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棠靈水
吳明看着兩道劍光飛快遠去,其中那赤色劍光遁速極快,卻顫顫巍巍有不穩的跡象,顯然傷勢頗重。
他本想追上去將那人打死,再搶了那法寶飛劍來,可是一見還有人趕來接應,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他修鍊力道沒多久,面對飛劍時仍會有所損傷,以一敵二並沒有十成把握。
不過以後如果再遇到這兩人,非得報今日一劍之仇不可。
一日無事,吳明並未離開鐵蟾山,而是尋了一個僻靜之地修鍊《血妖秘典》,靜等妖蟲出現。
轉眼又是日落月升,山間妖蟲紛紛鑽出藏身的地下石縫。
吳明目光凝定在一處蟲群上,沒有急着動手,而是在心中回想起昨夜運使遁影法袍的情景。
這件法寶畢竟不是他親手煉製的,柳紅煙只能助他將法力融入到禁制靈紋中,法寶本身的玄妙變化還需要他自行領悟。
片刻之後,他心中忽有所感,渾身法力猛然催動起來,把袍袖抖開向前一落。
霎時間,一團濃稠如墨的黑煙擴散開來,不發出半點聲響,向外蔓延的速度比昨夜快了數倍,轉眼就籠罩十丈方圓。
“收!”
吳明口中低喝一聲,黑煙滾滾而回,沒入袖中不見。
他卻站在那處閉目不動,凝神思索,半晌之後才提起袍袖默默一察,竟然捉到了五十餘只,不禁滿意地點點頭。
不過這樣一來,他所需消耗的法力也更多了,約莫只能催動五次,就會耗盡法力。
再看四周,附近的火尾妖蟲早就被驚動,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一些紅星。
遠些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妖蟲依舊在沐浴月華,肥碩身軀安然卧在山石上,絲毫沒有察覺到,許多同類已經躲藏起來了。
吳明自袖中取出一粒丹藥,並未吞服下去,而是含在舌下,緩緩運化藥力。
不多時,法力重新充盈起來,他便再次催動遁影法袍,向一群妖蟲罩去。
一個時辰后,一道墨煙自鐵蟾山飛起,直往北方合歡宗山門掠去。
吳明已經捉到了足數妖蟲,自然要趕緊回去山門,在飛遁之中,只覺駕馭遁影法袍時,更為順暢了幾分。
這是因為隨着他不停運使催動,也等若在用自身法力祭煉法寶,自然會越發順心遂意。
遁影法袍上有一百零八重禁制靈紋,如果能全部祭煉透徹,再與法寶本體寶胎融匯合一,這法寶就能生出自身靈智,成為一件擁有莫大威能的玄器。
不過這一步極難做到,要知道有許多元嬰修士的本命法寶,祭煉了數百上千年,也只是上品靈器而已。
就算同為上品靈器,在不同修士手裏使出來,威力也是天差地別。
柳紅煙成就元嬰之後,並未在遁影法袍上繼續耗費心血,而是給了吳明這位師弟。
萬機閣,吳明踏步進來,目光四下一掃,並未見到當日那名綠衣侍女。
此時雖是夜間,但修道之人不太講究什麼“日落而息”,並不妨礙他來萬機閣交令。
他拿出那枚竹簡,又取出一隻木盒,盒中正是兩千隻火尾妖蟲。
將竹簡往木盒上輕輕一拍,只見靈光飛起,將木盒裹住一同飛進了殿閣上方的光幕中。
等了數息,一聲鍾罄之音傳來,上方落下一團拳頭大小的金光。
此光似有靈智一般,自行沒入吳明腰間的一塊玉牌中。
這玉牌是合歡宗弟子的信物,也是一件法器,
憑此才能出入山門大陣,以及各處殿宇,更是記錄功德的憑證。
吳明見兩小功已經如數到手,也不在這裏多留,立刻駕起遁光往珍寶閣飛去。
他趕到珍寶閣時,閣中只有數名弟子,目光往那巨碑打量過去,卻是心中大鬆一口氣。
青棠靈水尚在,還未被人取走。
他急忙快步上前,把手中玉牌對準那行金字一晃。
玉牌上僅有的五小功立刻消失不見,只見石碑上靈光閃爍,一隻半尺高的細頸瓷瓶,悠悠飄落下來。
吳明正要伸手去接,卻覺身後傳來一股破風之聲,一道人影竟然飛掠過來,想要去抓拿瓷瓶。
他冷哼一聲,身形微微一晃,已經后發先至到了數十丈高處憑虛而立,瓷瓶恰好落在手中。
一股涼意自掌心傳來,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同時還有絲絲縷縷的木靈氣自瓶中透出。
竟然連盛裝此水的瓷瓶,都無法阻隔靈氣外溢!
此時無暇多管,他看着下方那道人影,冷然說道:“不知這位師兄意欲何為?竟敢公然劫奪靈物,莫非不怕門規處置嗎?”
“哈哈,這位師弟莫要誤會,實不相瞞,我也正需要這瓶靈水,只是手中功德不夠,正等人送來,見師弟要取此物,便想與師弟打個商量,能否先借與我用?師兄放心,所需功德定會絲毫不少地奉上!”
