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3線

第29章 3線

三人正跟着男人在空城的甲板上飛奔,不知其他三人心中在盤算着什麼,但格里芬剛剛才體驗到的美妙感官刺激都隨着這突發事件煙消雲散。

空城已不再安全。

自從當初邊界應力監測部門開始設立,其龐大的建設規模和特殊的地理位置幾乎在第一時間便引起了議會的密切關注,尤其是在三百年前歐姆尼人攫取了飛行的秘密之後,以超驗自治領為首的保守勢力對這片邊界地區的窺探更是與日俱增。

但要在不被歐姆尼人發現的情況下對深在大後方的邊界進行探查並非易事,在每年的礦業季節即將開始之際,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人員物資損失,歐姆尼在地表下的日常巡邏和地質活動監聽屆時會全面暫停,這就給了超驗自治領的土系法師以機會。

沒人知道他們從什麼地方開始掘進,但這些土系法師會在地質活動開始之前挖掘貫穿整個歐姆尼的地底前進坑道,直至抵達邊界的懸崖,進行間諜活動。

而今年正是十六年為周期的地質活動最大年,相關的地層活動監聽工作比往常早了一個月結束,如果僅僅是這種級別的打鬥都有相應的人員探查,那麼究竟在這期間無聲潛伏在邊界周圍的御土特工的數量只怕是從未見過的多。

四人很快就找到了還在四處招募本次成人儀式保安人員的斯托克,此刻,他臉上的神情卻不下四人的嚴肅,正在數位城防獵人的環繞下在城中巡視。

男人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那隻殘臂向斯托克面前一扔,但這位火銅的棟樑卻並沒有絲毫震驚。

“還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斯托克看着地上的殘肢,不帶任何感情的問到。

蘇摩和那名“庸醫”用拳頭在自己左胸前一砸,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見兩位都是經過了火銅和青羽雙重試煉的內環,斯托克也回以同樣的禮節,併發出了簡短的指令。

“保守秘密。”

二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向後退去,轉身便進入了警備狀態,斯托克便對着男人低聲問到。

“他可以信任嗎?”那副如鷹的眼睛此時正上下打量着格里芬,彷彿要看盡他人生中所有的不光彩,格里芬一時間也不知怎樣應對合適,只得端正的站着軍姿。

“我信得過”

“嗯,那就夠了。”

“我們第一次發現像這樣的御土特工已經半個月了,出於儘可能的減少因恐慌引起的混亂和防止驚動尚在潛伏的御土特工大部隊的目的,我目前並沒有公開這件事,也並沒有組織清剿力量。”

“沒有任何關於邊界的情況能離開歐姆尼的國境線。”斯托克冷冷的說著。

“你有什麼計劃?”問到這裏,聲音卻突然沒了,男人以一種格里芬無法理解的方式構建了一個隔音室,沒有任何聲音傳的出來,兩人都以一種接近囁嚅的狀態交談,使人看不出對話的內容。

這場交談很快的結束了,兩人之後都沒有再多說什麼。

晚上,格里芬一邊望着望着屋外還群星籠罩的夜空,他開始對自己的義肢和霜凍群星作着最後的調試。

“你幹嘛啊?”蘇摩睡眼朦朧的翻了個身,向格里芬問到。

“不幹什麼。”話是這麼說,但格里芬手上的調試工作並沒有停歇。

“哼”蘇摩繼續倒頭就睡,兩人都心知肚明,明天一早就要開始廝殺了。

第二天清晨,隨着禮炮齊鳴,今年青羽的成年試煉儀式正式拉開了帷幕,

今年剛滿十八歲的年輕牧人們身披自己家族所能置辦出最華麗的衣裝在邊界陽光和空中游弋羽族所撒布的花瓣雨中依次登場,臉上都帶着興奮的神色和志在必得的勇氣,炫耀着手中閃亮的匕首和風槍。

但任何有着敏銳感知力的人都能注意到,他們並非此次成年儀式的主角。

十二位羽族聯合護衛隊旗隊長正混雜在空中盤旋的羽族群眾之中以高空視角審視着空城周遭的任何變化,而在空城甲板的邊緣處,五十名全副武裝的城防獵人以一百米為間距排列着,在寄生榕樹下垂藤蔓的狙擊點待命,而蘇摩此時,正和其餘少量通過了雙重試煉的內環們一樣,混在夾道歡呼的觀眾中隨時等待指令。

男人也作為特邀嘉賓,在空城甲板的邊緣擁有一塊特殊觀賽區,但不為外人所知的是,數條來自旗隊長和城防獵人們的無線通信卻是直接接入了男人所在的包廂。

但最令人矚目的,是三把放置在臨時搭築高台的高背椅,那正是空城三大最高權力的座席,其中左右兩把,正屬於那位已經在一行人面前露面的火銅棟樑斯托克,和另一位現任青羽台柱坎格爾,最為神秘的是中間這把,比左右兩把都要高出一頭,淡金色椅背上鐫刻着羽族四大氏族的紋章,這被稱為虛置的御座的高椅不僅象徵著羽族四氏族共和的最高地位,也象徵著四族絕不大權獨攬的宣誓,但有傳言,這把空置了數百年的御座,終於有了四氏族統一認同的歸屬者,這也是另一使這場成人儀式備受矚目的原因。

