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那個!”,“滾!”
劍拔弩張的氣氛中,白翌終於緩緩開口:“別繃著了,我今晚來這只是為了護你周全,如果我想出手,別說像廟外那些蠢貨一樣還被你反殺幾個,在我這你們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他說話時的語氣很淡,可是卻有種不容置喙的威懾力。
寧天望着雲淡風輕的白翌,陷入良久的沉默,最後妥協似的將手中的短匕收了起來,朝林叔擺了擺手,三人重新圍坐在火堆前。
武夫一途,化勁前期便有了御風而行的能力,白翌的話並不是大話,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別說反擊,連逃的機會都不會有!
藉著火光,漫漫長夜,既然都睡不着,三人自然交談不少。
不過寧天兩人也不蠢,在交談過程中都十分謹慎。
行走江湖,最忌諱的便是交淺言深。
“天亮之後,我們要去衙門將這裏的情況報案,你有什麼打算?”
寧天主動開口詢問。
白翌平靜道:“我就是鎮上校場的人,明天先把外面陪着你來的那些衙門官吏的屍體找齊,你旁邊那位留在這看屍體,我帶你去衙門。”
寧天皺了皺眉頭,將他和林叔分開,他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但想了想白翌的實力,又覺得自己太過荒謬。
“將林叔留在這我不放心,今夜那些黑衣蒙面人你也看到了....”
既然對方都已經表明沒有敵意,寧天也直接了一些。
白翌淡淡說道:“知道我來了,他們不會再派人來了,而且那些人也是衝著你來的。”
寧天皺眉道:“衝著我來的?”
白翌搖了搖頭,微笑道:“這裏,不想你來的,可不止我一個!”
關口守御,從五品官職,不是千戶,但比千戶的權力更大,虎行軍鎮管轄下的幾個關口和校場,宏關隘主上面只有一位,防守尉大人!
在虎行軍鎮的管轄範圍內,宏關的關口守御絕對是一個人人都想啃上一口的香饃饃。
回過神來,他沒有立即說話。
“看來這裏還真是龍潭虎穴啊!”寧天微微蹙眉,好似有些委屈,“我爹救了你的命,你會幫我吧!”
打定了白翌不會讓自己死,寧天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比女子還嬌羞。
白翌眯了眯眼,看着寧天這個樣子,恨不得當場給這小子遞上一刀。
算計到我頭上來了?
不過他還是很快便微笑道:“今晚我救了你兩條命,還不上你爹救我的那條命嗎!”
“兩條命?”寧天吹鬍子瞪眼道。
“那些亡命之徒!”白翌指了指廟門外。
“還有一條呢?”寧天眼睛瞪的像銅鈴,追問道。
白翌嘴角勾勒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指了指腰間的刀:“我沒殺你!”
寧天的臉頓時拉了下來。
“我不管,你費那麼大勁專門蹲這為了救我一命,肯定也不想我死!”寧天破罐子破摔。
白翌依舊一臉微笑:“其實也不費勁,而且我和那些人的想法沒什麼區別,我是不想你來,他們是不想讓你活着來,其實說起來,我也可以換一個角度,不想讓你活着來!”
寧天愣住。
白翌頓了頓,嘴角逐漸上揚,有些認真道:“其實我這個人,不犟,是懂得變通的。”
寧天也跟着笑起來,只是心中是不是在罵娘就不得而知了。
而後半夜,寧天明顯話多了許多,只是在他不斷的旁敲側擊下,
白翌也依然沒有透露過多消息,眼看着天都已經亮了,有些疲倦的寧天深深看了白翌一眼,站了起來,準備起身去將那些一起來的衙門官吏的屍體找齊。
林叔緊跟其後,白翌滅了火堆,也隨他一同走出了廟門。
廟門外。
白翌剛一出來,寧天的目光便落在不遠處幾具屍首上。
每一具屍首都有一樣致命的傷口,鮮血淋漓,而這幾具屍首的傷口,竟都出奇地一致,都是在咽喉上!
白翌看了一眼寧天,淡漠道:“走啊,還想着替亡命之徒收屍啊。“
寧天冷汗涔涔:“好!“
白翌沒再多說什麼,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寧天和林叔則是憑着記憶朝着昨夜被襲擊的地方走去。
不一會兒,兩人便在離山神廟不遠的山道處處發現了屍體,數量足有七八具,皆穿着大秦制式吏衣,看年紀都在三四十歲,死相極慘。
寧天的拳頭攥的緊緊的,這些人都是為了他死的,寧天心中很是愧疚。
白翌這邊,找到了一處乾草叢,腰中的刀抽了出來,對着乾草叢砍去,一陣簌簌的聲響后,露出了一片空曠的隴埂。
白翌將刀拴回腰間,熟絡的將砍落的乾草一摞摞抱回山神廟前的空地鋪好。
寧天和林叔將一具具屍體扛了回來,一具具擺放在乾草上,白翌則在一旁將一具具屍體的面容舒展,合上眼眸,整理好衣襟。
做完這些事,白翌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天色已經大亮,回頭一瞅,寧天正一臉認真的望着自己。
白翌不解的問道:“你這是在看什麼?“
“你能教我嗎?“寧天盯着白翌說道。
白翌愣了愣,旋即瞭然笑道:“收屍這一套?“
“嗯!“寧天認真點頭,“我覺得你做這些是件好事,我也想學!”
白翌看着寧天的眼睛,突然笑了,笑得有些悲涼。
“在這裏,要學刀,要練氣力,要感悟武道,要學着殺人,這些事都會有人教,唯獨收屍這一事,不用教,在這裏呆時間長了,就會了!“
白翌看向遠處,聲音低沉,彷彿有些遙遠。
寧天心中微震,看向他的眼神也變得有些異樣。
“我們該走了!”白翌回過神來,沉聲說道。
寧天點了點頭。
“林叔,麻煩你在這等上一會,我和他先去衙門報案!”寧天回頭說了一句。
林叔點頭答應。
寧天跟着白翌下山前往鎮上。
......
......
大雨驟停,鎮裏的長街上地面一片泥濘,行人不多,但那些孩童卻忍不住,三五成群的穿行在小巷中,嬉笑着玩鬧。
他們哪管什麼大雨天氣,也不管會不會因為弄髒了棉衣之後回家會不會被家裏不碎碎叨叨的老娘罵上一頓,此刻即便是凍得耳朵通紅,鼻涕橫流,也是滿心歡喜的。
遠處的橋邊,賣烤紅薯的小販時不時叫賣起來,聲調拉長,富有韻律,也極有規律。
“請你?”白翌指了指旁邊的紅薯,說道:“挺甜的!”
“請那個!”寧天將白翌朝另一邊推搡去。
白翌被迫朝那一看,正是燒雞鋪子!
“滾!”
白翌臉一黑,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