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破
東方湛妥善的處理完沈燁磊的屍體,回了湛王府,李幽蘭蓮步快移着,亦步亦趨的緊跟在他身後。
走過條條青石路,越過重重走廊,東方湛一言不發,氣氛非常沉悶,高大、穩健的背影彷彿透着無形的壓力,縱使李幽蘭和他一起長大,對他非常熟悉,也被這股壓力壓的喘不過氣,擦擦額頭的冷汗,視死如歸般低低的呼喚:“表……表哥!”
他費盡心機,好不容易洗清了湛王府的污名,讓自己的聲勢凌駕於太子之上,如日中天的氣勢剛有苗頭,就被她攪和了,他肯定恨死她了,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懲罰都是避免不了的。
東方湛每走一步,空氣都被壓緊,身後的她,受不了這種無形的冷戰,率先開了口。
東方湛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李幽蘭,記憶中,她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孩子,對任何突發事情都能處理的妥妥噹噹,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的這麼衝動了?
李幽蘭低垂了頭,不敢看東方湛的眼睛,手中的絲帕被她揉成了麻花,是她太衝動,才會害他功虧一簣,面壁,抄經書,打板子,她都認了。
“閉門思過三天。”東方湛聲音淡淡,溫和有禮,卓爾不群。
李幽蘭一怔,猛然抬頭看向東方湛,磕磕巴巴道:“表……表哥……這是你對我的懲罰?”他這麼輕易就放過她了?
“有何不對?”東方湛眸光微斂,神色嚴肅。
李幽蘭慌忙搖頭:“沒有沒有,只是……有些震驚……”
她破壞了東方湛苦心經營的一切,她以為,他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再輕些,也會痛打她五十大板,讓她半月下不了床,長長記性,怎麼都沒料到,他的懲罰簡單,輕鬆的讓人震驚。
“本王的聲勢已經被毀,打你五十大板也好,一百大板也罷,都挽回不了……”
東方湛輕飄飄的話像一記重鎚,狠狠的敲在李幽蘭身上,她全身一顫,滿目懊悔:“表哥,對不起。”她被沈燁磊口無遮攔的叫罵氣昏了頭,才會不計後果,痛打沈燁磊,不是有意要壞他的聲勢。
“今天的事情是別人一手策劃的,你只是不小心中了計,不能全怪你。”
東方湛淡淡的話語聽的李幽蘭又是一震:“什麼?有人故意陷害我?”是誰這麼膽大包天,居然敢算計她?
眼前突然浮現出一道俏麗的身影,她目光一寒,是沈璃雪,難怪自己要被帶去順天府時,她那麼巧的出現在人群里,又親切的呼喚自己的名字,讓圍觀的百姓們都知道,殺了人的是湛王妃,藉著關切自己的名義,將自己推進了更深的陷阱里,沈璃雪,好聰明的頭腦,好歹毒的心思。
“表哥,你可想到對付東方珩,沈璃雪的計策?”李幽蘭美眸中燃了兩簇怒火,只要東方湛想出辦法,她會全力配合,將他們打的狼狽不堪,跪地求饒,以雪她連日來受的恥辱。
東方湛眼底劃過一抹不悅,看着面前的女子:“本王決定,暫時放棄對付東方珩,沈璃雪。”
李幽蘭一驚:“為什麼?”他們和東方珩、沈璃雪對陣了好幾個回合,彼此之間各有輸贏,對敵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再加大力度佈置計策,陷阱,一定可以打敗他們的,表哥怎麼突然退縮了?
東方湛眼底凝聚出一抹深沉:“東方珩只是聖王府的安郡王,青焰的皇帝輪不到他來坐,經過幾次交手,本王發現,他和本王的計謀不相上下,勢力也很相近,若是本王集中精力與他一較高下,會落得兩失敗俱傷,到時,就是便宜了太子。”
他要登基為帝,最大的障礙是太子,除了太子,當了皇帝,以絕對的優勢壓倒東方珩,就能輕而易舉的對付他,不必像現在這樣束手束腳。
東方珩、沈璃雪害李幽蘭受盡恥辱,她想立刻教訓他們一頓,不過,東方湛的話非常有道理,實力相近的他們和東方珩,沈璃雪較量,討不到什麼好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鬥,贏了也是慘贏,不值得慶祝。
唯今之計,先提升他們勢力與實力,以絕對的優勢壓倒東方珩,沈璃雪,再對付他們,就容易的多。
李幽蘭咬咬嘴唇:“我能為表哥做些什麼?”太子的母親是皇后,外祖父是國公,勢力不容小視,想對付他也不是容易的事,她想為東方湛出一分力,將功補過。
東方湛略略沉思:“三天後,你進宮去看看太后,皇后和後宮受寵的嬪妃。”
李幽蘭怔了怔,試探着詢問:“表哥,我三天後進宮,合適嗎?”
