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拯救
“紅包之主，我們意能消耗過巨，在此處恐難持久。”熏肺小心翼翼說道。
送人離開意死之地需要耗費大量意能，本就給打得奄奄一息了，四刑逐漸維持不住形態。
辛如鐵擺擺手：“走吧。”
四刑半跪行禮后，散成簇簇彩色光粒與柔和光屑，消失了。
辛如鐵兀自走向一個特殊的刑具。
那是一尊銅牛，六尺來高，丈五長短，下面置一火盆，熾紅炭火不停烘烤牛腹。
銅牛體內似有什麼東西，不停發出細微的刮擦聲、叩擊聲，還有低低的啜泣聲與怪笑聲。
辛如鐵四下看看，又看回銅牛，嘆口氣：“就是這裏了。”
哐，嚓
他去旁邊行水刑處盛了一盆水，一腳踹開銅牛下面的炭盆，嘩啦將水澆在了燒紅的牛身上。
滋滋啦啦
登時騰起一片蒸汽。
如此澆了四五盆，銅牛溫度才降下來。
辛如鐵蹲下身，扭動牛腹上的螺栓，拔掉插銷。
呼啦
銅門打開。
撲通
掉下了一個似人非人之物。
那物四肢蜷曲，通體焦黑，偶見幾片紅嫩皮肉，看起來也是半熟的成色。
炮烙之酷烈，令人不忍卒睹。
辛如鐵想去抱，卻又不知從哪下手。
正無奈時，那人劇烈抽搐起來，隨後咯咯咯咯笑了幾聲，又嗚嗚嗚嗚哭泣起來，最後四肢胡亂抓撓踢蹬，破口咒罵：“哪個混蛋把老娘從炕上拖下來了，好冷，我要回被窩裏暖和，天殺的東西，殺，殺。。。。。。”
辛如鐵長吁一口氣，也不管她反抗，終於是一把抱在懷裏，走回吃飯的大堂。
這裏畢竟是意死虛空，剛才打鬥破壞掉的地方正在逐漸修復，桌子板凳也出現了幾套。
辛如鐵將她放在一張飯桌上，用手按住，不叫亂動，輕聲說：“房姐，好了，我來救你，沒人再能傷害你。”
“你？呸，你是誰？這是我的地盤，你救得了誰？”
“是你的地盤，也是你的心魘。你能困住別人，可是，卻也永遠困住了自己。”
“心魘，心魘，還不都是你們這些惡人弄得！”
“不，我不是惡人，至少不是傷害你的人。你看清楚，我是么？”
焦黑的女人睜開眼，死死地盯了半天，恨恨地說：
“驛丞，歪牙，尖耳，拐子。。。。。。不，你不是他們，但這也不能說你是好人。”
“我沒說我是好人，我只是想帶你離開這裏罷了。”
“去哪？”
“回去現實。”
“現實、現實，現實？！不——外面太可怕，好多人，他們對我做了很多事，可怕的事，他們割我，燙我，戳我，每天。。。很多人，我好疼，床單上都是血。。。流血，止不住。。。疼，停不下來的，疼。。。”
“你呆在那銅牛里不是更疼么？”
“那也只是疼罷了，可是疼又算什麼，還有別的，很多。。。生不如死。。。我喜歡這裏。嗚，我不要回去。。。啊——”
女子陷入了痛苦的回憶，整個人又瘋癲起來，好似垂死的野獸，在桌面翻騰。
辛如鐵死死按住她，湊近她耳邊安慰道：
“噓~~安靜，安靜，那些都不是現實，過去了，都過去了，現實是，傷害你的人都死了，回去沒人會折磨你了。”
“你騙我，我知道，還有一個活着的，
最壞的那個，你騙我！我殺了你！”
女子身形暴漲，雙手生出三尺長的銳利黑爪，一抓面門，一抓胯下，朝辛如鐵襲來。
他輕嘆一口氣，兩臂揮出，速度如電，左手對着女子左手，右手對着女子右手，俱是十指交握，令她動彈不得。
女子又驚又怒，嘴巴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猛然張開，嘴角咧到耳根，下巴垂到鎖骨，脖子猛然伸長，蟒蛇一般咬來。
辛如鐵立時一個高踢腿，腳跟踢在下巴上，咔嘰一下讓她閉了嘴。
女子仍不甘心，手腕、肩膀、脖子關節扭轉一圈，身體徹底翻轉，用力勾腿，右腳趾並起，腳趾如鐵錐，朝辛如鐵頭頂踢下。
“沒用的。”
他雙臂一甩，以自己腳跟為軸，抓着女人陀螺般旋轉起來，轉得她閉不攏嘴、合不攏腿，四肢拉長，巨大的離心力另其根本無法動彈。
嗷——
“這，是，我，的，地，盤！”
女人瘋狂嚎叫，動用意識之力，幻化出無數霧一般的黑爪，還操控腥屋裏所有的東西，一併殺向辛如鐵。
“沒用的。”
辛如鐵雙目一閉，猛然一睜，黑爪湮滅，那些飛向他的物件嗡嗡嗡地全定在了半空，微微顫動，前進不得分毫。
“這，不可能，你怎麼能在我的地盤對抗我的意識！”
“我肉身來此，不是局內人，我是局外人，你的規則並非都對我有效。”
“肉身？你怎麼做到的？”
“搭人腳丫子進來的。”
“什麼？”
“行了，這些都不是重點，你我不是敵人，停手可好。”
“好，好吧，你，轉得我頭暈，約~~”
辛如鐵哈哈大笑着止住身形，輕輕將女子放回桌上坐好，扶着她肩膀溫柔說道：
“你說的對，驛丞還活着，是我忘記了。不過他已經做不了惡了，隨我回去，他交給你，任你殺任你剮，好么？”
“不好，又能怎樣，我也打不過你，嘔~~”
“那，走吧？”
女子轉了轉眼珠，露出一個焦黑的巧笑：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撓我的腳，又來，又來救我，圖什麼？”
辛如鐵仰視房梁，撓撓下巴：
“我還幫你拼身子了，啥也不圖，閑得慌。”
“你。。。。”
女子一時接不上話，終究顫抖着伸出了燒爛的小手。
辛如鐵緊緊抓住，將她攬在懷中。
毫無徵兆的，身邊颳起了強烈的龍捲風，腥屋裏的一切都給卷上半空，甩入無邊無際的烏雲雷電之中。
最後，二人也被捲起，在烈風中分崩離析化成彩色的光紋，與腥屋的最後一個瓦片一同消散。
現實，詭屋中。
辛如鐵和房姐同時恢復了意識。
兩人定定互看，一時無言。
“你。。。”“你。。。”
“我。。。”“我。。。”
辛如鐵笑了，做了個你先講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