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我教你
吃完玉米,何長安抬手對着嘴巴隨意一抹,溫雪晴小心翼翼地把遞到一半的紙巾重新收了回去。
她對何長安說道:“你吃這麼快容易噎到。”
“肚子都快餓扁了,我還在意這個?”
“你早餐就吃這個嗎?”
“不然呢?早上不宜暴飲暴食,不宜吃油膩食品。”何長安扯了個歪理,這是他前幾天在新聞上看一個專家說的。
你剛剛就很像是在暴飲暴食,不過吃的有點少,你這麼大個塊頭,吃這點能飽嗎?不到中午就得餓了吧?溫雪晴在心裏想着,但是沒敢對他說出來。
何長安對她問道:“外面的玉米是5塊錢吧?”
“嗯。”
“我還以為漲價了。”
他記得以前和老媽在鎮上的街邊買過一次玉米,什麼時候他倒是記不清了,那時玉米3塊一根,5塊兩根。前兩個月他去隔壁縣的高中集訓時,在那邊買過一根玉米,也是漲價到了5塊錢,想着兩邊的價格應該差不多,聽到溫雪晴回答后,他也放下心來,如果價格高出的話,他明天再讓溫雪晴帶玉米的時候多加張鈔票。
溫雪晴搖着頭說並沒有漲價,何長安讓她說實話,她肯定的點頭說沒騙他,他這才放心。
他又說道:“那個……你再幫我個忙?”
“你說吧。”
“你不覺得我事多嗎?”
“有一點。”
“哦,正常。”
溫雪晴突然看到何長安從兜里摸出一塊磚頭,她眨巴着眼睛,片刻后才認出這其實是一個充電寶,上面貼了紅磚色的貼紙,將整個充電寶完全包裹住,隨意一瞥的話,很像一塊磚頭。
何長安說:“幫我充充電寶。”
“我已經幫白絮充了。”溫雪晴掰着手指,神色糾結。
何長安惱火道:“幫她充幹嘛?你讓她自己想辦法。”
“不行,那……你給我吧,不過我只是順便幫你充的。”
溫雪晴從何長安手裏接過充電寶,何長安如同小孩子鬥氣一般,幼稚發問:“就不能是主要幫我,順便才幫她的嗎?”
“一樣的。”
“哪裏一樣呀?”
他問完,溫雪晴不作聲了,他盯着溫雪晴的俏白小臉看個不停,而後搖了搖頭。
自己可是她同桌,在她心裏的地位竟然比不上遠在天邊的白絮,他又把視線轉到后桌的白絮,發現白絮也在後面盯着他,還狠狠的颳了他一眼。
他對白絮豎了個中指,表示禮尚往來。
課間何長安去上廁所,回來時竟發現自己的座位被班裏的王燦給霸佔了。
王燦單手撐着腦袋,側身向溫雪晴,嘴裏一直說著些什麼,溫雪晴則是皺着眉頭一臉不耐煩,完全沒搭理他。
何長安走到他身邊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領,如同拎小雞仔一樣,將他提起甩到邊上。
“上次不跟你說了嗎?離我座位遠點。”何長安說。
王燦穩定住踉蹌的腳步,他咬着后槽牙說道:“我找她問個問題而已,你那麼激動幹嘛?”