回府的路上,她殺死沈燁磊一事已經傳遍大街小巷了,最晚明天,皇帝,嬪妃就能得到消息。
沈燁磊以下犯上,死有餘辜,但她以那麼殘酷的方法苛刻死下人,定會有人指指點點,東方湛身為她的夫君,應該將她關在府里閉門思過才是,放她進宮晃蕩,眾人指不定怎麼議論東方湛呢。
東方湛嘴角勾勒出一抹深沉的笑:“像以前一樣溫溫柔柔的接人待物,絕對合適!”
沈燁磊之死,讓李幽蘭成了兇狠殘忍的潑婦,如果東方湛將她關在府里閉門思過,正應了外面的傳言,她的性子會被人無限的醜化,身為她夫君的東方湛也會受連累。
皇宮是京城之首,后宮裏傳出的消息,是青焰百姓們最津津樂道的。
李幽蘭進宮,在後宮嬪妃們面前表現的溫柔賢淑,善解人意,人們就會覺得,是沈燁磊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名,才讓溫柔善良的李幽蘭一氣之下出手打死。
對她不但不會有排斥,還會多幾分同情,堂堂湛王妃,被身份低微的下人連累了,還有苦說不出,京城百姓們的風向,也會跟着轉向湛王府。
“那我進宮都需要做些什麼?”東方湛是李氏年輕一輩中最聰明的,無論做什麼事,都有他的理由,他說李幽蘭進宮合適,那就一定合適,他不說理由,她也不會追問,按他說的做就好。
“多親近親近皇太后和受寵嬪妃,最好能抓一些受寵嬪妃們的把柄!”皇太后是皇帝的母親,她的話,無論對錯,皇帝都會聽幾分。
受寵嬪妃見皇帝的時間最多,只要她們在皇帝面前多吹吹枕邊風,皇帝對湛王府、太子府的看法說不定就會改觀。
可以說,東方湛在為他的登基之路做打算了。
“好,我立刻去準備。”三天的時間,足夠李幽蘭消除所有怒氣,心平氣和的去皇宮見皇太后和受寵嬪妃,溫柔賢淑,善解人意的偽裝她信手拈來,絕對能應付得了那些後宮的老女人。
“嗯。”東方湛喜歡和聰明人合作,只需一句話,就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李幽蘭能幫到他的忙,他才會同意娶她為正妃,當然,他們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他心中屬意的正妃是另一名女子。
陽光明媚的午後,沈璃雪得到太后的宣昭,坐着軟轎前往永寧宮,剛剛行至拐角處,太后的貼身嬤嬤施施然走了過來:“郡王妃,太后正在午休,吩咐奴婢請您先去甘泉宮休息,等太后醒了,再召見您。”
沈璃雪知道太後有午休的習慣,最少也要睡到午時三刻,現在才一刻,她來早了:“有勞嬤嬤。”
“郡王妃客氣,這邊請。”軟轎在嬤嬤的引領下,轉變方向,去往甘泉宮。
甘泉宮距離太后的永寧宮最近,正屋朝陽,裝飾高貴、華麗卻不驕奢,是沈璃雪喜歡的佈置,送走嬤嬤,她正準備休息,守在外面的燕月稟報:“郡王妃,麗妃娘娘求見。”
沈璃雪勾唇一笑,自己剛剛來到甘泉宮,麗妃就緊隨而至,消息真是靈通:“請她進來。”
燕月剛剛領命而去,麗妃溫柔中透着嬌俏的聲音響起:“璃雪!”麗妃比沈璃雪大不了幾歲,但她是皇帝的嬪妃,相當於沈璃雪的長輩,直呼沈璃雪的名字,倒也沒錯。
沈璃雪站在房間中央,明媚的小臉上綻放着溫婉的笑容,姿態端莊高雅,朝着笑意盈盈的麗妃行禮:“璃雪見過麗妃娘娘。”
“不必多禮,快平身。”麗妃輕扶沈璃雪,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溫和的笑容怔了怔,隨即恢復正常:“你和你的孩子都好嗎?”
