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亂扔垃圾真可恥
回到教室,何長安來到原來的后桌,將東西全部打包。
“你幹嘛?”原同桌王權貴不解發問。
“老班說你影響我成績,讓我去跟學霸好好學習。”
“放屁,”看着何長安把打包好的東西捧走,王權貴仍是不敢相信地開口問道:“真的假的,老班同意你?”
何長安斜了他一眼:“不服你去和老班劍擊。”
王權貴不說話了,他可不能像何長安那樣肆無忌憚的和班主任開玩笑,畢竟他沒什麼倚仗,要是他體育也好到起飛或是語文考個滿分,他直接去辦公室坐到班主任的辦公桌上都行。
看着何長安狠心將他拋棄,他只能唉聲嘆氣地獨享後排,至少周圍沒了何長安這個大塊頭后,瞬間空曠了不少……
在何長安將東西放在首桌后,蝴蝶結少女只是看了他兩眼,便繼續把頭埋進書里,沒再注意他。
整個上午和下午的上課期間,何長安既安靜又認真,把周圍的同學和一些代課老師給弄的一頭霧水。
這何長安是被奪舍了嗎?他英語課不睡覺啦?物理課他是在做筆記?化學課他坐得這麼直?生物課他竟然回答問題?竟然還答對了!
生物老師是個中年婦女,身材略微發福,她黑框眼鏡下的眼睛閃閃發亮,她可太喜歡在課堂上積極回答問題的學生了。
不過這是16班吧?她都懷疑自己走錯教室了,這個長相還算帥氣,身材挺拔的男同學,她在這個班好像沒見過,她猜大概是從別的班級轉過來的吧。
下課後,她回到辦公室,便開始和陳靜婷誇起前桌的男同學,說他認真聽講,課上做筆記,還積極互動回答問題,她問陳靜婷是不是從別的班轉來的優等生。
陳靜婷可不好反駁說:那其實是班裏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倒數第一,她只能點頭稱是,但心裏卻是啞然失笑,這何長安還真是認真起來了?
再次上課後,她溜到窗邊觀望,果不其然,她期待值過高了,何長安這傢伙屬於間歇性精力旺盛,這節課是下午的最後一節課,也是自習課,此時何長安在前桌呼呼大睡,又找周公打牌去了……
下課鈴就是何長安的起床鬧鐘,鈴聲剛響起,他便從座位上騰起身體,飛奔出教室,先回宿舍拿了個拉繩袋——裏面裝的是釘鞋——而後便往田徑場衝去。
作為體育生,他每天傍晚都要到田徑場訓練,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體育班分為一隊和二隊,兩個隊伍整體實力懸殊。
何長安是一隊的,他不是針對誰,只是說從他們一隊隨便抽出一個男生來,就可以在體育上隨意吊打整個二隊!
體育室里,體育班一隊9個女生,16個男生站成兩排,他們腳上早已換好在塑膠跑道上穿的釘鞋,大多身穿寬鬆的長褲和單薄的外套,也有一兩個穿着短袖套裝在隊伍里瑟瑟發抖的,何長安在第二排的最右側,體育老師在前面訓話。
他叫侯國德,40來歲,體育班的同學稱他為侯總,他身材高大,髮型乾淨利落,穿着一身淺灰色的名牌運動套裝,脖子上掛着一個黃色口哨和黑色計時器,可以看出他常年保持着勻稱的身材,並沒有中年男人常見的啤酒肚。
