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成長的煩惱
威海三中建校歷史悠久，它座落在羊亭鎮中心。校內設有六年級，七年級和八年級三個級部。每個級部有六個班，每班五十多人。距離威海三中東邊不遠處，就是鎮政府大樓和醫院。
從南邊校門進入學校，左手邊是一個大操場。操場內，單杠，雙杠，跳遠的沙坑，打籃球的場地，應有盡有。操場正北面，有一棟新建三層教學樓，每層四個教室，有上樓的樓梯將它們一分為二。六年級新生在三樓和二樓西邊兩個教室，七年級在二樓東和一樓。八年級在東邊瓦房內，分前後兩排，各三個班。
樓前有一個小廣場，左右兩邊向前有斜梯通向操場。另外，小廣場向東有一個向上的梯道，通向八年級的教室。小廣場向西，有一個向下的通道，通往一個小型足球場。足球場后，有三排房屋，分別有電影放映室，化學實驗室，食堂等。石子塵在電影放映室看過葫蘆娃，化學實驗室做過鎂燃燒的試驗，食堂熱過飯，卻沒有去吃過飯。
老師的辦公樓建在東南面，一樓西邊窗口，有同學來信，都放在那。
石子塵分在九級五班，二樓最西邊教室。他和周大壯，林玉豪分在一個班，劉志高分在九級四班。石子塵每天騎自行車上學，從家裏自帶飯盒吃飯。秋天氣候變冷，飯盒就送到食堂大鍋內加熱。有時，周靜給他四角錢和半斤糧票，去鎮上買油條吃。很多時候，他都寧肯挨餓，也要花三角錢買一本故事會看。
班主任教語文，是本村的李秋明老師。他講課認真，也非常嚴厲，沒有同學敢在他上課時隨便講話。相對而言，數學老師性情隨和，喜歡和同學們開玩笑。例如，他在講台上講，這事是真的，就有同學在下面喊這事是線的。六年級開始，要學英語。教英語的是位女老師，留着捲髮，大鼻子，石子塵印象深刻。
同學們讀其它單詞，興趣不高。只有讀蜜蜂時，熱情高漲，BEE-B，那叫一個激情澎湃。
從二樓窗戶向北面看，能看到一排排紅磚瓦房。那裏邊有一間圖書室，擺放上百冊圖書。石子塵曾經去買過一夽《興唐傳》。另外有一間屋子，存放生物課學習的各類生物標本。
學校內，每條道路兩邊，都栽種法果梧桐樹。冬天來臨，樹葉落盡，能看到一顆顆金黃色的小圓球，掛在樹枝上。石子塵上學騎的自行車，就擺在樓后的過道邊上。這輛車是二八大金鹿，個頭大，鈴鐺響，跑起路來也快。稍有美中不足，石子塵身材不高，騎着有些費力。
周靜非常擔心石子塵長不高，尤其和石子塵同齡的孩子，一個個像是吃過催長劑，長得那叫一個快。她虛心求教，聽鄰居說大年三十正午十二點整，準時在門框上做引體向上能長高，特意看着讓石子塵做幾個才罷休。後來，又聽說男孩的胸口痛也是長個的重要因素，就時不時來一句：“得勝，胸口有感覺沒有，痛不痛？”石子塵鬧得哭笑不得，有些心煩。
也許，這就是成長的煩惱。
石子塵最煩心的事情是嘴角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長鬍子。他夜裏偷偷地忍痛拔掉，第二天早上起床，發現又長出很多。他聽後街鄭文的父親說，用滾燙的瀝青能清除，就四處尋找。
過年時，他看到鄰居戚爺爺在大街上用瀝青清除豬頭上的毛。他蹲在一邊觀看，趁着戚爺爺不注意時，用樹枝挑起一團瀝青，想嘗試向臉上來一下。幸好戚爺爺眼疾手快，及時阻止，才避免石子塵毀容的慘劇發生。
“傻孩子，你是真糊塗。這滾熱的瀝青要是弄到臉上……”戚爺爺問明原因，立刻喊周靜。
為此，周靜給石轉運和石子塵父子同時上了一堂課：“得勝，咱是男子漢，大丈夫，臉上長鬍須，說明你長大了，開始有男孩子的陽剛之美。如果臉上不長鬍須，那不成太監啦？”
石子塵心下好奇，問道：“娘，什麼是太監？”
“太監就是封建社會伺候皇帝的男人，他們臉上就沒有鬍鬚。”周靜面沉似水，望向石轉運，一字字道，“老石，你這個當爹的，是不是應該表下態，說點什麼出來聽聽？”
石轉運認錯態度端正，急忙說道：“靜靜，這事都怨我，怨我。你先別著急，有氣沖我來。”
周靜強忍怒火，說道：“老石，孩子們都長大成人，生理教育也要跟上。千萬不要因為我們一時疏忽，給孩子們造成終身的傷害。今天這事，幸好戚叔有心，否則，臉上……”
石轉運點頭道：“對，對，你說的一點沒錯。”
周靜道：“老石，想和你商量個事，行不？”
“行，你說。”石轉運笑道，“你是咱家的話事人，-說話好使。”
周靜正色說道：“老石，你先別貧嘴。我是這麼想的，從今天以後，豆豆有事就交給我。得勝是男孩，生理健康方面你說話方便些，要時時關注。另外，學習也要上上心，可以嗎？”
“中。”石轉運當場表態，“我全力支持領導決定，並一絲折扣不打，貫徹實行。”
期中考試，六，七，八三個級部，每個人的考試排名成績都用黑毛筆字寫在大紅榜上，全部張貼在校外的宣傳欄內。石子塵班級第九，級部六十二名。周靜獎勵石子塵五元錢，他去百貨大樓買了一個軟皮本，裏邊全貼上港台明星的貼畫。
那一年春天，石子塵很拉風。他出門走親戚都誇有出息，就連石轉運和周靜聽后，臉上也覺得有光采。為了獎賞石子塵，特意將過年帶出門的一包桃酥，拆開分給石子塵和石豆豆吃。這包桃酥從初二就開始串門，一直到初七，終於落入石子塵腹中。
若在往年，周靜過年都帶的是餑餑，來來回回，也沒有哪家親戚收。從前年開始，在威海上班的周興，給每個姐姐和妹妹都送來一包桃酥。周靜讓石轉運去供銷社買回一瓶老白乾，算是回禮。
從此，過年送禮就沒有人帶餑餑。
石轉運時常感嘆，苦日子總算熬出頭啦。一不愁吃，二不愁穿，敞亮的活人就好。石子塵心中，倒沒有什麼感嘆。他只是覺得姥家過年的水餃好吃。至少，豬肉新鮮。還有，就是姥姥過生日，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多年以後，他才知道生日蛋糕上的奶油，原來是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