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生的悔恨

“小爐匠”與“小粉蝶”的四子一女中，要說哪個孩子腦瓜最聰明，為人最活泛的話，當屬次子姜仲開了。

這個姜仲開，從小就機靈頑皮，不僅心眼多，還頗有“豬腰子”。不管是什麼事，沒有他辦不到的。也不管是什麼人，沒有他擺不平的。於是，在北流村的同齡人中，可謂是出類拔萃，堪稱佼佼者。

雖然家中生活困窘，但父母還是將他送到私塾念了幾年書。因此，他也就成了家中唯數不多，能夠識文斷字的後生。談不上出口成章，但算盤卻是打得劈啪作響，心裏不空，腦子裏有東西，是個談生意做買賣的好手。

他的相貌，也是遺傳了父母的基因，長得英俊洒脫，而且心地善良。人無完人，唯一有點遺憾的，就是個子沒有長起來。一米六十開外的個頭，居然比其他哥仨矮了將近半頭。為此，村裏有的人打趣道：

“仲開呀，你的身體之所以沒有長起來，全是因為你的心眼多給墜下了。”每當他聽到這番調侃時，也只能是苦笑一下，反駁道：

“爹娘給的，我有什麼辦法呢？”聞聽他此番狡辯，有人就說了：

“我有辦法呀，你把你的心眼，勻給我一點不就完了嗎。”

背向天，面朝地，家中那半畝地，僅僅能保證吃上飯，要不是外公家常年的救濟，早就喝西北風了。於是，始終不甘貧困現狀的姜二凱，在十五歲那年，便跟隨着一個遠房親戚，闖關東到HLJ學做皮貨生意。由於他能吃苦，腦袋又好使，到了二十多歲時，自己已經可以單幹，頂立門戶了。

為擴大皮貨規模，降低皮貨的成本，不久他就隻身來到了海林一帶。那時，這裏資源豐富、人員稀少。這裏的人家，基本上是以打獵為生。因此，這裏的皮貨自然就便宜。

為了多掙點錢，姜二凱就將皮貨店建在了深山老林里。儘管這裏條件惡劣，但由於這裏的貨源充足，價格便宜，於是，生意做的是紅紅火火。

雖然，有時也有“鬍子”出沒打劫，大不了進點“貢”，打發了事，並沒有影響大局。

由於他善於經商、又肯吃苦，那些年，老家沒少借光。到了年關，回到家鄉，吃的、用的，那是應有盡有。直樂的“小爐匠”老兩口，嘴都快合不上了。

隨着國民黨殘餘和土匪的勾搭，這些作惡多端的傢伙，便踏進了這片寂靜的原始森林。隨着他們的燒殺掠奪，自然姜二凱的皮貨店也是難逃厄運。

一天夜裏，一幫土匪在搶光了皮貨店裏值錢的東西后，一把火又將房子點着了，十幾年的積蓄，頓時化為了灰燼。

兩手空空回到老家后，由於打擊太大，從此後，就再也不願意提這方面地傷心往事了。而知道底細的人，再也不忍心，在他面前提“皮貨”二字了。

猶如斷骨抽筋地傷害，讓他痛苦了一輩子，也讓他耿耿於懷了一生。以至於，在他晚年，每當收音機里播放《智取威虎山》京劇時，他經常會一邊傷心地哭泣，一邊咬牙切齒地痛罵。當看到那個陰險毒辣的座山雕時，他恨不得上去活剮了他，以解他心頭之恨。

當然了，姜仲開對那些土匪，除了一生的痛恨之外，還有一件讓他終生悔恨之事，那就是人稱綽號“小羅成”的三弟姜叔業，因為蛇盤瘡死在了他的跟前。

隨着皮貨生意的做大，姜二凱就把三弟也帶到了身邊，主要從事皮貨地收購與運輸。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就在姜仲開帶領三弟等人，走街串巷售後皮貨時，三弟不幸得了蛇盤瘡。這種病最怕勞累，由於三弟年少氣盛，也沒有把這病當回事。然而，由於過度地勞累，加之治療不及時，最終三弟命喪在了茫茫的林海之中。

如此的打擊，讓姜仲開悔恨不已，也讓“小爐匠”與“小粉蝶”傷心了一輩子。以至於，其它的幾個兄弟與姐姐，都對他產生了怨氣，直到晚年，都未能釋懷。當然了，那都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