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的故事二
劉書坤接着聊起了韓慶豪的事情。
“韓慶豪家是做生意的,他爸爸很有生意頭腦,2004年,他爸爸就買了一輛20多萬的車。
但這件事並不是韓慶豪說出來的,他比較低調。他只給他同桌說了他爸爸買車的事情,他同桌卻開始炫耀了,在班裏大喊大叫,結果,全部都知道了。”
我問道:“青春期的時候,大家都愛慕虛榮,韓慶豪為什麼不顯擺呢?他少年老成?”
他說:“因為當時我們學校出了一件案子。”
“什麼案子?”
“當時有個學生被綁架了。”
“被綁架了?”我很吃驚。
“嗯,是的。那個學生叫董大寶。他家做木板生意,工藝品都賣到國外去了。他家有兩位工人,覺得通過工資掙錢太慢,就把董大寶約出來了,說是帶他去上網。董大寶才上初一,什麼都不懂,就稀里糊塗地被綁架了。”
“所以,韓慶豪他爸擔心他遇到危險,就讓他低調做人?”
“應該是這樣。生活中有兩種有錢人,一種人是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錢,一種是恨不得全世界都覺得他沒錢。”
我調侃他:“你屬於哪一種?”
他笑笑說:“我不算有錢人。”
我說:“你屬於第二種。”
“哈哈哈哈”,劉書坤笑着說:“我被你定義了。”
我問:“還有韓慶豪的故事嗎?”
他說:“嗯,還有。當時我覺得韓慶豪還行,對同學還不錯,也沒有自大的感覺。後來,他談了個女朋友。”
“看來韓慶豪‘吃螃蟹’挺早啊。”
“是挺早的。女生叫路露,和韓慶豪談了半年多。畢業,大家就分手了。”
“後來呢?”
“後來他們再也沒有交集了。高三畢業后,我去一家酒店打工,上晚班之前,我在酒店對面的休閑廣場休息,正好看到了路露,她沒認出我,但我認出了她。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決定裝作不認識了。”
“人之常情”,我說道。
“路露當時在帶小孩,小孩看起來有一兩歲。”
“啊?這說明路露結婚很早啊。”
“也不盡然,路露年齡比較大,估計她沒讀高中,直接成了社會人。”
路露的事情讓我想到了自己的讀書經歷,從初中到高中,我都是班裏比較小的同學,同學們都比我大,劉書坤比我大兩歲,也有人比我大三歲,甚至五六歲。
我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路露初中不學習,高中輟學很正常。”
我接著說:“這不就和孫景一樣嗎?”
他說:“殊途同歸。”
孫景是我們的高中同學,她年齡比較大,我當時15,孫景都20了。
高二下學期,她輟學了。沒幾周,她就宣佈結婚了。為此,班裏十幾個男生集體逃課,去酒店賀喜。她家裏是做門窗生意的,結婚後,她父母也給她一間門面,讓她經營門窗生意。
她妹妹是理科生,和我同級,後來考上了大學。姐妹倆的道路完全不同。
我開了一瓶紅牛,一飲而盡。
他問我:“困啦?”
我說:“不困。”
“那就好。”
我指了指旁邊的紅牛,說:“不用擔心,困了我就喝紅牛,保證陪你通宵暢聊。”
劉書坤說:“感謝感謝。”
我擺擺手說:“不用客氣。”
他說:“有些事我不好意思講,
但仍然要說。”
我說:“什麼故事?”
他說:“你能不能先講兩個段子?我緩和一下情緒。”
“滿足你的要求。”
於是,我講了一個求學的故事。
一位阿聯酋土豪把兒子送到德國去讀書。過了一個月,土豪坐着私人飛機去德國看兒子,問兒子感覺怎麼樣?
兒子說:“總體還行,只有一點不同。”
土豪問:“哪一點不同?”
兒子說:“別人都是坐地鐵來上學,只有我坐那輛純金的賓利。”
土豪一聽,很生氣,說道:“明天我就給你買一列地鐵,別讓同學們把咱看扁了!”
劉書坤聽完,哈哈大笑,他說:“土豪果然夠豪。5年前,我有位朋友在那邊當漢語老師,一年收入36萬。後來轉行,去做房地產銷售,不到兩年就賺了500萬迪拉姆。”
“500多萬迪拉姆是多少錢?”
“大概是1:2,1000多萬人民幣。”
我說:“我聽得都心動了,想去阿聯酋賣房子去了。”
“哈哈哈”,劉書坤笑着說:“不用開我的玩笑,你再說個段子吧。”
我說:“剛才說到了地鐵,現在說個和火車有關的故事。”
“洗耳恭聽”,他向我點頭示意。
有個小夥子,放年假,坐火車回家。旅途漫長,他就在座位上和周圍的人閑聊。聊到了“年終獎”的話題,他很生氣,說自己在公司幹了很多活,忙前忙后的,年終獎只發了2000塊。
旁邊一個老頭開導他說:“小夥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現在幾點了?”
小夥子看看手腕上的表,說:“大爺,現在九點二十。”
老大爺說:“你注意到沒有:你看時間的時候只看時針和分針,從來不看秒針,但秒針走的路最多。”
小夥子一聽,很有道理,就盯着手錶看。
就在小伙看得入神的時候,老大爺順走了他的錢包。
劉書坤笑笑說:“這個故事很有內涵。不是老人變壞了,是壞人變老了。”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
劉書坤點上一支煙,講了一件事。那件事情發生在高二下學期。-那天是周六,晚上,我在外面跑步,看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頭在散步。我圍繞着路口跑了一圈,又遇到了那個老頭。老頭說:“小夥子,鍛煉身體?”
看到一位西裝革履的老大爺和自己談話,我很高興,感覺自己被重視了。
我就和他聊了起來,老頭是一位退休老師,兒子兒媳婦在BJ當老師,在我看來,這就是教育世家。
我倆越聊越投機,老頭就邀請我去家裏坐坐。盛情難卻,我就跟着老頭回家了。
一回到家,老頭就給我介紹客廳里的擺件。很多東西,我見過但沒玩過,就連簡單的電子琴,在我看來都很新鮮。老頭介紹完,就進屋換了衣服,脫了褲子,只穿着襯衣和秋褲,說:“小夥子,你多重?”
旁邊有電子秤,我稱了一下:120斤。
老頭也稱了一下,140斤。他說:“老了,就是肉多。小夥子,讓我抱一下你,看能不能抱起來。”
他當然抱不動我,只好放棄。
但我感覺不太好,我也該走了,就與老頭告別,出了他家的門,離開了那個小區。
回家的路上,我越想越不對:我他媽的讓這個老頭子佔了便宜。
他打趣道:“這個老頭讓我很不舒服,我一條腿就能踹死他。只不過當時羨慕小區生活,又愛慕虛榮,輕信他人,被老頭一來二去地哄一下,我就相信了他,都沒意識到他是個老流氓。”
我說:“人對老頭子不設防,也容易輕信和藹可親的老傢伙。”
他點點頭,說:“也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