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折 阻截
穿越?
小事而已。
對現在的溫黃庭來說,找到自救的辦法,那才是當前的頭等大事!
如果還身處於“現代社會”,溫黃庭相信,憑藉著道路上的攝像頭和監控,多少還能讓犯罪分子投鼠忌器。
可現在也不知道來到了什麼鬼地方——嗯,只能斷定是說中文的古代世界——可萬一是水滸世界那樣,路人個個都是亡命徒,當了肉票之後,想要活命可就全憑運氣了。
只是話又說回來,自己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初中生,又沒有練過什麼九陽神功,被綁着扔在麻袋裏,該怎麼去做呢?
短短瞬間,溫黃庭腦海里構思了無數方案,又將它們一一推翻,最終得出的結論倒是極為乾脆——抱腿痛哭求放過。
啊,真是了無新意。
可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
溫黃庭心中默默苦笑,還沒來得及再進一步地思考,馬車忽然又停了下來。
馬車外,傳來三聲冷笑,然後有人開口說道:“方牧之,做出了這種事情,你居然以為自己還能安然離去嗎?”
溫黃庭聽到身邊那神秘乘客輕嘆了一口氣之後,苦笑道:“阿喜……”
“住口!不要叫我的名字!”阿喜怒道:“想不到,明學文居然真是你出的手!為了挑唆天後母子相殘,你還有什麼不敢做的!你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呸,你根本就不是人!虧大家如此於信任你!”
“你仍然可以信任我。”方牧之淡淡地說道:“明學文真的不是我殺的。”
“事到如今,還要狡辯!看劍!”
一聲大喝之後,溫黃庭便只聽到外邊響起了怒吼聲與金鐵交織之聲,而沒過多久,馬車似乎忽然開動了起來。
溫黃庭先是一愣,然後馬上反應了過來。
這車夫定是看到兩人交手之時沒有餘暇顧及自己,便趕緊駕車逃跑了。
可惡。
雖然那方牧之也不像是什麼好人,但多少算得上一個變數。
現下,變數沒有了,自己又該如何是好?
隨着馬車的奔行,被反綁着的雙手雙腳,從麻木變得酸痛,最後又變回麻木,溫黃庭再怎麼告誡自己需要冷靜,但心中的驚惶仍是不可避免地越來越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忽然猛地震蕩了一下,麻袋裏的溫黃庭也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卻因為嘴巴被堵着,一口氣悶在嘴裏,那叫一個眼冒金星,差點噎死過去。
但他馬上察覺到,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沒多久,溫黃庭便看到一道尖銳的銀光在眼前一閃,布袋被劃出了一個口子。
一隻手伸了進來,摸到了他的腦袋,然後將他扯了出去。
還沒等溫黃庭反應過來,又是一道銀光閃過,嘴上和手腳上的繩索瞬間斷裂。
新鮮的空氣,帶着一股泥土味,直衝溫黃庭的鼻孔。
這讓在袋中飽受鹹魚味之苦的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大口氣。
他揉了揉發酸的手腳,扶着馬車的車廂站了起來。
車窗外,似乎是一片密林,此時日頭西斜,紅霞漫天,一陣風吹過,黃葉紛飛。
意境不錯,可惜周圍沒有扛着攝影機的人,看來不會是整蠱惡搞類的電視節目了……
放棄了幻想,溫黃庭輕嘆一聲,抬頭打量起綁匪來。
那是一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
嗯,不對……
那是一名容貌極為英俊的中年男子!
他方巾飄飄,
青衫翩翩,即便兩鬢斑白,但儀容俊秀,一看便是氣度不凡。
如此人物,讓溫黃庭也忍不住在心中感嘆道:“雖然是個綁匪,但他真的好帥啊……”
“咦?”那中年男子看了溫黃庭一眼,卻是微笑道:“居然是個少年郎,我還以為會是個小娘子呢。”
這聲音……並非先前的車夫,而是……
溫黃庭忍不住說道:“你……你不是綁匪,你是那個方牧之!”
“哦?”方牧之臉上露出饒有興緻的神色,問道:“你認識我?”
“那倒也沒有。”溫黃庭擺手說道:“我不認識你,但剛才在車上,有人叫你的名字,我就記下了……呃,所以,剛才的追兵和綁匪,都是被你解決了?”