“托娘娘鴻福,璃雪和孩子都很好。”沈璃雪素白的小手放在小腹上輕撫着,眸中閃爍着將為人母的喜悅光芒,深深的刺痛了麗妃的眼睛。
若是她的孩子還活着,現在也有兩個多月了,她也可以和沈璃雪一樣,每日輕撫着小腹,得意的向人昭告自己將為人母。
在熏香里下麝香,害自己流產的是夜千媚,但她的原意是對付沈璃雪的胎兒,自己的孩子做了替死鬼,沈璃雪也是間接害死自己孩子的兇手。
自己的孩子死了,沈璃雪的孩子憑什麼活着。
麗妃心中憤怒,卻沒有表現出來,看着沈璃雪,微笑道:“宮宴時,本宮要了你保胎的紫玉珠,一直琢磨着要送你一件相等價值的禮物,前幾天在相國寺求來一串檀木項珠。”
說著,她接過身後宮女遞來的檀木項珠,遞到沈璃雪面前:“這是經高僧開過光的,驅鬼辟邪,看看喜不喜歡?”
紫黑色的檀木珠打磨的很細緻,顆顆均勻,飽滿,上面雕刻着佛像圖案,一眼看去,很是高貴,價值定然不菲。
“多謝麗妃娘娘美意。”沈璃雪微笑着道謝,接過檀木項珠遞給了身後的燕月,麗妃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一串檀木項珠而已,她收下也無妨。
“璃雪喜歡就好。”麗妃見沈璃雪沒有佩戴檀木項珠的意思,笑意盈盈道:“有孕之人身體弱,不幹凈的東西也會趁機作崇,檀木項珠要戴在身上才能辟邪。”
“多謝娘娘指點!”沈璃雪微微一笑,接過了檀木項珠,輕輕戴向脖頸,敏銳的鼻子卻是在仔細聞着檀木項珠的味道,清清香香的,沒有絲毫異常。
溫暖的陽光傾灑在檀木項珠上,折射出星星點點的光芒,她面色變了變,隨即又恢復正常,小心的戴好了項珠。
紫黑色的檀木項珠垂在沈璃雪香妃粉的衣襟前,更顯高貴,端莊,麗妃美眸中笑意漸濃,沈璃雪一向聰明,防備心也極重,她雖然沒看到沈璃雪做了什麼小動作,卻知道,沈璃雪敢戴檀木項珠,肯定是確認過檀木項珠沒問題。
有身孕的女子對四周的一切都很敏銳,尤其是像沈璃雪這種懂醫之人,對容易致人流產的麝香,紅花什麼的藥物最是敏感,在檀木項珠中放葯、下毒根本行不通,她放的是另外的隱蔽之物,害死人不償命。
當然,這串檀木項珠只是個小小的試探,沈璃雪並沒有發現其中的端倪,真不知是她的警覺性不夠高,還是自己的方法太高明。
她察覺不到自己的詭計,事情就好辦多了。
心中得意的麗妃沒有看到沈璃雪聞檀木項珠時微蹙的眉頭,更沒有注意那串檀木項珠一直戴在她的衣服外面,沒有接觸到半點肌膚。
麗妃抬眸看着沈璃雪美麗的小臉,她眸光微斂,笑盈盈道:“璃雪的面色似乎不太好,沒休息好嗎?”
沈璃雪摸摸臉頰,手指素白,纖纖如玉,小臉卻有些泛黃,都不及手指嬌嫩:“我孕吐期還沒過,每天都吃不下多少東西,面色才會不太好。”
“這樣啊。”麗妃輕輕嘆了口氣,同情的看着沈璃雪:“女子面色不好,影響容貌,夫君可是容易變心的,尤其是,你現在還有身孕,安郡王更有理由納側妃,抬姨娘,通房了。”
“娘娘不必擔心,安郡王曾答應我,終身不會娶側妃,姨娘,通房,我相信他不會出爾反爾。”沈璃雪漫不經心的敷衍着麗妃。
麗妃是她的敵人,絕對不會為她着想,這番話肯定沒安好心,想破壞她和東方珩的關係么?寥寥幾句話,起不了什麼作用啊?
