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思
每一個宿舍幾乎都存在卧談會這麼一種活動,特別是有重大事情發生的那晚,比如今天男生為廖伊人名譽而戰的事情。
從她們的語氣中都能聽出滿滿的嫉妒羨慕,這一場群架直接奠定了廖伊人校花的地位。一中的校花不僅僅需要有顏值,還得有故事。廖伊人本來就是那種一眼驚艷的人,容貌在一中屬於最頂級的幾個人,現在故事有了,直接成了默認的校花。
那些表面不屑一顧的女生心裏全都是欲而不得的嫉妒,校花的虛名也是名。人生在世爭的就是名和利,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老子講不爭,我想指的應該是自我修行到不用爭,別人爭不了的地步。
柳青青就非常羨慕,所以不遺餘力地表現出自己的不屑一顧,因為校花這個虛名天生就和她沒關係,得到不到那就毀滅吧。
“現在的男生真的好膚淺,居然為了一個花瓶打群架,太幼稚了。難道他們只長了眼睛,沒有長心嗎?”
柳青青說完,一口乾了一大杯牛奶。可惜牛奶根本澆不滅妒火,好在人都有一種特性,對任何種類的情緒都會隨着時間而麻木,這大概就是情緒類抗體。
熊玉婷放下手上的紅樓夢,坐起身來,背靠着牆壁:“可不是,這些男生直接毀滅了我對戀愛的嚮往,感謝他們,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早戀了。我要成為更好的自己,成為他們連仰望都吃力的女強人。”
劉思曼默不作聲,認真地從教輔資料上抄寫錯題,這是她為彭思學準備的。這本錯題集裏面不僅有她經常做錯的題,也有彭思學做錯的題。可惜她不懂,有種東西叫躺槍。這個世界上可不會因為你沉默就能放過你,這是誰也逃不掉的圈。
“小曼,你得看着點你們家彭思學,別被人把魂勾走了。這種男人,你居然還到胡主任面前幫他說話。要我是你,我得去給他上點眼藥,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女人的脾氣。”柳青青義憤填膺,氣鼓鼓地將洗好的水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彭思學不是這種人,他不是一個看臉的人,他和其他男孩子不一樣。”劉思曼放下手中的筆,扭過頭認真地對柳青青說。
“所以彭思學現在真的是你家的了!”熊玉婷哈哈大笑,彷彿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小曼,看來你真的背叛了我,居然見異思遷,彭思學這個臭男人何德何能。”柳青青故作心痛地說道。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和彭思學只是單純的男女同學關係。你們相信我啊。”劉思曼趕緊轉身,雙手搖動。
柳青青伸了一個懶腰:“你又不是春哥,信你能得永生嗎?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我們信不信不重要,關鍵是胡主任信不信。胡主任信不信其實也不重要,關鍵是你自己信不信。”
“我看胡主任是不信的,別給胡主任抓到證據,一旦他通知了你爸。我擔心你爸把彭思學腿給打折了去。”柳青青一本正經地說道。
劉思曼低下頭,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她仍然記得初中的時候,有一個同學給她寫了封情書,然後被老師抓住,並通知了家長。她爸爸把那個同學當著他父母的面給打了一頓,差點連人家父母一起打了。
從那以後,劉思曼的父母再也沒給劉思曼買過漂亮的衣服。原來的各種漂亮裙子、長襪都沒有了,幾乎全是各種運動套裝或者又土又丑的衣服。
從那以後,學校里再也沒有一個男生願意靠近他了。她失去了所有異性朋友,哪怕青梅竹馬的鄰家大哥都不敢和她多說一句話。她獲得了異性絕緣體成就。
熊玉婷爬下床,捏了捏劉思曼的下巴:“妞,別慌。胡主任這個人就沒有通知家長的習慣,你大可放心。他可不是咱們余老師,這麼多年就沒見過他叫過家長。”
“我不慌,我和彭思學又沒什麼。”劉思曼心中略略放鬆了些。
柳青青斜躺在床上,望着上鋪的床板,略帶着些意味深長:“你對他或許沒什麼,但他對你就不一定了。我覺得他的數學成績相當可疑,不可能那麼差。
他被點道台上解題的時候,你們見過有他解不了的題。他買了那麼多數學教輔資料,做題的時候,你們見他有明顯的停頓嗎?
