂住鼻子,咬着牙,靜靜地蹲在角落裏,這難聞的氣味逼得他眼睛開始流淚。
此時他感覺自己好像身處某個巨型怪物的胃裏,不斷在他身體和心理上給予他雙重壓力。
忍受了幾分鐘后,白藏才終於適應了一些,恢復了些許理智。
這時他才發現,在不遠處的黑暗中,有個模糊的輪廓,方方正正的,好像某種機器。
用樹枝戳了戳,確定沒危險后,白藏才敢靠近,用手摸了摸,冰冰涼涼的,上面還有些粘稠的液體。
這時,白藏感受到了一小股氣流,來自他的頭頂。
……
“王叔,我出去打了個電話,貨車提前了倆小時。”
一個臉上帶着十字疤痕的男人走進了一間亮着老式白熾燈的房間,房間中央是幾個手術台,其中一台上面放着一具已經被開膛破肚的屍體,旁邊的櫃枱上還放着各種沾着血跡的刀具。
屋內一個戴着一隻眼罩瘦骨嶙峋的青年正往牆角的冰櫃裏放着一顆血淋淋的腎。
聽見進來人的話,青年不免生氣的回道“怎麼這麼早,不是說好的七點嗎!”
“我哪知道,電話那頭說來了個大客戶,要的量大。”
另一個抽着煙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進來的人“五點就五點吧,我們還是有點存貨的。”
其餘兩人也沒再爭吵,應了下來。
戴着眼罩的青年放完一顆腎后喘了口氣,看向王叔
“王叔,能……來點葯嗎,實在有點忍不住了。”
“不行,等幹完活着再想,而且你最好少吃點,不然你這身體怕不出幾年就廢了。”
“唉。不過沒事王叔,我覺得人這一生就得享受,不然活那麼長有啥用,嘿嘿。”
疤痕男人懟了一句“切,你愛咋咋地,我們只是不想到時候沒人給我們操刀,畢竟一個會點醫學的還是有點難弄來。”
而後他又看向王叔“對了王叔,裏面這個人直接嘎了嗎。”
帶有疤痕的男人指了指丟在角落的印着‘尿素’二字的化肥袋。
被叫做王叔的人搖了搖頭“先綁起來,等他醒了問問他怎麼找上我們的。現在先別聊天了,抓緊幹活。寧二,把台上的屍體趕緊處理了,加快進度”
“好嘞!”二人齊聲。
在他們當中年紀最小的寧二把箱子封好後放入了冰櫃,然後直接拖着手術台上的屍體走了出去。
帶有疤痕的男人也開始忙活起來。
將麻袋裏的男人拖出來,找了個椅子把他搬到了上面,疤痕人無聊的開始聊起天來“王叔,我剛才出去發現這兒附近好像有群小學生,大概是春遊來着,要不要綁幾個?”
“不用,離這兒太近了。”
“雖然有點饞,但還是先聽王叔的。”
疤痕男人一圈圈的綁好男人後,又從水箱裏放出了一桶水澆在了男人身上。
‘唰——’
昏迷已久的男人終於睜開了眼,但並沒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就像是早已預料了這種情況,被綁在椅子上也像坐在客人家喝下午茶一樣平靜。
“叫什麼?什麼身份?怎麼知道我們的身份的?”
疤痕男人凶神惡煞地詢問道。
男人並沒有回答,而是掃視了一周房間。
“喂,問你話你亂瞅什麼!信不信待會把你放到手術台上拆了腎!”
面對疤痕男人的恐嚇,男人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知道‘黑蜥蜴’嗎?”
疤痕人神色頓了頓,然後眉頭緊鎖“對家?”
“嗯”男人顯得意外的從容“上面讓我來試探你們,實力弱的話就劫貨,但很顯然,你們也是有幾分實力的,所以我現在想倒戈你們這兒來。”
王叔上前兩步“我怎麼敢確定你不是安插來的卧底,而且你怎麼證明你自己的身份?”
“我可以先告訴你們幾個黑蜥蜴的倉庫,在這期間如果有假,你們可以立刻把我殺死,我也願意先一直被你們綁着,這樣如何?
至於身份……我告訴你們那幾個倉庫的地址能認證我的身份吧?”
王叔明顯來了興趣,這個交易自己只有獲利的可能,百利無一害,如果嫌這個男人加入進來真有問題,他可以得到好處后直接殺死這個男人。
王叔剛想開口,突然一聲極為凄慘的尖叫從門外傳來。
“寧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