但他通紅的臉色和滿身的酒氣,遮掩不了他剛小酌後來帶課的事實。
“下周縣裏有個比賽,”他說,“去隔壁學校比,今晚選幾個跑百米的出來。”
縣城共有2個高中,
一高和二高,何長安他們所在的是二高,說是隔壁,離得挺遠的,兩公里開外,那個高中比他們高中略大,文化和體育成績都比他們二高要好一些。
在高中的田徑體育項目里,比較看重的還是百米跑,對體育生來說,沒人能拒絕100米衝刺帶來的快感,那種短時間內將全身力量發揮到極致的感覺,讓人慾罷不能。
而百米跑,正是何長安的長項,他此時在隊伍里已經躍躍欲試,開始活動筋骨了。
邊上的張牧看向他,眼神冷厲,在100米跑道上能和他爭鋒的也就張牧和另一個瘦高個,瘦高個贏在大長腿,一步就能跨出好幾米。
瘦高個還稱自己是‘縣二高博爾特’,不過他囂張的氣焰被何長安打壓的已經焉了不少。
何長安最不爽的就是他,對他自稱是博爾特行為嗤之以鼻,早先他每次跑完百米都要做一次博爾特的標誌性動作,何長安覺得他是在侮辱自己的偶像,100米連12秒都進不了,竟然還敢自稱跑步之神……他的跑步姿勢也很奇怪,大外八字,活生生像一隻長腿蛙站起來在百米賽道上衝刺,實在辣眼睛。
在他多次在百米賽道上輸給何長安后,這傢伙終於不再囂張,現在就連與何長安對視他都不願意,畢竟對一個一直力壓在自己上頭的人,內心總是少不了有些許的憋屈與敬畏。
想要超越何長安這個縣二高的百米霸主,他還需要很長的一段距離……
侯國德將隊伍帶到田徑場,讓大家熱身跑幾圈后重新集合。
草坪上,侯國德拿着一塊寫字板,在上面寫寫畫畫,他說道:“長安、張牧、方平、周婷婷,徐夢瑩還有萬倩,你們過來,老寧,你帶一下他們鉛球。”
前面挑選的三男三女都是短跑成績排在前列的成員,老寧全名寧靖,樣貌有點成年大叔的味道。
這傢伙力量大,一顆10幾斤的鉛球隨便就能甩十米開外,跳遠也是他強項,關係好的,打趣他叫他老牛,大多數叫他老寧。
寧靖將大家帶到一邊練鉛球,被點到名字的6人來到百米跑道起始點。
這只是普通的挑選測試,所以採用站立式起跑,沒搞得很正式。
“男的先上,注意聽哨聲。”說完侯國德便往終點位置走去。
何長安三個男的在起始點一字排開,或是松着胳膊或是抖動雙腿,左右活動筋骨,其他三個女生在邊上等待。
張牧轉頭對何長安問道:“聽說你們班新來個靚女?”
何長安邊上除張牧外,還有一個長腿蛙,他叫文方平,長得有點清秀,瘦的像根竹竿。
兩個男生都眼神希冀地看着何長安,等待着他回應。
何長安說:“是呀,跑贏我,幫你們要聯繫方式。”
張牧不爽道:“草,跑贏你還不簡單?”
何長安微笑說道:“你不要小萍啦?”
張牧微微一愣,自己的女朋友能不要嗎?
他女朋友就是何長安班裏的文藝委員,新同學轉學的事,也是他女朋友告訴他的。
張牧說:“我是在幫蛙哥贏你,不過你等下別連蛙哥都跑不過。”
“蛙泥馬,你個狗東西。”文方平最討厭別人叫他蛙哥了,他哪裏像蛙了?