你們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故意控分,就是為了借這個理由靠近思曼。學校里正常情況下還有什麼方式比講題更讓男女靠得更近,也更容易產生感情。”
“你這也過於天馬行空了吧。而且他的數學也沒你說的那麼差,至少每次都能及格,每次都是九十分。”熊玉婷沖了一杯牛奶,坐在程明的床上說道。
“程明,彭思學這傢伙的數學成績是真的那麼差嗎?”柳青青問道。
她們宿舍四個人,只有程明之前就和彭思學認識。
程明思考了一下,收好教輔資料,小聲說道:“反正每次數學考試都是剛好及格,但我從沒見他向誰請教過數學問題。”
程明的話音才落下,宿舍的燈就熄滅了。十點熄燈對他們這些少年人而言有些早,歷屆學生都對此提出過意見,延長熄燈時間,但均被拒絕了。
“這裏面確實有古怪,小曼你可得小心點他。現在想想,他怎麼可能每次都剛好九十分。這不可能,我可不去想不知道,只要一想就非常不對勁。”熊玉婷爬回自己的床上感提醒道。
“不應該吧。彭思學上學期期末考試是九十分,那時候他還不認識劉思曼呢?”程明說道。
“呵呵,那時候他們剛剛認識。我還記得思曼期末考試那段時間,把學校所有種類的筆都掃了一個遍,還把我最喜歡的一隻筆也給掃了去。那個時候她在和彭思學兩人非常幼稚地斗筆。”柳青青說道。
“還是有問題呀,他不可能知道思曼選文科還是理科,也不可能確定自己就一定會和思曼分在一個班呀。”柳青青感覺腦袋很疼,太詭異了。
“思曼選文科還是理科又不是秘密,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至於是不是會分在一個班並不是特別重要,反正那兩個二貨斗過筆,有這麼一段幼稚的交情。他要是找思曼幫他補習,一點問題都沒有。畢竟願意陪思曼這麼幼稚的人已經三年沒有出現了。”柳青青說道。
劉思曼沒有說話,安靜地躺在床上,回想第一次和彭思學見面的場景,那還是上學期期末考試。無論是之前關於他的流言,還是第一映像,都給她留下了一個熱愛學習且一心學習的映像。她不信彭思學故意控分是為了找補習的借口接近自己。甚至所謂的控分,有可能就是巧合而已。
彭思學從沒有主動搞事情,都是被動的應付,或許方式比較叛逆幼稚,但他的目的都是能夠心無旁騖地學習。劉思曼不覺得彭思學喜歡上了自己,但自己對他可能真的有了一些朦朧的感覺。也有可能是錯覺,她不是什麼特別漂亮的女孩子,沒有哪個男孩子會把目光鎖定在她身上。人生唯一收到的情書還被老師收繳了,唯一一個對她表達好感的男孩子也被她父親打跑了。
劉思曼覺得也許是因為認識和接觸的男孩子少,所以錯把朋友間純潔的感情錯認為一些朦朧的東西。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受到一個男孩子突如其來的關注,而且那個男孩子還屬於比較優秀的那一種,她又怎麼會不欣喜呢?
但如果說這種欣喜是喜歡又有一些太過隨意。也許只是因為這種被關注就像是一種來自異性認可,是這種認可讓她感覺到開心。至於喜歡,劉思曼認為只有朝朝暮暮的陪伴才會產生這種感情,這個時間至少是一年。
時間很快,天氣很好,心情不錯。最主要是周五了,教室里的空氣都格外香甜,就連校園裏的桃花開得都更加艷麗了一些。最後一節課,大家的目光都是看着窗外的,心也不知道飛在哪裏了。
可惜最後一節課是余老師的英語課,班主任的課呀,從不準時下課。這世上大概只有老師是對加班這種事情毫不在意,他們可是經常拖堂,對下課鈴聲都是選擇忽視的。可惜,像這樣喜歡拖堂的老師,以後會越來越少了。
但考慮到最後一節課,余老師倒也很通情達理,非常理解同學們無心上課的事實。為了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他把腦袋都快伸到窗外去的雷凌風給罰到講台上,在黑板聽寫單詞了。
聽寫單詞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旦達不到目標。那周末的作業可能就會加上幾個單元的英文抄寫。往往發現有不認真聽課的,基本都這待遇。
效果很明顯,同學們都認識到了目前是黎明前的黑暗,挺過去有大把時間可以快活。挺不過去,大概有大把作業可以充實生活。因此,個個都專註地看着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