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結為盟友
黎諾知道傅沉歡要去青川之後,短暫的糾結了一會。
她抄着雙手,在房間中走來走去,終於,系統被她腦子中翻來覆去的“去”“不去”折磨瘋了:
“姐姐,你這是要幹嘛啊,平常跟傅沉歡膩在一起的時候,就把我扔進小黑屋沒有人性的鎖個幾天幾夜,這會兒嘮叨個沒完,倒把我拎出來聽你念經了。"
黎諾將沒人性貫徹到底:"小石,你可算是我的這個世界裏唯一的、能說真話的盟友,別光聽我念叨,你倒是也跟我商量商量,我是去還是不去?"
“要我說,不去。”
“為什麼?”
“你先講一講,你去的理由是什麼?”
黎諾說:"兩個理由。第一,我和沉歡哥哥剛剛互通心意不久,現在正是分不開的時候,如果他去青川來回起碼要一個月,還要看那邊匪患程度,多了數可能要幾個月。這麼久,我會想他的。”
系統目瞪口呆:“這種話你現在都面不改色的……”
“第二,不知道玄景那孩子怎麼想的,但是以我這些天了解,把沉歡哥哥折騰到青川去,並不會給他造成實質性的影響,玄景出這一招,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除非他留有後手。我個人更傾向於後者,畢竟他是這本書的男主,有帝王之才,而且跟着傅沉歡和應斜寒這兩位出類拔萃的老師耳濡目染,他不會差到哪裏去的。所以,青川一定會有針對沉歡哥哥的毒辣計謀,這麼危險,我怎麼能放心他一個人去?”
系統剛剛就被打斷了話,這會兒沉默聽完更是一陣無語:“這位姐姐,你原來提起傅沉歡的時候,可都是左一句他聰慧過人,又一句他能力出眾,什麼冷槍暗箭躲不過去?拜託你也看看客觀事實好不好?小皇帝加上應斜寒才勉強對抗,他能算計得動傅沉歡嗎?”
黎諾振振有詞:"可黎玄景是男主啊,他有主角光環。"
系統想說,那傅沉歡還有你這個外掛呢,但想了想還是另勸道:“你是因為對他上心,所以才會這麼擔憂他的安危,但實際上,這麼多天你也學了很多東西,應該知道青川的匪患對於傅沉歡來講,根本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而且無論小皇帝有什麼陷阱,傅沉歡也絕不可能傻傻的往裏跳,他心中肯定有數。如果小皇帝真能讓傅沉歡栽,這麼多年,早就成事了。"
話是這麼說,但……就是不放心嘛。
系統看黎諾不說話,接著說道:"再說你的糾結中也有不去這一項。你也知道,如果傅沉歡不在京城,是找小木盒的千載良機。”
黎諾就知道系統明白她:傅沉歡在府她多數時候束手束腳,查的淺了,找不到,查的太深,又惹人懷疑。這麼多天了,寢殿和三個書房她都曾找過,但一無所獲。她甚至想過也許傅沉歡會貼身收藏,但又覺得不大可能,現在她已經回來了,那所謂的遺物收着不方便,也沒必要,應當不會被他時時刻刻帶着。
黎諾覺得東西一定還在書房或寢殿,不知是不是還有密室沒有被她找出來。若真如此,那就需要時間和完美的借口了。然而,她一直沒有這細細搜尋的機會。
這兩邊怎麼看都很重要。選其中一個又實在放不下另一個,簡直是天大難題。黎諾正糾結不已,忽然聽到外邊一陣熟悉的足音,她立刻把叫嚷着“哎你別關我——”的系統關了。
黎諾起身向門口奔去,先外邊的人一步打開門,直接撲進對方懷裏:"沉歡哥哥!"
傅沉歡看小姑娘直直撞進來,眉眼含笑,張開手將她接了個滿懷。
黎諾回抱着他,笑盈盈的小臉抬起來,張口就是一句:"我想你。"
傅沉歡不由失笑。
他甚少笑得這般開懷,也許是黎諾的快樂感染了他,他笑容愈發加深,露出了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難得添了幾分少年氣。
“你別只顧着笑,幾個時辰不見,你想我嗎?”黎諾開門見山地問。
傅沉歡俯身吻了吻她臉頰。
他這無聲的動作,簡直比說一萬個"想"字還要勾人,黎諾難得臉紅了紅,罕見的羞怯一瞬。
她在他懷中仰頭望着他,看了一會道:“沉歡哥哥,我看你的眼睛好像比前些日子又亮了幾分,是不是看的更清楚了?”