片刻后,幾人停止吵鬧,做好準備姿勢。
這時天上突然颳起大風,這田徑場過於空曠,大風肆意在跑道上席捲,帶起一地沙塵。
終點處的侯國德就在這時按下計時器,吹響了口哨。
聲音傳到三人耳里,霎時,三人腿部肌肉緊繃,如離弦之箭,一觸即發。
“噔,噔噔噔——”
釘鞋在跑道上狠狠吃住地面,六條長腿猛蹬前進,三人臉部肌肉顫動,迎風而跑。
何長安起跑稍微落後一點張牧,和文方平齊頭並進,但在過40米后,他瞬間將兩人甩在身後。
而且百米最後30米的距離才是何長安的絕對領域,此時他已經將身後兩人拉出近7、8米的距離,就在距離終點還有不到10米時,天上又颳起一陣大風。
何長安雙眼微眯,眼看就要衝向終點,卻感覺腳上踩到一個富有彈性的東西。
百米跑最後一段距離才是速度的最高峰,若是在賽道上出現干擾或是阻礙,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踩到東西的一剎那便心驚膽顫的想收力,可為時已晚,腳腕傳來撕裂感,下一刻他便往地上倒去,身體在跑道上翻滾兩圈,才堪堪停下。
“嘶——啊……”
何長安面龐扭曲,冷汗直流,他抱着腳踝痛苦的喊叫着,身後跑着的兩人已經停下腳步,此時顧不得掙個什麼名次了。
遠處扔着鉛球的老寧等人,和在起始點的3個女生都跑了過來,一些在田徑場散步的學生也好奇地在遠處觀望着。
侯國德急忙靠近,看向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何長安,他神色很緊張,急忙指揮身側幾名學生,一起合力把何長安抬到醫務室。
整個過程何長安都處在鎮痛之中,等到醫護室的吳老師給他上完葯,包紮好后,他才終於緩了過來。
從醫務室離開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一處有一處沒的燈光下,何長安自己一步一瘸地走進體育室里,坐在長椅上目光渙散。
回想起剛剛的那一幕,他后怕無比,在扭到腳的那一刻,他真的有一種絕望的感覺,若是因此再也不能跑步,他難以想像那會是一種怎樣的場景。
一隻唯有靠飛翔覓食才可以存活的雄鷹,當它失去翅膀時,便意味着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還好,醫護老師告訴他只是扭傷,休息半個月就能好,那一刻他既崩潰又鬆了一口氣,崩潰是因為他必然失去這次參加比賽的機會,鬆一口氣是因為他得到了自己以後還能繼續跑步的承諾。
何長安發誓,他這輩子最討厭亂扔垃圾的人!哪個王八蛋陷害他,把一個空瓶子扔在了跑道附近!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瓶子,略微褪色的橙色包裝,而且裏面還有飲料,草擬碼,竟然還敢浪費!
腳步聲傳來,侯國德走進體育室,他看着生無可戀的何長安,心中滿是惋惜。
他的擔心不會比何長安少,畢竟這是自己帶出來的學生,如果在他手上沒看管好,他真是難辭其咎,在何長安將腳扭到的一剎那,他腦袋裏嗡的一下完全炸開。
那一刻他也不去想什麼訓練,什麼比賽,他只想知道,何長安還能否在以後繼續跑步,在來年的體考,他還能否站在跑道上獲得體育成績。
侯國德關心道:“怎麼樣?”
“能走路。”
“比賽的事你別想了。”
何長安想辯解,想爭取,但腳傷的事實擺在眼前,他無力反駁,只能化為一個“嗯”字。
侯國德在他身邊坐下,對他說道:“我問過老吳,你至少要養兩個星期,我給你批假,兩周內你就不要過來訓練了。”
何長安抬起頭,神色期盼地說道:“我可以練鉛球。”
“練個毛啊?等下再扭到腰,你踏馬停訓一個月。”
見何長安還想開口反駁,侯國德站起身來,率先開口道:“把嘴閉上,兩周內你敢過來,我給踹你回去。”
說完他便離開了體育室,留下何長安一個人獨自鬱悶。
他單手撐着臉坐在長椅上,兩個星期不能訓練,他的各項體育水平就得暫時擱淺,而且失去了這次去一高的比賽資格,他原本手到擒來的獎金也泡湯了。
他現在本就是長身體的時候,飯量可不是一般的大,前兩周從家裏來學校,老媽給他的錢經過他精打細算后,剛好夠用到下周比賽結束。
他合計着,就算這次出去比賽沒能拿冠軍,但是拿個前三肯定沒有問題,這樣他往後一兩個星期的伙食就有着落了,但是天不遂人願啊!
今天他剛拒絕完父親的兩百大鈔,他那裏還好意思跟家裏要錢?
一個空瓶子,竟然以一己之力,把他往懸崖邊上推,這可如何是好?怎麼跑個一百米還把自己搞得連飯都吃不上了,他咬着牙,看來往後幾天,他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