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撐門面
顧應淮進裏屋瞧姜月芽時，她已經從睡夢中醒來，正坐在床榻上抓着褥子，眼神有些迷茫，上頭還覆著一層水霧。
“怎麼了，可是魘着了？”
瞧着面前的人搖搖頭不說話，顧應淮趕忙將人帶進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背。
“我剛剛夢見了好多士兵和戰馬，像是要上戰場。”
顧應淮拍着她的手一頓，過了半晌才繼續着動作。
“許是那日從山中下來，圍獵場上的兵太多。”
“顧應淮...”
姜月芽突然從他懷裏探出頭，對上他的視線。
“你會上戰場嗎？”
“會。”
他沒想瞞她，但也不想惹得她擔心，斟酌之下，顧應淮才仔細同她開口。
“不會有什麼危險，況且你忘了，上次我們才得了那另外半塊黑玄令牌。”
“那令牌可以調兵嗎？”
“可以，但調的不是兵，是前朝與江湖的約定。”
姜月芽似懂非懂，但聽着顧應淮的言下之意，眼下的他，應當是比之前更厲害。
不遠處的燈盞透着輕柔的光，配合著屋內燃起的淡香，讓姜月芽整個人都暖洋洋的，不捨得從褥子裏出來，可外頭的天色透着黝黑，她想了想，還是準備起來。
“外頭風大，今夜便歇在此處。”
顧應淮止住了她的動作，正想接着開口，卻瞧見小姑娘咬住下唇，面色緋紅。
“這，這不行的...”
“為何不行？你是本王的人。”
“王爺真是...不行，我要回自己院子。”
看着姜月芽有些急了，顧應淮這才熄了逗她的心思，將她又裹回褥子裏。
“我今夜還有事要處理，你在這裏安心睡。”
“那你呢，要出府嗎？”
“不出府。”
說話間，顧應淮眸色微暗，目光在她紅唇上流連了片刻，聲音沙啞。
“我在外屋守着你。”
待顧應淮一臉饜足地回到外頭時，床榻上的姜月芽微喘着氣，水眸濕潤，紅唇比之前更顯嬌艷。
只是瞧着他挺拔的背影，面上帶了些微惱：“真是...越發無賴了。”
翌日清早，姜月芽從被褥里緩緩醒來，顧應淮這處的床榻和物件，當真是舒適的緊，饒是她睜了眼，整個人也還在迷茫中。
直到天冬來喚她。
“趙姑娘過來了，還給你帶了一車的東西。”
“蘭霜姐姐？怎得來的這麼早。”
“還早呢？”
天冬輕笑出聲，示意她瞧瞧外頭高照的艷陽。
“巳時了，再睡下去，許是午膳都趕不上了。”
姜月芽心中一驚，趕忙從床榻上起身。
“莫急，小心磕着碰着，王爺有事外出一趟，說是不讓人來喚你，但趙姑娘讓人帶着一車東西過來，打眼的緊，我想着還是得讓你知曉。”
“我這就過去。”
院子裏的趙蘭霜一襲大紅色長裙，裙擺偶有金線綉出的點點碎花，未梳平日裏姑娘家的髮髻，只將長發高束，透着男子的爽利。
“蘭霜姐姐！”
“可算是來了，我給你帶了一車的好東西，快去瞧瞧！”
趙蘭霜瞧見姜月芽，起身拉着她就朝着府門外行去。
“我特意未讓人抬進王府，就等着你親自去看。”
姜月芽面露不解，直到跟着來人去了外頭，瞧見侍衛從馬車裏抬出一箱一箱的東西，驚的合不攏嘴。
“姐姐，這...這是作甚？”
趙蘭霜瞧着圍在遠處瞧熱鬧的百姓，刻意讓人將箱子打開，大聲開口。
“他國公府世子爺不分青紅皂白上來替他那庶妹討公道，我趙蘭霜瞧不過眼，今日我就要讓大傢伙都知道，你姜月芽除了昱王殿下，還有我趙蘭霜在給你撐腰。”
“那宋靜妍仗着自己有個縣主頭銜，就如此目中無人，使這下三濫的手段，我趙蘭霜就是看不慣！”
箱子裏頭放了不少好物件，除了錦衣綢緞名貴布匹，還有好些金釵首飾，甚至一些皇室才能吃到的名貴水果，應有盡有，瞧的姜月芽半晌沒回過神。
“月芽莫怕，這些東西你收着，我趙蘭霜的閨中好友，哪能被別人比下去！”
姜月芽下意識想開口拒絕，可瞧着外頭正看着熱鬧的百姓，還是決定先將人拉回院子。
天冬倒是一點沒將此事放在心上，還在後頭指揮着小廝和侍衛一起，將箱子合攏抬了進來。
“蘭霜姐姐，這東西太多了，況且你這樣大張旗鼓，傳出去將軍府和昱王府，會不會又起什麼不好的話頭？”
“不會，只會傳出我恨國公府的話，原本就是眾人皆知的事，不值一提。”
“...”
“你快瞧瞧那些布料首飾，這些可是用我自己的銀子給你挑的，雖不一定能比上王府里的寶貝，但總歸是不會讓人丟臉的好東西。”
“可是姐姐如此，月芽無以為報。”
“報什麼報。”
趙蘭霜撇撇嘴，故作氣惱道：“多讓我蹭幾頓膳食，回頭再讓你們家王爺上了戰場以後多看顧看顧我們家老爺子，足夠了。”
可饒是趙蘭霜說的輕鬆，姜月芽心底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無功不受祿。
最初顧應淮給她的那些賞銀包括鋪子，她願意收下，是因為她確實將那些寶貴的救命藥材，毫無保留地用在了他身上。
若說相欠，她和顧應淮之間早已理不清。
可趙蘭霜不一樣，她幫助自己良多，眼下還花了這麼多銀兩，只為了來給她撐門面，這讓姜月芽心裏久久不能平靜，眼眶也因着感動，下意識湧上一股酸澀。
直到顧應淮歸府，姜月芽也未從適才複雜的心境中回過神。
“怎麼回事，今日不是見了你念了幾日的閨中好友，怎得還愁眉不展，可是遇到事了？”
“哪有。”
顧應淮將手伸到姜月芽的眉間，替她撫平她自己都未察覺出的愁緒。
隨後沿着她的眉眼落到眼尾，粗糲的指腹溫柔摩挲，帶出沁人心脾的柔意。
“哭了？”
“沒有，只是想起蘭霜姐姐對我這般好，可我卻無以為報。”
“那本王呢？”
顧應淮收回放在她眼尾的手，而後又將她抱進懷裏。
“本王對你好不好？”
“好，王爺對我也好。”
“也...這樣聽着，倒是讓人心中突然有些不喜。”
“嗯？”
姜月芽從他懷裏抬起頭，水眸中滿是不解，卻見顧應淮突然放開了她，轉而牽住她的手，往他院子裏頭行去。
“林一，你去將今日趙姑娘送來的東西仔細清點好，再挑些好物件，三倍送回，說是本王替未來昱王妃，多謝趙姑娘的相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