“嗯,”傅沉歡微笑着應了,大掌撫上她腦袋,將她蹭散的烏髮拋了攏,”看見你跑來時腳下絆了一下,以後要慢些跑,不要摔到了。"
她將臉貼在他頸窩,嬌縱道,“我才不怕,我知道你會接住我的。”
傅沉歡低低笑了一聲。
懷中姑娘眉目溫婉,嬌美靈動,輪廓已然清晰多了————不再是一團白茫茫的霧,真實可愛的讓他心軟的不成樣子。
他摸了摸黎諾的臉頰,溫聲說:“諾諾,過兩日我要帶你出一趟遠門。”
嗯?
黎諾從傅沉歡懷中直起腰,愣愣的望着他:"帶我……出遠門?"
“我們去一趟青川。”
黎諾萬分驚訝,她之前一直以為這是她自己反覆糾結的事情,沒想到傅沉歡竟然幫她做好了選擇。
就是……這不像他呀,青川那邊正受匪患侵擾,亂糟糟的,而且風土氣候惡劣,這一路肯定顛沛流離。以他的性子,就算不放心自己一個人在這裏,也會徵求她的意見,而不是直接做決定。
傅沉歡見黎諾呆的一直沒說話,心驟然軟了:“諾諾,你不用擔心,雖然路途遙遠些,但我都會打點好,不會讓你吃苦的。”
無論他去哪裏,都絕不可能再拋下她一個人。受過一次肝腸寸斷,他根本沒有承受第二次的能力。
況且,傅沉歡低聲道:“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望舒的師父在北漠,與青川相距很近,他是位名醫,可以治好你的失憶之症,此事不能再耽擱。”
黎諾心裏一咯噔。
從傅沉歡的角度看,此事當然不能再拖延,他一直以為她身體中有一道極厲害的毒,連段淮月都查不出來,那必然是極厲害的。所以才日日懸心,想要儘早查出病源。
可是於她而言,卻是另一番光景——段淮月雖然醫術高超,但到底年輕,遇到疑難,會先考慮是否自己才疏學淺,這樣才有了她所謂"中毒"替她圓了這個謊。
而他的師父年歲閱歷都比他高出幾何,大概率不會與段淮月一樣……他會不會直接拆穿她既沒有中毒,也沒有失憶?
可啟西藏這人反田
她也不出了達店鋪
可是面對這個原因,她也不能不合應得沉歡。
傅沉歡眉眼微微彎,勾下頭來,無聲的吻了吻她唇角。
他的吻彷彿帶着令人心安的力量,讓黎諾剛剛有些不安的心慢慢穩定下來,她閉上眼睛,微微笑着承受他的吻。
好吧,辦法總比困難多,只要和他一起,她不會怕任何事。
出發前兩日,傅沉歡去校場點兵,黎諾在府由原樂陪着。
她坐在桌旁望向窗外,已經半個時辰沒動過地方了。
原樂看黎諾有些魂不守舍,忍了好一會兒沒忍住:“諾諾,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還是遇到什麼困難?我看你昨天開始就琢磨,琢磨什麼呢?”
黎諾欲言又止,靈動的大眼睛轉了兩圈,在原樂的催促中,她遲疑說:"樂樂,有個事……跟你商量一下。”
“還商量什麼呀,有事你直接說就是。”
黎諾想了一會兒,說:“是這樣,昨天我忽然想起,今日是雪溪的生辰,就想着自己應該去拜訪祝賀一下……你知道,之前我昏倒在京郊路邊,如果不是雪溪路過好心救了我,我很有可能就無聲無息的死了。他與我有救命之恩,而且今年第一年在夏京中,異國他鄉又沒有親朋好友,只與我熟識些。所以,若不聊表心意照顧一下,我有些過意不去。"
原樂害了一聲:“就這個事兒啊,這有什麼,送個生辰禮而已啊,你想去那就去啊。”她眨眨眼睛,“哦,對,王爺很討厭雪溪。不過討厭歸討厭,王爺為人成熟穩重,不會亂吃飛醋,就是肯定會有些不開心……倒不會跟你,沒準要我倒霉。”
黎諾立刻拍胸脯保證:“如果沉歡哥哥不開心,我負責哄,你放心,我肯定哄的好。”
就這樣,黎諾便提了東西到雪溪府上拜訪,原樂雖然陪着,但因傅沉歡的緣故,她也不太待見雪溪,並沒有跟黎諾一起進去,只在門口等。
筆看見人才反應過來這早直的
重深聽到下人通傳秘諾過來惱訝的兄兄愣了二自
言,我可可以通信茶店也未,你就會讓你了二思,等着她們不可以應過來,這是真好。
“諾諾,你今日怎會忽然來拜訪我,實在讓我驚訝。慢些走,看着腳下。”看見黎諾出現在門口,雪溪連忙上前迎接,將她引進前廳。
他微微笑着,笑容溫柔真切,發自肺腑的開心。
黎諾望着他的笑顏,心中飛快的劃過一絲歉意。
但臉上仍抱以毫無破綻的盈盈笑意:"也不能算是忽然拜訪,我記得今日是你生辰,當然要帶禮物給你。”
雪溪更意外:“竟是這原因……沒想到你還記得這個……別站着了,快坐下說話吧。”
他倒了茶,放在黎諾手邊,溫聲問道:“諾諾,你近日過的可好?你……你這樣出來見我,王爺知道不會怪罪吧,身邊怎麼沒有人跟着?”