突然,由數十根長號奏響的樂聲響起,龐大的人群也瞬間安靜下來,那位斯托克,正身穿着一套佩戴勳章的騎兵制服緩緩的從左側緩步走上了高台,寂靜無聲的人群在注意到這腳步之後瞬間爆發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歡呼和尖叫。

在簡單的向人群致意之後,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臉上冷峻的就好像一尊神像,人群中的好事者正在奚奚索索的猜測着這位尊者的內心想法,但格里芬知道,他的內心此時正承受着無邊的壓力。

然而,在歡呼聲還未消散時,人們卻驚奇的發現,另一位青羽台柱坎格爾不知何時已經端坐在了高椅之上,通常意義而言,能將青羽的牧人遊俠之道貫徹到極致的邊界民並不多,大部分人為了儘快提高戰力都會多少學習一部分火銅的獵人戰士之道,而這位坎格爾,據說正是一刻都未忘記青羽修行的獨一人,其無聲無息的潛行和奪命技巧也正說明了這一點,在大部分群眾都注意到他后,他在兜帽下輕微的頷首一笑,引起了完全不亞於斯托克的歡呼浪潮。

還未待人群的歡呼聲完全消散,樂聲卻戛然而止,位於崖壁上的翡翠溶洞中,由四位金甲的伊雷姆儀仗禁軍接引的隊伍從空中現身了,這些幾乎從來不會離開翡翠溶洞的強大守護者,而今天卻一次性出現了四位,它們中的任何一位都是當之無愧的英雄豪傑,他們的力量與速度更在任何一位城戍旗隊長之上們之上,這些冠軍有權在羽族和邊界民的武庫中挑選任何符合心意的武器;無論何時何地,無論面對何敵,只要他們手持長戟加入戰局,以一當十便是對他們所具之戰力最為謙遜的評價。

與先前的歡呼雀躍不同,在場無論是羽族還是邊界民,能聽見的只是小聲而略帶興奮的議論,與此同時,他們都默默的將雙手在胸前交叉攤開,虔誠的行着玄鳥禮,固然每個人對這些戰士所護送的那位傳說中的尊者充滿着無比的好奇,但同時又對這些金甲護衛抱持有近乎虔誠的敬仰。

人數眾多的弗洛斯長老會出現了,作為精通外交和統御之術的弗洛斯氏族平時處理着羽族內部大大小小的各項事物,而此時,這些平時象徵著羽族內部最高權力留着齊足長發的弗洛斯長老們卻如同眾星捧月般簇擁着一個個體,所有人都不再言語,不少邊界民的群眾更是掏出瞭望遠鏡,想要一識那足以坐擁虛置御座之人,究竟是怎樣的超凡脫俗的存在。

終於,當這些平時高傲的長老們略一欠身,如同飄零的羽翼一般散開時,那位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的正主終於出現了。

很難說到底是什麼導致了這種情感,此時此刻,原本緊張的格里芬,也不由得抬起了雙手行起了玄鳥禮,甚至男人也是如此。

“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羽族真的有翅膀。”格里芬近乎失神的說到。

那是一位年輕的羽族,但其周身散發的氣息卻使人幾乎不能分辨其男女,其身負的三對羽翼正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扇動,身着一件象牙白的長衫和淡灰色的羽織,從其下探出的兩隻白鴿一樣的雙腳被絲綢的束帶輕輕的纏繞,並由兩位弗洛斯侍女牽拉着,那淡黃色的頭髮如同在清晨陽光下搖曳的金色草原,在腦後被雅緻的紮起一個馬尾,但在這一切的層層神聖之上,最令人矚目的是還是一雙異色的眸子,一隻是清冷的冰藍,恰如在杜瓦瓶中緩緩流淌的液氧般純凈,另一隻則是耀眼的金黃,似乎永遠和鍛爐中的火焰一齊燃燒。

待到這羽族顯露真容之時,整個邊城的鳥類都躁動了起來,他們開始緩緩的繞着祂飛翔鳴叫,有的更會不時的落在祂的頭上以及肩頭。

隨後,這驚奇而富有神性的造物緩緩的落在了地上,但其實這麼說並不貼切,表面上看可能確實如此,但只要認真觀察,其卻是緊鄰的懸浮與地面之上的,簡直如同一尊面無表情的聖天使像,其在人群中緩慢的穿行,激動的信徒們無不在她經過身邊時伸出顫抖的雙手,撫摸着她的羽翼,而在這一過程中,不時有羽族少女在人群中暈倒墜落,邊界民們的情況則更糟,有人為了一見尊容,甚至在這裏忍着邊界的大風等候了一夜,一刻不停的為其祈福,直到負責維持秩序的護民官們將粥碗送到他們的嘴邊才略一停歇。

男人一邊通過望遠鏡看着一邊笑着說:“魯列斯這下可要嫉妒嘍。”

在四位地位最高的弗洛斯長老接引下,祂才終於在那御座上坐定,依然是面無表情,儘管受到如此的歡迎和禮遇,自始至終,這羽族臉上的神情,卻始終平淡的難以捉摸。

一位長老快步上前,將耳羽湊在其嘴邊,只見那蒼白的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這長老隨即站起身宣佈。

“尊其聖命,儀式可以開始。”

沉吟了已久的樂聲猛然再次響起,人群如潮水一般湧向甲板邊緣,而今年參加試煉的少男少女們也騎着各自的駿鷹箭也似的向無垠天空奔去。

自此,這場註定不同的成年儀式,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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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素列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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