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星火將燃
“你好像對此早有設想，可以說說嗎？”尼祿看着眼前慷慨陳詞的高玄，與自己印象里的那條鹹魚仿若兩人，如果說每個人生來都有使命的話，那麼毫無疑問，高玄的使命就在於此。
“我們要讓工人們明白剝削的本質，讓他們看到資本的醜陋，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勞動是有價值的，而那些貴族們給他們的遠遠不夠。”高玄認真的看着尼祿“我們要脫離所謂的貴族階級，我們不能以貴族的身份去引導這些事，我們必須融入他們之中。我們要去做平民里的先鋒，而不是貴族中的覺醒者。”
“我們要捍衛他們的權益，不是用高高在上的態度，費澤為什麼會失敗？因為他認為自己是拯救者。他自己就把自己和這個群體切割開來了。當你衣食住行都不和你想幫助的人在一起，他們不會認同你的。他們不會把你當做他們中的一員，所以才給了議會的人造謠的機會。我們要到他們之中去，尼祿。”高玄的眼神變得狂熱“房子炸了我們就不需要房子，我們就在倉庫里住，我們要讓每一個人看到我們是如何做的，我們把我們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張貼在整個西區最顯眼的地方，我們讓我們的隊伍去服務他們，去徵求他們的意見。去帶領他們，讓他們知道，他們有做人的權利。”
“那我們的隊伍怎麼辦，我們怎麼維持他們的開銷？像你所說，如果我們脫離了貴族，那麼那些工廠由誰來管理，那些工人的收支又有誰來負責？”尼祿沉思着高玄提案的可能性。
“由我們負責，不是由某一個人，而是我們整體，我們應該是一個組織，而不是個人的英雄。我們應該統一于堅定地思想之下，不然沒有信仰的隊伍就像一盤散沙。由堅定信仰我們理念的人去管理工廠，把工廠的收支開放給所有的工人，在保證他們基本工資的前提下，讓他們的獎金與工廠的效益掛鈎，讓他們知道，他們真的可以是這個社會的主人，他們在為自己工作。把剩餘的利益的走向也公佈清楚，告訴他們每一筆錢的去處，這樣敵人就再也沒有辦法造謠。而每一個工人都是天然的監督者，他們才會堅定不移的站在我們身後。”
“我們不是天上的太陽，沒有辦法僅憑自己就照亮整個世界，而且太陽太遠了，遠到看不清人們究竟需要的是什麼。我們是星火，是將燃的火焰，我們會是第一個，但我們永遠不會是最後一個，我們要擴散出去的不只是我們的隊伍，更是我們的精神。”眼前廢墟中的火焰映紅了高玄的臉，就像從天上盜取神火的普羅米修斯。
“星火嗎？真是適合啊。”尼祿看着眼前狀若瘋魔的高玄，深刻的體會到了他內心深處的那份熱忱。“你說得對，我們不應該是什麼救世主，我們只是點起那燎原火焰的一點星火。從此之後，我們就是星火。”
當廢墟最後的火焰熄滅，晨曦的第一縷光芒撒向了已經站了一晚的兩人。這一幕被身後的無名者們深深的記住，就在這一天，歐羅巴大陸迎來了歷史的轉折——星火誕生了。
之後的事情再次變的瑣碎，就在維格的家被炸的第二天，整個西區的工廠都發生了變革，一張張告示張貼在工廠的門口，雖然平民的認字率並不高，但是每個工廠門口都安排了專門的人去解讀每一項政策。
最初人們還不敢相信，畢竟有哪個貴族會把自己的利益分割給別人呢？貴族老爺在他們眼裏已經和自己不再是同一個物種了，他們更加尊貴，更加強大，
也更加殘忍。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日薪結算，是的，日薪結算，畢竟你永遠無法指望一個不知道自己下一頓飯在哪裏的人能堅持一個月沒有薪水，在巴比倫的工廠里，每個工人都是日薪，只有部分管理人員選擇的是周薪結算的方式，這樣會比日薪更多，但是也需要更穩定的收入保障。
工人們看着手中足足比以往多了接近一倍的薪水，嘴裏一直對貴族老爺的詆毀也變成了由衷的讚美，只是這時，先前負責給他們宣讀指示的那個無名者再次站了出來，向他們宣佈，這不是什麼貴族老爺的恩典，這是星火的指引，只要加入星火，就能得到更多的工資，就連一些管理位置也可以擔任。
高玄和尼祿站在一旁看着無名者們賣力的宣傳，可是兩人都可以看出，幾乎所有的工人都對此事不太感興趣，只是拿了更多的錢不好不聽罷了。只有少數的人好像從中發現了機會。
“不用擔心，現在他們畏懼才是正常的，畢竟前半生的教育都是教他們如何低頭，現在你想讓他們抬起頭來，總要有一個過程的。但是也要讓無名者們看緊了，現在想要加入我們的絕對有不少都是投機之輩，更有可能是被其他貴族們收買的人。要讓他們小心些。”高玄看着人群漸漸散去，只剩下幾個人圍在無名者的周圍，囁喏的不敢上前。
“這不會影響我們整體嗎？畢竟一顆老鼠屎，就能壞了一鍋湯。”尼祿清楚的看到向無名者諮詢的人裏面有一個已經在偷偷地錄像了。
“我們現在怕的不是所謂的老鼠屎，畢竟突然接手的隊伍，你也不可能百分百的了解每一個人，就算是無名者們，他們與我們的信仰也是不同的，他們更多的是對費澤的愧疚之情，但是他們是否就真的和我們擁有一樣的理想呢？那都是不一定的。”高玄講解着自己的理解“我們要做的先是擴大我們的理想，我們要宣傳我們的精神，但是也不能一味的擴張，我們自然也要在這個過程中找到真正和我們志同道合的人。至於那些投機分子，他們既會是使民眾們抬頭的苦口良藥，也會是純潔我們隊伍的實踐檢驗。”
“把監督權交給民眾嗎？你明明知道他們會做出的事，還是要放任他們去做嗎？”尼祿有些不解，自己等人不應該去幫助民眾嗎？但是為什麼還要這樣去做？
“當然，你知道，我知道，但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們真正被喚醒，才能站在我們身邊。連自己和自己同樣出身的人都不敢反抗，你又怎麼指望他們去反抗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呢？而且這一下，必須他們自己來。任何人告訴他們都不管用，想要喚醒一個人，你再怎樣呼喊都是沒有用的，你要讓他感覺到痛，他自然就會清醒過來。”
“希望你是對的吧。”看着高玄漸漸走遠的身影，尼祿慢慢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