黎諾暫時跳過他前兩個問題,只誠實說道:“是王爺手下陪同我一起來的,只是他們不願見你,便沒進來。”
雪溪忍不住低笑:"你呀,你真是我見過最坦率的人了。"
她就知道他會這樣說,見話題已經引到正道上,黎諾微微一笑,坐直身體:"雪溪,既然你說我坦率,那我就開門見山了,其實今日來除了慶賀你生辰,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與你說。”
難得看她神色嚴肅,必有正事,雪溪也認真起來:"是什麼事?"
黎諾深深看了他一眼:"雪溪,你跟我說實話,你現在是否已經……開始為應斜寒辦事?"
雪溪微微一愣,並沒有立刻回答:"為什麼這樣說?"
“中秋那日你登門攝政王府,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其實你當日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讓我知道,我在外邊有了一個新身份,是康靖伯府的唯一血脈。有了這個鋪墊在前,才有中秋夜應斜寒拆穿這個謊言在後。你們配合的極好,將信息露給我,讓我知道傅沉歡一直在騙我。這一前一後設計的天衣無縫,絕不可能是一個巧合。”
她娓娓道來,說的不緊不慢,嬌脆的嗓音回蕩在耳邊。雪溪漸漸面露羞窘之色,低頭半晌,緩緩吐出一個字:“是。”
“你猜的不錯,那日我確實受應斜寒之託。”
旋即他解釋道:"可是諾諾,我做這些絕沒有傷害你的意思。在夏朝為質,我總要找一條生存下去的路,但應斜寒要我做事,我也會斟酌,並非毫無底線任他差遣。只是……他讓我做的這第一件事,我就無法拒絕,我不願看你被蒙蔽,想讓你知道真相。”
果然。
雪溪這位北漠質子,在小皇帝應斜寒與傅沉歡這兩個陣營之間,還是如原書中一樣,選擇站在應斜寒那邊。
其實無論他承不承認,黎諾心中都有數了,至於他的解釋,也並不重要。黎諾道:"雪溪,這些我都明白,你處境艱難,我心裏是知道的。況且,今天說這些並不是來責怪你,我只是想……和你們站在一邊。”
“……什麼?”
黎諾重複:“我想和你們站在一邊。”
雪溪緩慢的眨了兩下眼睛,嘴唇微微翕動,向前傾身:"諾諾你————你是不是恢復了些許記憶?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沒有,”黎諾否認,“我的記憶還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想起來。但並不妨礙我查證了中秋夜那日應斜寒對我說的話——他說的的確是真的,我並不是什麼康靖伯流落在外的唯一女兒,我的父親乃是前朝安王,而傅沉歡……他竟真的親手殺了我的所有族人。”
雪溪眉毛慢慢擰起,有些心疼的看着黎諾,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勸慰的話,卻最終什麼也說不出,只低低說了句抱歉。
黎諾垂下眼眸。
雪溪待她的確好,他神色中的憐惜與不忍也都做不得假,對於他這樣純粹的善意,她卻只能加以利用,而無法回報以真心。
她對不起他。
然而,腦海中又浮現傅沉歡的模樣,她心頭漸漸軟下去。為了沉歡哥哥能活着,她別無選擇,只能壓下心中的歉意。
這樣想着,黎諾再望向雪溪時,已經換上恰到好處的漠然微笑。
“雪溪,其實你不必說什麼同情憐憫的話,那些不重要,”黎諾垂眸,將早就打了多遍的腹稿緩緩說出,"無論傅沉歡有多麼喜歡我,我們之間隔着血海深仇,我是萬萬不會跟他在一起的。可你也知道,我力弱,一個人終究做不成事,但若我們可以結盟,卻又是另一番光景。”
“你與應斜寒有頭腦有才幹,手下能用之人無數,況且背後還有皇上的支持,而我,我有傅沉歡的信任。眼下,我就要跟他一起去青川了,我想請你替我跟應大人與陛下傳個話,若他們有什麼針對於傅沉歡的計謀,可否算我一份?我就在他身邊,無論做什麼事都很方便,必定能出一份力。’
黎諾說完很久之後,雪溪都有些愣愣的,他發獃的時間太長,黎諾心中禁不住有些打鼓。
她一點也不擅長古代權謀一類的任務,對於這種談判也並沒有全然把握。這次來,她在心中推敲數遍,做了充足準備,但依然有很多不確定性,就像此刻,雪溪聽完她的話,他的反應卻和自己想像中大相逕庭。
黎諾等了一會兒,問道:“你有何顧慮可以說出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力量弱小,難以成事?”