“問問題?什麼問題?我也會,你來問問我嘛。”
何長安在班裏最討厭的就是王燦,他1米7左右的個頭站在何長安面前如同一個小朋友,就算是踮起腳尖,他的頭頂也夠不着何長安的鼻尖。
上次學校組織班級的籃球賽,王燦自認為在校隊的籃球組訓練過,在幾場比賽中一直控制着球權,他打的是後衛位置,
拿到球也不傳給隊友,自顧自的跑到三分線外就開始投籃,命中率還極低,因為他,班級的籃球晉級賽差點就輸了,還是何長安力挽狂瀾,帶領着隊伍將比分反超,最後才得以晉級。在接下去的比賽中,何長安精密地指揮其他隊友,合理分配好球權,班級一路過關斬將,獲得年級籃球賽第一名。
完后王燦還沾沾自喜,稱自己才是奪得比賽冠軍的關鍵,在大家鄙視他比賽中一直失誤還居功自傲的時候,他竟然還說是因為何長安針對他,不傳球給他,讓他沒有發揮的空間。
何長安對此倒是不屑一顧,因為明眼人自然能辨別優劣,是好是壞交給同學們判斷,何長安帶領隊伍取得勝利本就是事實,大家自然不會去搭理那個想要背後獨佔功勞的人。
王燦望着身前的何長安不屑一笑,眼神不善的轉身回自己的座位,何長安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下巴,饒有興緻的看着王燦既慫又喜歡裝酷的模樣,也冷笑一聲,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們針鋒相對的過程同學們都看在眼裏,大家卻只是小聲言談,並沒有一個人插足或是站出來說兩句話,都安分守己,不願牽扯事端。
溫雪晴對他投來感激的神色,小聲說道:“謝謝你幫我解圍。”
“他在宿舍不洗澡,我怕他弄髒我的座位。”
“真的假的?”
“5天吧,我5天沒見他洗過澡了。”
“不是,我是問,你真的是怕他弄髒你的座位,而不是——”
“應該,”何長安打斷道:“大概…差不多、有點、好像、可能……也許是吧。”
溫雪晴將視線移回課本,不再發問。
上課鈴響起,白絮從走廊外捧着一摞試捲走進教室,扔在何長安桌前。
“何大爺,雪晴,幫我發一點,這兩節課老師有事不來,讓我們自己做試卷。”白絮說。
“啊呀,”何長安伸了個懶腰,“又得睡兩節課。”
白絮扇了下他的肩膀說道:“發完再睡!”
狠狠的打了個哈欠,何長安直接靠在椅子上閉起了眼睛,他發誓,沒人能指揮他。
白絮搖了搖頭,她還真沒指望何長安能老老實實的幫她發試卷,還是溫雪晴好心站起身來,將試卷分走一半,兩人各拿一小摞試卷,一張桌子一張桌子的全部發到了同學們的手上。
何長安換了個睡覺姿勢,從在椅子上仰躺變成用英語試卷墊着趴在課桌上。
這時他感覺被誰戳了一下,他趴着把頭轉向溫雪晴。
溫雪晴問他:“你不做嗎?”
“做呀,我做的比你們快,準備交卷的時候我再做。”
溫雪晴不說話了,來這裏近一周的時間,她對班裏的同學也有了一些了解,一個叫何長安的同學多次被大家提起,但都是對他學習成績差的評價,一開始她還不知道是誰,後來從白絮口中她才了解,原來就是那個從她剛來那天起,便開始玩失蹤的同桌。
她對何長安說:“你可以試着做一下,很簡單的。”
“我也不覺得難啊,AABB又CC,相互交叉幾個D,這可難不倒我。”
溫雪晴頭頂飛過一隻黑鳥,留下一排省略號。
“我教你。”溫雪晴說。
何長安楞了一下,撐起身體問道:“你不想讓我睡覺哇?”
“不是,還有半年多就要高考了,你不想提高成績嗎?”