“男人心,海底針,咱們女人都摸不透,想將他們的心牢牢綁住,除了孩子,還要有無雙的美貌。”說著,麗妃遞過來一隻精緻的小盒子,青瓷的花印在盒子面上,美麗無雙,一看便知裏面裝的不是凡品。
“這是?”沈璃雪不解看着麗妃。
“江南進貢的極品香膏,細膩柔軟,最適合孕婦使用,本宮用着一盒,這一盒就送給璃雪了。”麗妃微微笑着,打開了小盒子,細膩的香膏如一捧碎雪,抹到臉上,絕對柔軟細膩的讓人驚嘆,淡淡香氣,清雅迷人,是沈璃雪喜歡的味道。
“多謝麗妃娘娘。”沈璃雪笑容明媚,麗妃親自送的香膏,她不能推辭,也不會推辭。
她使用的香膏是京城最出名的胭脂鋪根據她的膚質特製的,很軟很細,但和這一盒相比,還是遜色了半籌。
“不必客氣,你,我差不多時間有孕,也算有緣之人,本宮的孩子沒有了,希望你的孩子能平安降生。”看着沈璃雪眼中的灼熱,麗妃心中冷笑,她就知道,沒有女子能拒絕得了極品香膏,沈璃雪飄逸出塵又如何,也是凡人,愛美之心,不能免俗。
輕微的敲門聲響起,秋禾的聲音緩緩傳來:“郡王妃,永寧宮嬤嬤來報,太后召見。”
“璃雪是來見太后的,本宮就不打擾你了,告辭。”麗妃微笑着站起身,扶着宮女的手,裊裊婷婷的走出了甘泉宮。
“郡王妃,我怎麼總覺得麗妃娘娘沒安好心。”看着麗妃遠去的背影,一直沒說話的燕月驀然開口,麗妃一直在笑,笑容卻很冰,很僵硬,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沈璃雪莞爾一笑,摘下了脖子上的檀木項珠,丟給燕月:“麗妃此次前來,自然是沒安好心的。”
燕月皺眉看着手中的檀木項珠:“郡王妃的意思,這檀木項珠有問題?”
沈璃雪瞟了檀木項珠一眼,眼底閃過一抹陰沉:“檀木項珠裏面注入了水銀,長期佩戴,水銀透過肌膚滲入人體,會破壞人的五臟六腑,讓人喪命。”
醫者都有敏銳的嗅覺,能憑着氣息識別毒藥,沈璃雪也能輕鬆的分辨一些常見的草藥,可水銀不算是毒,僅憑聞根本聞不出來,她坐的位置灑有陽光,折射出了光芒,她才看出了項珠的不對勁。
“什麼?”燕月一驚,甩手將檀木項珠扔到了桌子上,咬牙切齒:“麗妃居然這麼歹毒,想用這種方法害死郡王妃。”
“郡王妃一向小心,才不會胡亂佩戴別人送的首飾,你看着檀木項珠,黑漆漆的,也不怎麼好看,和郡王妃的衣服根本不配!”秋禾走到桌邊,拿起一方手帕,將檀木項珠包了起來,它是麗妃送給郡王妃的,郡王妃不戴,也不能留在這裏,否則,麗妃肯定會起疑。
“麗妃也想到了這點,又送了我一樣加了料的禮物。”沈璃雪清冷的目光看向精緻的小盒。
秋禾,燕月先是一怔,隨後異口同聲的驚訝道:“香膏也有問題?”女子都愛美,這盒香膏非常極品細膩,她們這兩個身體正常的丫鬟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抹一抹,懷有身孕,面色微微不好的沈璃雪就更想試試了。
沈璃雪細細聞了聞香膏,清冷的眸中閃爍過一道冷芒:“若我沒有猜錯,香膏里放了石榴籽。”
“郡王妃,石榴籽有什麼作用?”秋禾,燕月不懂醫,不知道石榴籽和香膏結合的妙用。
“加了石榴籽,香膏會更加細膩柔軟,香氣濃郁,塗抹到臉上,可使肌膚白皙,卻能夠抑制懷孕,對孕婦來說,這種東西是大忌,一旦用量過多,就會小產!”