“算是吧。”方牧之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本以為是哪家的小娘子被綁了,沒想到是個毛小子,不過算你今日運氣好,可以回家啦。”
“回……回家?”溫黃庭一愣,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
“哦,你不認識路嗎?”方牧之用手指了指一個方向,說道:“出了這個林子,往那邊十五里就是蒲橋驛。看你身上的衣衫料子,家境應該不錯,你和驛丁報上你的身份,明日便可以乘驛站的馬車回家了。”
“呃……”
溫黃庭聞言便是一呆。
他在自己的腦海中搜颳了很久,可好像……確實沒有關於這具身體“之前的”任何一丁點記憶。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更別說“家”在哪裏了。
似乎看到了溫黃庭眼中一閃而過的為難之色,方牧之訝然道:“怎麼?莫非你還不願意回家不成?”
“我……”
溫黃庭皺了皺眉。
眼前之人按說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並不想行欺瞞之事,但如今這個狀況,委實不知該如何開口。
沉默了片刻,溫黃庭這才認真說道:“或許是適才在馬車裏被撞到了腦袋,我一時間也想不起來自己是誰,家住何處……”
沒想到聽到的是這樣的回答,方牧之先是一陣愕然,旋即啞然失笑道:“此事易爾。”
說完,他便轉身跳下了車。
“嗯?不會直接丟下我走了吧?”
溫黃庭正納悶間,方牧之又跳上了車,還順手將一個人也丟在了車上:“喏。”
溫黃庭定睛一看,那人面貌有些兇狠,但雙目緊閉,頭髮散亂,衣衫不整,面上還有許多擦傷的痕迹,不由得轉頭望向方牧之,問道:“敢問大俠,這人是?”
“這是綁架你的賊人。”方牧之笑眯眯地說道:“你記不得也沒關係,把這賊人交給驛丁,告之前因後果,自然會有衙門的人幫你調查出你想知道的一切。”
“唔……”
溫黃庭快速地思考權衡起來。
方牧之思慮周全,且已經為自己做到了這個地步,可以說是仁至義盡。
而且他既然說自己家境不錯,那至少,在穿越之初,自己多少不至於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掙扎求存,算是很大的利好……
可問題在於,自己並不是失憶,而是完全沒了記憶!
這樣頂替一個陌生人回家,其中並非沒有未知的風險!
但……這個險,值得冒!
想明白之後,溫黃庭學着記憶中電視裏古裝劇的樣子,抱拳說道:“那就謝過大俠了。”
方牧之笑了笑,正要說話,忽然臉色一變,拉着溫黃庭,一把滾出了車外。
奪奪奪!
在二人跳車的瞬間,十數根閃耀着冷光的長矛從空中墜下,將馬車扎穿了無數個透明窟窿,車內噴洒出一股鮮血,想來那綁匪是活不成了,就連拉車的駑馬,也被四五根長矛從背部貫穿,悲嘶一聲,倒地身亡。
方牧之抱着溫黃庭,滾到一顆大樹邊上,將他一推,神色嚴肅地說道:“躲在樹后,不要出來。”
溫黃庭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果斷地點了點頭,急忙躲縮到了樹榦之後。
方牧之站起身來,右手一抖,一根五寸長的銀針便滑到了他的兩指之間,只聽他輕笑一聲,語帶嘲諷地說道:“聶修,楚懷桑,幾年沒見,膽子倒是比原來大了不少啊?”
一名藍衫中年劍客自林外緩緩走近,鬚髮整潔,衣飾端正,渾身上下充滿了周正和一絲不苟的氣質,他身後背着一具寬大的劍盒,盒外露出四支劍柄,一支淡金,一支湛藍,一支火紅而一支灰褐,而奇怪的是,在淡金色和湛藍色的劍柄之間,居然空出了一個位置,給人的感覺是,那裏本來還應該有一把劍。
只見他對着方牧之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沉聲說道:“聶某自知不是魔主的對手,但我五行劍派與九黎有滅門毀劍之仇,不可不報。”
“好。”方牧之點了點頭,望向了聶修的身後:“那楚懷桑你呢?咱們可沒有什麼仇吧?”
“唉……”
一聲長嘆,一名留着八字眉的老者,滿臉愁容地從聶修身後走了出來:“可不敢勞魔主惦記,楚某是快入土的人了,也不想蹚這潭渾水,只不過聖人有命,不得不從而已。”
老者言語間,身後有一樣物什也吱嘎吱嘎的走了出來,引起了躲在樹后的溫黃庭的注意,他仔細看去,卻不由得瞪大了雙目,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