那人一身白袍點塵不染,頭戴金冠,英眉朗目,沒有絲毫難堪之色,反而笑着與吳明解釋起來。
“借?”
吳明卻冷哂一聲,嗤笑道:“你修鍊的莫非是鬼道功法?怎麼凈說鬼話?”
此人說的好聽,分明就是搶奪不成,隨意尋個借口而已。
白袍修士也是臉色一冷,聲音低沉,語含威脅地說道:“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現在將東西交出來,我可以既往不咎。”
閣中幾名弟子見兩人如此針鋒相對,非但沒有避開的意思,反而靠近了一些,打算看個熱鬧。
有兩個本在交談的弟子,不約而同地停下說話,往這邊看了過來。
“我看你像個死人!你若真有能耐,就來將靈水奪去,圖逞口舌之快,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吳明翻手把瓷瓶收起,卻是絲毫不留情面,出言譏諷道。
言罷,全然不管滿臉怒意,雙目幾欲噴火的白衣修士,飄身而下,徑直出了珍寶閣。
合歡宗門規非但不禁止弟子爭鬥,甚至還有鼓勵之意。
只要你自認為手段高明,就可以向人邀斗,對手接下戰書之後,雙方在正刑閣長老見證下論個輸贏。
靈石、法寶、丹藥乃至是功法秘術、修行洞府,都可以從其他弟子手中奪來。
但是山門之內,是嚴禁弟子之間私鬥的,一旦被正刑閣長老撞上,就免不了一番懲處。
就如那王氏兄弟,依仗自身實力高強,就可以強迫同門為爐鼎,卻也只能在山門外下手。
修鍊採補之法的修士,修為增進本就較為快速,修為越高,他們就越是可以欺壓同門。
就在吳明走後,又有一男一女兩名弟子行色匆匆地趕到珍寶閣。
他們一眼看到殿閣門外,神色陰沉的白袍修士,心頭不禁“咯噔”一下。
那身着短打勁衣的男弟子,上前小心問道:“朱師兄,可是有什麼事?”
白袍修士哼了一聲,瞥了他們一眼,語聲冷漠地問道:“李師弟,秦師妹,你們為何來晚,那半瓶靈水已經被人拿走了。”
“這……”
李師弟與秦師妹互望一眼,都不知該如何作答。
實則朱師兄說要用青棠靈水后,他們就絲毫沒有耽擱,找了許多交好的同門,總算湊到了足數功德,此事實在不是他們的過錯。
白袍修士似乎也發覺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妥,神情一下緩和起來。
只聽他說道:“罷了,既然二位誠心投效與我,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你們索性就把手中功德換成靈藥,過幾日我開爐煉丹,你們把借來的功德和欠下的人情都還了。”
“那就多謝朱師兄了!”
李師弟二人極為驚喜,好似是得了多大的好處,急忙稱謝不已。
他們兩人資質不佳,修鍊三十多年才只有凝氣二重修為,本打算積攢些功德,就養育兒女,離開山門建立一個小家族。
幸而數月之前結識了這位朱師兄,有其煉製的丹藥相助,他們才得以突破境關修成凝氣三重。
白袍修士隨意地擺了擺手,道:“我因為要修鍊一門法術,近日不能與人鬥法,否則又怎會放過那人!不過此事可不能就這麼輕易地算了,你們去探探他的底細,記得別把他打死了,日後我要親自動手!”
“師兄放心,我夫妻二人這些年苦修下來,雖然修為增進慢了些,但是根基極為穩固,自問在同境界弟子中也是少有敵手的!”
那李師弟一拍胸口,立刻答應了下來,目中隱有凶戾光芒一閃。
而秦師妹也是點頭附和,道:“夫君說的極是。”
他們早就下定了決心,要投靠在這位朱師兄麾下效力了,要不然也不會四處奔走,向同門借來功德換取青棠靈水。
以他們餘下的壽元來看,只要有足夠的丹藥服用,此生突破化靈期也不是不可能!
吳明並未把那白袍修士放在心上,李、秦二人決定要來尋他的麻煩時,他已經回到了紫竹山洞府了。
靜室之中,他看着眼前的赤蛟卵,自袖中取出那細頸瓷瓶,輕輕撥開瓶口。
一股精純木靈氣立刻涌了出來,竟然在瓶口上方聚而不散,結成一團碧綠水霧。
吳明深吸一口氣,將綠霧絲毫不剩地吸入口中,只覺一股涼意沁潤心脾。
龐大且又溫和的靈氣在經脈中肆意遊走,所過之處,筋絡骨骼都被染上一層淺淺的青碧色。
數息之後,吳明就把這些靈氣完全煉化,只覺通體舒暢,快意無比,修為竟然也增進了許多。
只是散溢出來的些許靈氣,竟然就有如此奇效,一時間他甚至有些不舍。
如果把半瓶靈水服下,怕是能省去數年的苦修!
不過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就決定把這靈水用在赤蛟身上。
瓶口緩緩傾斜,一縷青翠欲滴的細線流淌而下,落到赤蛟卵殼上,毫無阻礙地融入進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