聖王府精美的首飾多的是,沈璃雪不一定佩戴檀木項珠,但這香膏卻是獨一份,沈璃雪是醫者,對自己的醫術很自信,檢查過香膏沒問題,也不會在意它是朋友送的,還是敵人送的,為了美麗,一定會用。
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原來,麗妃是衝著她腹中的孩子來的,做那麼多,說那麼多,就是想讓她小產。
“居然是這樣。”秋禾,燕王纖弱的身體皆是一震,面色微微蒼白,隨之而來的是無邊憤怒,麗妃怎麼會這麼心狠手辣,想着辦法害郡王妃的孩子,她自己倒霉,吸多了麝香流掉了孩子,也見不得別人有孕么?
兩人悄悄抬眸看向沈璃雪,孩子是郡王妃和安郡王的愛情結晶,她非常喜歡,非常在意,麗妃心思歹毒的想害死她的孩子,郡王妃表面平靜,心裏怕是憤怒至極了。
“子默,幫我做件事情。”沈璃雪對着虛空輕喚,清冷的眸中閃過一道冰冷利芒,想害她的孩子,自尋死路。
太后召見沈璃雪,是想看看她腹中的孩子,青焰皇室年輕一輩中的第一個孩子,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會備受關注,他不是太后的親曾孫(曾孫女),太後有些許嘆息,不過,他是東方皇室的後代,太后同樣高興,賞賜了她一對玉麒麟。
皇帝有事來見太后,沈璃雪識趣的告辭,離開了永寧宮,回到甘泉宮時,太陽已經西斜,宮殿門微閉着,兩名宮女守在門外,沈璃雪詢問:“安郡王來了沒有?”
東方珩送沈璃雪進宮后,去了淮王府,說是有事和淮王商量,處理完事情,就來皇宮接她一起回府。
宮女福福身:“回郡王妃,奴婢沒有看到安郡王。”
東方珩沒進宮,就是還在淮王府商議事情,沈璃雪獨自一人回府也沒什麼事情可做:“我有些累了,休息休息再回府,看到安郡王,告訴他我在內室。”
“是!”兩名宮女恭敬的福了福身,目送沈璃雪走進宮殿,體貼的關上了門,秋禾,燕月也端莊的守在門口,等候沈璃雪的吩咐。
沈璃雪進了內室,並沒有休息,身旁吹來一陣輕微的風,她知道子默回來了,對着虛空詢問:“子默,事情辦的如何了?”
“回郡王妃,卑職幸不辱命,已經辦妥。”子默沒有現身,只有清朗的聲音在空氣中久久回蕩。
沈璃雪嘴角勾勒出一抹淺淺的笑,有來無往非禮也,麗妃送她那麼大一份禮,她當然也要送一份差不多價值的禮物過去,回敬回敬:“麗妃的寢宮在哪裏?”
她進宮次數不多,只去過太后,皇后,御書房等有數的幾個宮殿,麗妃的宮殿她還沒拜訪過,只知道大致的方向,不知道具體位置。
子默嘴角抽了抽,沈璃雪吩咐他做那種事情,又要去麗妃宮殿,他很清楚她想幹什麼:“郡王妃,麗妃的宮殿離這裏較遠,您懷着身孕,行動不太不便,何不在這裏等消息?”
“三個月身孕,身體不是很沉,我的輕功尚算可以,不會被抓包,前面帶路。”麗妃要害她和孩子,她給她個小小的教訓,親眼看到她受折磨,才算解氣,她的輕功是東方珩親自傳授,背着和她同樣重的物品都能在高牆間來回自如,三個月的孩子不算重,她小心一些,絕對不會出事。
“可是……”子默有些猶豫,不是他不相信沈璃雪,而是她懷着身孕,動作肯定比以前遲緩,皇宮高手如雲,萬一出事,他擔待不起。
“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婆婆媽媽的了?”沈璃雪眯眼看着子默,眼瞳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子默眼皮跳了跳,沈璃雪性子倔強,認準的事情別人都無法改變,暗暗嘆了口氣:“郡王妃,這邊請。”說著,身形顯現,瞬間躍出了窗子,眨眼間已消失在青石路上。
子默是在帶路,還是想為難她,甩開她?沈璃雪氣呼呼的瞪他一眼,緋色衣袂飄飛間,纖細的身影已躍到屋外,輕輕關上窗戶,快速向著子默消失的方向追去,緊追緊趕間,來到了麗妃居住的永華宮。
太陽西斜,永華宮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響,宮殿前空蕩蕩的,只有大門外守着兩名宮女。
馬上到晚膳時間了,永華宮的宮女,太監都去領膳食了么?守衛很鬆懈,倒是方便了她。
沈璃雪小心翼翼的繞過兩名宮女,悄無聲息的潛進了永華宮,剛剛站到後窗,一道聲音突然響起:“你來了!”女子的聲音清清麗麗,溫柔如水,是麗妃的。
沈璃雪目光一凝,她已經盡量放輕了腳步,輕功也用到了極致,沒想到停下的瞬間就被麗妃發現了,運氣真是夠背,還是說,她的雙身體很重,暴露了行蹤?
