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饗宴
一切都結束了,這場持續了數個小時的混戰以135名民眾,72名內環,兩位旗隊長,和69名伊雷姆羽族戰士為代價結束了。
夜晚的色調逐漸蔓延了邊界的天空,空城恢復了那藍色天空和綠色藤蔓雜糅的自然色調,許多內環戰士仍漫步於佈滿廢墟和瓦礫的甲板上,搜尋着任何就算不去屠戮也幾近斷氣的入侵者,爆射的彈藥震耳欲聾,風槍的高速氣流,而不是石矛劃過空氣的恐怖尖嘯,一切都是夢幻般的聲音,安靜得像在農業季節的夏日夜晚,不時響起的昆蟲叫聲那樣。
男人的義肢也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同時還用治療術法抹平了這無比的折磨在女法師肉體和精神上留下的任何痕迹,隨即他緩緩的起身,留下仍昏迷不醒,癱軟在地的女法師。
男人的視線望向懸崖,隨即無聲無息的從原地消失了,只餘一句話在原地回蕩。
“希望你們玩的開心。”
就在這時,一個迅捷的身影從遠處襲來,一把撲倒了蘇摩,朔凌平常的玩世不恭被幸福所取代,眼淚順着她白皙染血的臉自由地流下來。
“你活下來了,你活下來了!”
蘇摩咳出一口先前淤積在肺部的鮮血,痛苦和劫後餘生的小小幸福在他腦海中不情不願的融為一體,那根近乎一瞬之間就奪走他性命的石筍已經遠遠的離開了他的軀幹,但他傷的實在太嚴重,這石筍貫穿的巨大血洞就不可能在一瞬之間完全治癒,它們仍敞開着,蘇摩能感受到自己裸露在外的器官在邊城的夜晚中感到冰冷,內啡肽和腎上腺素正在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向死亡逐步滑落的痛苦。
就在蘇摩的神智還未完全回過神之際,一股劇痛卻將他的意識強行拉回了現實,數枚如拇指粗細的金屬注射器直接扎在了他的心臟主動脈上,正從他胸口的血洞中一直延伸出來,蘇摩想要大叫,但這些壓迫他肺部的金屬柱卻讓他無法正常的發出任何話語,只余痛苦的喘氣而已。
朔凌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切嚇得驚懼不已,向這向他摯愛之人施加了全新折磨的個體怒吼道,
“我命令你即刻停下!看在他為空城所做的一切,斯托克大人,阻止她!”
朔凌的恐慌隨即變得無以復加——他和斯托克的視線交匯了,後者什麼也沒有說。
而這一切的元兇,那庸醫也同樣一改平時陰沉的笑意,臉上變得無比嚴肅,甚至有滴滴汗水從鬢角滲出,如同植物根莖一般的管線從她隨身攜帶的急救箱中冒出,正在將血流和藥物直接注入蘇摩的身體。
“庸醫”此時也終於不堪其擾,扭頭向著朔凌吼道:“給我捏住,別在這胡叫喚,那個變戲法的最多就是把你男人的一口氣吊住,離活蹦亂跳還tm遠着呢,如果你以後還想被根熱乎的老二透,就別給我出聲,上來搭把手把他摁住。”
“我將永世追殺你,如果你欺騙了我!”
“行,行,都可以。”
這“庸醫”仍不斷調試着她隨身攜帶的儀器和藥劑,將雙手在蘇摩的胸腔中摸索,不時有鮮血濺射到她的臉上,根本就沒有理識朔凌。
這庸醫對蘇摩身邊的人說。“沒錯!按住他,我已經配合治療術法的作用修復了他心肌細胞的損傷,傷口幾乎看不到了,我儘力去縫合胸腔了,但它太深了,並不能自己合上,還需要一些調整。”
一個等離子噴燈被從這庸醫從醫療箱拿出。
“忍一忍,
這可很tm疼。”
這庸醫就以她一直以來的方式堪稱酷刑的地做着手術,當這青藍色的火焰燒灼蘇摩的傷口時,蘇摩撕心裂肺的地咆哮着扭動。
“像個爺們兒,別tm亂動!”這庸醫聚精會神地皺着眉頭,在蘇摩的胸前噴吐着火焰,把淌着鮮血和組織液的肌肉和皮膚熔化,使之流淌到一起。
火焰熄滅了,這庸醫在傷口上糊上了一團有恢復作用的草藥凝膠,又引得蘇摩大叫一聲,但隨即疼痛就消散了,留下了在原地喘着粗氣的蘇摩。
“他能活下來嗎?”朔凌看着在地上癱作爛泥的蘇摩擔心的問到。
“他會活下來的。”這庸醫喘着氣說到,她站起來。她的面孔的雙手上沾滿了鮮血,大部分是蘇摩的。
“我倒是希望我死了。”蘇摩一拳把這庸醫干飛出去。“這就是為什麼大夥都叫你庸醫,下手一點輕重都沒有。”