“想呀,不過只能停留在想的階段。”
“我幫你。”
“你想做試卷就拿去吧。”何長安把試卷遞給她。
溫雪晴又重新將試卷鋪到他桌上,對他說道:“等我寫完,再教你。”
“隨便吧……”何長安重新趴回課桌上,這英語試卷除了中文的標題名稱,其它的他一概看不懂,相比如同蚯蚓的數理化,英語對他來說更像是從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未知咒語,穿越幾千年的光景,只為來他身邊可勁地折磨他。
四十分鐘過去,何長安整節課都在和周公打牌,下課後又上課,溫雪晴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輕聲喊道:“何長安,何長安。”
“三個3,三個3。”何長安迷迷糊糊地囈語着。
“醒醒,醒醒。”
仙女輕念咒語,將他從夢境中拉出,何長安緩慢睜開眼睛,周公模糊的面容逐漸顯現成近在咫尺且美若天仙的神顏。
溫雪晴也如他這般,與他面對面的把臉趴在桌面上,長長的睫毛上下扇動,似是兩張黑色蒲扇,扇起一陣颶風,將何長安的心火給吹得無比旺盛。
何長安眼神空洞,似是被千年狐妖給偷走了靈魂,他咽了咽口水,再次閉上眼睛,不敢再繼續看下去,重新回想着周公的模樣。
片刻后他坐直身體,幾個長呼吸才將心火給完全壓下去。這丫頭難道不知道自己魅力有多大嗎?竟然這麼含情脈脈的盯着他,他一個處在青春期的少年,哪裏經得住這般考驗?
他打了個哈欠,縮着身體將雙手插進上衣兜里,剛睡醒有點冷,他抖動着雙腿,試圖增加身體血液的流速,以此達到身體快速驅寒的效果。
看着同樣坐直身體的溫雪晴,何長安對她問道:“第幾節課了?”
“第二節了,剛剛才上課。”
“哦。”
何長安剛準備重新趴下,溫雪晴便扯着他的衣擺,對他說道:“別睡了,我教你寫試卷。”
“別教,我困,學不了,學不會,不想學。”何長安擺着手,閉上眼睛重新找周公續局。
見他這番模樣,溫雪晴又抬起手拍了拍他,他開始假裝打起呼嚕,向溫雪晴表明她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溫雪晴皺着鼻子,兩腮鼓得像小倉鼠進食一般,不開心的轉過頭,她想着自己幹嘛多管閑事呢,他不想學就算,懶得管他了。
牆上的時鐘又走了大半圈,高跟鞋有節奏地叩擊地板的聲音響徹走廊,片刻后陳靜婷的身影出現在教室前門。
“哎呦!”
何長安慘叫,一隻柔軟冰涼的手揪住他的耳朵,用力擰着,他吃痛,抬起手一把將冰涼手掌給拍開。
陳靜婷穿着一件深黃色的長外套,膝蓋往下還露出白色花裙的裙擺,微卷的黑色長發披散在前肩,她懷裏抱着課本,站在何長安身側。
“嘶,你想把我耳朵扯掉啊?”何長安坐直身體,他睡意朦朧地揉着耳朵,陳靜婷下手真是狠,他沒開玩笑,真感覺耳朵差點要被揪下來了。
“你自己說睡了多久?”陳靜婷問他。
“剛睡5分鐘。”
“你不說我還以為你睡了兩小時,你讓大家看一下你臉上的印子,這是5分鐘能睡出來的嗎?”
“真的,我皮膚敏感,碰一下就這樣。”
陳靜婷看向溫雪晴,對她問道:“溫雪晴,你說,他睡了多久。”
溫雪晴愣住了,眼神躲閃地說道:“我寫試卷沒注意到,好像沒多久吧……”
“看,我沒騙人吧,”何長安輕輕把陳靜婷往講台方向推,說道:“開始上課啦,我真才睡了一會兒。”
下課後,何長安對溫雪晴誇獎道:“掩護打的不錯。”
“撒謊的感覺很不好,下次我不會再幫你瞞着了。”
“沒關係的,你實話實說,我又不會怪你。”
“不是,你不要再上課睡覺了,學點東西吧。”溫雪晴眼神希冀的看着他。
何長安用伸懶腰的方式迴避了這個話題,上一個這麼催着他學習的還是陳靜婷,不過看在他能為班級獲得體育方面的榮譽上,早就已經放過他了,可現在怎麼又來一個催他學習的溫雪晴?
他和各個科目就像極性相同的磁鐵,只會把對方推得遠遠的,想要靠近的話也行,但雙方一定極其不情願,且過程充滿無限的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