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身上的味道
上書房四面都通了門，每次講課時都會打開。小盛子在正門口等着太子，沈歆則站在側面的門那等了一會兒，見穆先生一走，趕緊從旁邊溜進去。
太子剛剛走到門口，便被沈歆往回扯。
她抓着太子的袖口，冰涼的指尖碰着他的手腕，“殿下......”
“沈歆。”太子停下步子，拂開了手，“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太子不走，沈歆又伸手去拽，奈何力量懸殊，根本拉不動人。
沈歆看着外頭穆先生突然頓住背影，只好伸手去牽住太子的手。
細軟如柔荑的手掌緊握着他的三根指頭，太子一下子愣住了。
回過神來時，人已經被沈歆拉到了裏面的房間。
小盛子杵在正門口，嘴唇一揚，光天化日之下見到這一幕竟然有點兒激動。
穆先生果然也回了頭，他突然想起還有件事忘記告訴太子，正準備回去。
小盛子趕緊拉住人，“穆先生，剛剛殿下說有一事想再與您細細商量，今日可得空？”
“正好，我也有一事想和太子殿下請教一二。”
穆先生說完要往裏走，小盛子道，“殿下已經回去了，煩您往東宮走一趟。”
穆先生沒疑他，由着小盛子帶路。
內閣里。
沈歆還拉着太子的手，有些不太放心，又把人拉到了書架後面。
太子沉着眉眼，“沈歆，你又想做什麼？”
沈歆被這麼一凶，趕緊放下太子的手，雙手背在身後。
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你能幫我出宮嗎？”
太子沒想到沈歆會突然說這個。
他撣了撣被沈歆微微捏皺的袖口，問道：“做什麼去？”
“我答應了淑貴妃再調製幾個香包，但是曼陀羅這個香料在宮外的香料鋪子裏，我這幾天又沒辦法出去。”
“何時出宮？”
“等今日校場訓練一結束。”
等訓練完剛好未時三刻，宮門酉時才關，兩個時辰應該是來得及，但沈歆怕萬一耽誤了時間，進不了宮，有太子的手諭也穩妥一點。
沈歆仰着頭，還沒等來太子答應，忽聽見廊下有聲音傳來。
“三殿下，太子這會兒估摸着走了，您不如去東宮尋他。”
“我與太子同從鳳棲宮出來，咱們走在前頭，你可見着他走了？”
小太監搖頭，除了看見了盛公公與穆先生，還真的沒看見太子走。
小太監站門外看了一下，可這上書房也沒人啊。
三皇子卻抬腿往裏走。
裏頭，沈歆看向太子的神色一僵，明顯有點慌。
太子也垂眸盯着沈歆，眉尾一挑，似是在等着她下一步動作。
按照沈歆的性子，估摸着又得把他拽進書架裏頭一起躲起來。
可意料之外的是沈歆並沒有。
她停在那一動不動。
沈歆感受着太子那冷幽幽的目光，想起太子前日裏說的那些話，便也沒想躲着。
她緊拽着自己裙擺，低着頭，抬腳就往外走。
然而下一瞬，腰間被一隻大掌扣住將她轉了半圈。
兩人瞬間調轉了方向，沈歆站在了裏面。
太子看着沈歆，微微低頭，嗓音溫潤且輕，“躲着吧。”
隨後鬆了手，大步走了出去。
三皇子見太子從裏頭出來，拱手行禮，“皇兄原來在這。”
太子問：“何事？”
“是這樣的，母后的意思是生辰宴不必太過鋪張，當作尋常家宴即可。”
在後宮除了皇后，便是淑貴嬪的位份最高，她的生辰宴自然也不會小，加之去年的生辰皇上錯過了，所以今年想給她補回來。
但邊關戰事在即，自然一切以軍用糧草物資為先，這個節骨眼上淑貴嬪自然也不敢太過鋪張。
而這宴會上賓客的名單都是太子在處理，三皇子剛才在皇后宮裏不便說，是以才私底下找太子。
太子道：“你自己看着辦，將名單擬好拿給孤就成。”
“那便多謝皇兄。”
太子抬步往前走，回頭見三皇子還在原地，他問，“你不走？”
三皇子應是，邁着步子跟上，眸子卻看了一眼內閣裏頭。
太子是不用香的，先前他與太子一路走來也不曾聞到，可他剛剛從自己身邊走過時卻忽然帶着一股清淡的雪花蓮味道。
此香是清新柔雅的味道，乃女子所用。
他不禁有些好奇，這裏頭藏着的女子是誰。
.
等外頭都沒聲音了，沈歆才從裏面出來，緩緩鬆了一口氣。
雖然她和太子之間什麼事也沒有，但剛才若是被人撞見，她和太子孤男寡女在裏頭，難保不會被人猜疑。
太子清冷寡慾的性子，大家或許是信他的，但她卻不同，她會被當成是想勾搭太子的女人。
原本以為就太子對自己的態度，才不會理會這些。可他剛才攔住她讓她在裏頭躲着，這一舉動分明也是顧及到了她。
沈歆忽然又覺得，或許自己，還有那麼一丟丟機會？
畢竟明明拒絕她，又這般為她着想。
也挺讓人誤會的。
等校場訓練一結束，沈歆匆匆回了雲凌殿，洗漱一番換上了衣服便去了攬月殿，小盛子已經在那等着了。
先前沈歆告訴五公主要出宮，五公主顧不得渾身酸痛直言也要和沈歆一起去。
小盛子把兩人領到東宮門口，又從韓統領那安排了侍衛跟着。
馬車一路晃出了宮。
沈歆是出來買香料的，五公主則是念着着聚香樓的美食美酒。
宮裏管教頗嚴格，食不過量，更不能沾酒，所以五公主隔三差五的就會溜出宮，吃吃酒樓飯菜，街邊小吃。
而為何五公主會如此跳脫接地氣，那得從她看遊記說起，她自幼生活在宮裏就很嚮往話本里那種自由自在遊行天下的人。
書中的一壺酒，一方美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恣意且暢快的生活，讓她很是艷羨。
“你去吧，我在聚香樓里等你。”五公主下了馬車和宮女辛夷去了聚香樓。
沈歆則去了一家名為‘揀香鋪’的香料鋪。
這家鋪子不太起眼，開在結尾處，但每日來的客人卻也不少。
香料價格平民，這家掌柜的調香手法也是一絕。
許掌柜見沈歆來了，原本堆笑的臉瞬間垮下，“你這丫頭怎麼又來了？”
沈歆笑道：“許叔說的什麼話，我不能來照顧你生意嘛。”
許掌柜眼皮一跳：“......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許叔過河拆橋啊，那花種植成功我是不是也有一份功勞？而且我又不是不給你錢。”
許掌柜哼哼道：“要錢有什麼用，你都知道多不容易才養活一株，你還要拿走！”
前些日子才拿了他去年僅剩的一點乾花，今日又來。
許掌柜心裏苦。
沈歆安慰他，“今年雨水少，你瞧那花不是開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