與此同時,男人已經身處翡翠溶洞內部一處不知名的地點,就像要尋找一件特定的東西或人一樣,正雙手插着褲兜慢慢的遊盪。
這翡翠溶洞的景深暗道處全無一點光亮,只有與夏天不相符的陰冷空氣和時不時從頂部倒掛石尖滴下的水滴落入水窪發出的聲響。
就在這麼漫無目的的遊盪了數分鐘后,男人卻突然感到一片環繞自己周身,與溶洞內陰冷空氣細微異質的冰寒,他從義手上生出火焰,照亮了周遭的一片區域,這才清晰的看見了閃亮的單分子金屬線也已經如同繁星一般在他周圍的區域閃耀,而背後,五把寒冷如夜冰的葉羽匕首也已經架在了他的後腦,頸椎結節,后心窩,肩胛骨,頸動脈五處致命處。
“純潔高尚的的智者們,還是把這些要人命的東西收起來吧,我可以保證它們起不了作用。”男人開玩笑似的說到。
“羽族並沒有賦予你可以造訪翡翠溶洞的權利,指揮官。”為首的一位弗洛斯長老冷冷的說到。
“還請各位不要誤會,我只是前來感謝各位在大戰中的付出而已。”
男人向前走去,足以將成品鋼一分為二的單分子線穿身而過,但卻對男人絲毫沒有影響,好像它們並不存在,這些長老們無聲的將葉羽匕首收回了衣袖,他們無比清楚,自己已經失去了與男人談判的權力。
男人用義肢在空中緩緩轉着圈,黑色的粒子在空中匯聚,一桿尺寸巨大的狙擊步槍在空氣中逐漸成型。
“弗洛斯羽族感謝您所送上的禮物,指揮官。”
“但您應當知曉,我族之人並不長於槍械。”
“我看未必。”男人向岩壁上一處微微透光的孔洞看去。
“各位說,那兩隻雲虎,怎麼好端端的就死了呢?”男人抬頭看向弗洛斯的長老們,臉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狙擊距離超過兩公里,還算上了風力影響和提前量,除了以風元素的精細控制見長的諸位,怕是沒人能做到吧?”這些身型高挑行弗洛斯長老們的臉色正隨着男人的發言不斷的變得更加凝重,額頭上也滲出了細細的汗珠,男人的目光往這些長老遊離的眼神方向一瞥,淡淡一笑,瞭然了一切。
男人舉起雙手,“算了,既然各位為難,我繼續發問似乎也不是很禮貌,歸根結底,我只是來送這把槍的,具體怎麼處置,還是由各位決定。”
“放心吧,我說出去也沒人信的。”,下一秒,男人就如來時一樣消失在了原地。
回到甲板上,此時蘇摩已經被攙扶了起來,他的破衣搭在身上,他全身的傷口仍在滲出鮮血,但他仍挺直了腰身,不允許任何人幫助他,而此時,所有傷痕纍纍,但尚且存活的戰士們也彙集到了蘇摩身邊,群眾們也在一點點的回到甲板上。
剛剛從那極端的折磨里稍稍恢復的女法師見這陣勢,又尖叫起來舉起了雙手想要向人群射出石矛,卻發現沒有任何土石響應她的號召,她的術法已然徹底被男人廢了。
她驚慌失措的向後爬去,身後是正在緩步逼近的空城男女和體型高大的羽族戰士,那金絲的袍冕撕扯了,從其下顯露出幾雙鐐銬和鐵條焊成的卵籠。
包括蘇摩在內,所有在場的人都呆住了,一位羽族女戰士當場下跪痛哭了起來,這才把眾人的神智從這震撼中拉扯回現實。
最先開始行動的是蘇摩,他蹲在了女法師面前。
“販過幾個?”
“一個,就一個……”
蘇摩將手抵在這女法師的側腹,微微一笑,寸拳一發力便折斷了一根肋骨,這女法師疼的在地上嚎叫起來。
“老實說,多少。”
“兩個,真兩個。”
又是一根。
“五六年了,我哪能記清我經手了多少啊。”女法師俯身嗚嗚的哭了起來。
民眾的憤怒就在這時達到了極致。
“殺了她,將她非人的折磨然後殺了她!”
戰士們紛紛抽出風槍,對準了這扭曲身型的東西。
但男人此時閃現的身影卻擋在了女法師身前。
“孩子們還看着呢,不要這樣。”
女法師瞬間就抬起了頭,好像抓住了生的希望。
“不要把仇恨傳遞給下一代,不要把仇恨傳遞給下一代啊。”她訕訕的向激憤的群眾笑了起來,同時抬頭看向男人。
“你想要幹什麼。”一個憤怒的女性羽族向男人吼道。
“怎麼說,也得讓孩子們搭把手不是。”男人臉上,是燦爛如陽光的笑容。
人群瞬間就爆發出一陣歡呼,手持各種利刃的人們,無論男女,老少,種族從男人身邊略過,向女法師奔去。
“讓他們多少節制一點,快玩死了叫我。”男人將手搭在蘇摩的肩膀上輕輕一拍,愉快的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