“不,當然不是這樣,”雪溪連忙否認,“諾諾,我是覺得……你只是一個柔弱姑娘,該無憂無慮,實在不該捲入到這些事情中來。”
原來他只是想這個,黎諾松下一口氣的同時,又覺無奈慚愧,只說:“你不必想這些,我已身處其中,逃不掉的。我來見你帶了十足的誠意,你若想再考慮,我也可以等。’
雪溪道:“諾諾,我並非不信任你,我知道你是個很有主意的姑娘,只是我剛才還猶豫一件事……其實,無論我與應斜寒如何做,這是我們與傅沉歡之間的事情,可你——你和他……”
“諾諾,恕我直言,人生在世,到底是自己真正喜樂重要一些的。那日中秋我去拜訪,見你談及王爺神色飛揚,顯然對於他有些情分,此刻你來尋我,卻是狠辣到底。”雪溪頓了一下,“雖然王爺有事欺瞞了你,但你們之間的事,到底只有你們二人最清楚,這種決定是否應該等你恢復記憶后再下決心呢?”
這回,黎諾才真真正正認真看了雪溪一眼。
她沒想到,雪溪比她想像中的更要通透許多,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面對他一番好意,黎諾只能抿抿嘴說:“我決心已定,絕無更改。”
雪溪點點頭,低低嘆了一聲。
“好吧,諾諾,我答應你,應斜寒那邊你不必擔心,策反你是他一直以來的心愿,若得知你此番心意,他必定歡迎。”
黎諾去的快,回來的也快,前後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只在雪溪那裏停留不到兩柱香,原樂壓根沒當回事。
剛到房間關上門,系統就跳出來,語氣中怨念:"白冒險走這一趟,真是失望,沒想到雪溪並不清楚小皇帝在青川弄出那些動靜具體要幹什麼,連應斜寒都不知道,男主就是男主,真是夠任性的。”
比起它,黎諾平淡多了:“這只是暫時的,既然黎玄景在青川布下陷阱想要沉歡哥哥的命,那他遲早會跟應斜寒說,到時雪溪就能把消息傳過來了。再說就算不知道,那也沒什麼,不就是沒有外掛么,我與沉歡哥哥自己注意就行了。”
“嗯,也對。”
她摸着下巴,慢慢琢磨,“這一趟不算白來,反正和應斜寒他們結盟,也是咱們一早就決定好的。現在雪溪已經信了我,至少應斜寒他們有任何動向,我都可以掌握了。’
她要做的事太大了,要瞞着所有人“殺”傅沉歡,也要瞞住所有人救下他。這樣的事她僅憑自己的力量是絕對無法完成的,想成事只能借力。
這力量不僅要大,領導人要有頭腦,最重要的是,他們必須站在傅沉歡的對立面,而且充分地信任她,絕不懷疑她的誠意。
應斜寒和小皇帝這個陣營是她一早就看好的。無論從能力還是目的上,對她來說都是最優選。而且這樣一來,她也可以提前知道他們針對傅沉歡的陷阱————若是可以加以利用,她會試着從中尋找生機,完成自己的目的;但若是太過歹毒,她也可以幫他規避開,尋求下一次的機會。
再者,她加入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
系統說:“也是,這一步邁出去了,我們的路怎麼也比之前順暢些。不過姐姐,你也不要覺得愧對雪溪,我們利用歸利用,只是搭個順風車,又不傷害他。而且傅沉歡死’死’了,反而於他有利。”
黎諾嗯一聲,“我知道。”
“還有,現在朝局穩固,這一趟青川之行是天時地利,若有好機會千萬別猶豫,一定要當機立斷下手。不管怎麼說,傅沉歡死''''在青川這麼遠的地方,比起在京城,更容易把所有人都糊弄過去。”
黎諾道:“我也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