要不要現身啊?應該說些什麼理由敷衍?麗妃是聰明人,一般的理由可騙不了她,怎麼辦?沈璃雪的心思百轉千回,素白的小手輕輕伸出,正準備推開窗子,屋內又響起一道聲音:“附近沒人吧?”
這是……男子的聲音!
沈璃雪一怔,動作猛然頓下,麗妃是皇帝的嬪妃,內室怎麼會有男人?
男聲刻意壓低,聲道有變,沈璃雪聽不出他的實際年齡,可以確定的是,他絕對不是皇帝,否則,見自己的妃子,哪用得着這麼偷偷摸摸。
“放心,永華宮的宮女,太監都被本宮支開了,門口那兩名宮女是本宮的心腹,絕對不會亂說的。”麗妃的聲音甜甜膩膩,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如此甚好!”男子鬆了口氣,緊接着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脫衣聲,以及女子的嬌嗔聲:“殿下……嗯……人家好想你……”
殿下!沈璃雪一驚,捕捉到了這一敏感字眼:內室里的男子是青焰的皇子!
“小妖精……放心……爺一定會滿足你……”男子笑罵著,屋內傳來一陣激烈的布帛撕裂聲。
沈璃雪又是一怔,他們這是要幹什麼?難道是……
“嗯……嗯……啊……”男子的粗喘,女子的低吟伴隨着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在房間激烈的響起,沈璃雪震驚當場:皇帝的妃子和兒子在永華宮偷情……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男子與女子的淫穢之聲無孔不入的鑽進耳中,大床都被兩人劇烈的動作搖晃的格吱格吱響,沈璃雪無奈的扶扶額頭:這聲音,這動作也太勁爆了些,簡直就像是禁慾十幾年的老和尚遇到了十八歲的黃花大姑娘,饑渴難忍,想一次要個夠,她可不想再繼續聽下去了。
剛才她來到後窗時,都沒聽到那男子的呼吸,可見男子內力深厚,武功也定然在自己之上,自己有了身孕,輕功不如以前輕盈,萬一不小心驚動了兩人,就是打草驚蛇了!
激烈的男女交戰聲一陣緊接着一陣,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沈璃雪無語望天,幸好她是獨自一人,身邊沒帶男子,否則,那男子肯定會慾火焚身。
男子!沈璃雪眼睛一亮,不知和麗妃偷情的是哪位皇子,這麼膽大包天,連自己父親的女人都敢動。
沈璃雪凝眉思索片刻,素白的小手悄悄捅開了一小片窗棱紙,清冷的目光透過小小的圓孔向里望去。
雕花大床上,年輕的男女正在激烈的運動着,從她的方向,能看到兩人修長、光裸的腿,交疊在一起,極是香艷,慢慢向上看去,是男子強壯的腰,光裸的背,麗妃嬌小的身軀被他緊緊箍在懷裏,不停索取,美麗的容顏得到滋養,分外妖嬈,臉頰嫣紅如霞,目光迷迷離離,陷在了濃濃的情慾里,汗濕的發緊貼在臉上,就像迷人的妖精,嫵媚動人。
清冷的目光上移,落到了男子身上,男子埋首在麗妃的頸項處,一直沒有抬頭,沈璃雪看不到他的相貌,不悅的蹙了蹙眉,和自己父親的女人偷情,也偷的這麼忘情,能不能把臉轉過來,讓她看看,再繼續偷?
突然,激情中的男子猛然停下了動作,怒喝道:“什麼人?”甩手拿起桌子上的物件,對着沈璃雪狠狠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