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局中局2--人頭落地,有人抵賴
於是乎,這才讓江庭他們見識到了剛剛那詭異場景。
江庭面子上也有些過不去,昂着頭,聲音尖細道:“喲,這要是在眾人面前賭輸了,可不能再轉圜了呢……陳老闆可真是費心了,搞這麼大陣仗。???”
江庭話說的陰陽怪氣的,但是理是那個理。
陳鳳川這張賤嘴,怎麼可能認輸,文秀的書生臉上笑着,扶過江庭道:
“沒事兒,這不送葬隊伍都給您準備好了么,萬一要是您老看着着急,一不小心過去了,我們都是全套服務。?(???)?”他又轉頭望向夏啾啾,“奏樂呢?江老闆這麼重要的客人,當然是要奏樂歡迎的……(???)”
夏啾啾古靈精怪的能不懂陳鳳川的意思嗎,擺了一個ok的手勢就迅速下去吩咐了。不一會兒,送葬的嗩吶,羅鑔齊鳴,有的習慣性還嗷嗷的哭了兩聲。
這‘新任務小隊’也就練習過這一首曲子,現在表演一下,還有個廣告作用,故此大家那是都很認真的吹奏。差點當場將江庭送走……
“放肆!”江庭甩了陳老闆的手,就自顧自進了這‘歸去來’。
今日,這歸去來的桌椅,擺放也不同往常。
大廳里撤了其他桌椅,只留一張簡陋的四腿木桌,不設桌布,篩盅和篩子一色攤開,供對方檢查。
江庭自然不懂這些,只覺的受到了怠慢,小廝這才小聲解釋道:“就是這樣,才不容易出老千,贏與輸,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江庭這才面色緩和,等着太師椅搬上來,卻發現半天沒有動靜。
他隨即皺眉,卻看到剛剛與陳老闆對話的那個面孔標誌的紅衣少年郎。夏啾啾一臉笑嘻嘻的看着好聲問道:
“您要坐么?”夏啾啾指着那一排排回字形圍繞着賭桌的小馬扎道:“一個一兩銀子,加軟墊;不加的十文一個,硬馬扎,坐一半屁股硌屁股……(?v?v?)”
“這!…”江庭回頭望小廝,他可從沒遇到過此等待遇。哪怕是個長隨,在市井也比這些賤民了不起的多了,怎麼連座都沒有?還居然要買!
可等他再一回頭,這場內都坐滿了人,每個人都交了錢,拿着自己的座位號都已經坐好了!
“不好意思哦,過期不候,要不,您老上二樓,二樓有站票!一文一張!保證也看的清清楚楚!還是俯瞰視角呢!(=▽=)”
江庭看了眼全部穿着喪服站在二樓的大漢們,頓時皺眉,還是着小廝買了最邊角剩下的座位坐下。
黃鴻安坐在賭桌一旁,抬眼看時,發現自己的對手居然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
元寶即便穿了夏啾啾的男裝,還是圓臉大眼的一副姑娘樣子,裝都裝不像。
他當即有些黑臉,覺得對方這是看不起自己呢!
作為曾經在江湖上也是名噪一時的“賭聖”,哪一個毛頭小子見了自己不是面帶懼色,手腳無措。甚至那些個膽子小的,還會渾身顫抖,篩盅都拿不利落。
於是他不免有些不爽,五指各加一個骰子,在元寶面前晃了晃,又帥氣的丟入骰盅。篩盅飛入空中翻騰三圈,不落一枚骰子,最後篩盅又平穩落於桌上。篩子也如剛剛擺放一般,由他手,再次整齊的排在桌上,這是威懾。也算是給小輩的亮個風格態度……tt
可元寶依舊笑的一臉甜,黃鴻安覺得小姑娘反應不對。按理說應該是震驚,以及恐懼才對,可是這樂呵呵的是什麼意思?瞧不起他呢?
黃鴻安這邊還在腦子裏糾結的時候,那邊元寶突然甜甜叫了聲:“好久不見啊,黃叔,黃秀怎麼樣了?”
聽了這話,黃鴻安一陣瞳孔地震,他剛想叫出元寶的小名,可是最近‘曹衛城銀礦那事’鬧得太大,他這才按耐住了,不自然的點點頭。
想當年他拜金慶春為師,元寶還小到可以抱在手上。如今也長成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黃鴻安不由的思緒萬千。
而他身上那如猛虎般的霸氣,也全數收起,倒是像是尋常四五十的老漢,不再言語。
江庭見此,頓時有些不滿,着小廝將從長陽那邊弄來的黃秀貼身香囊,朝那賭桌上丟去,隨即輕蔑的一笑,十足的反派派頭。
原本還目光如炬的黃鴻安,看到自家女兒的香囊,表情頓時由擔心變化為死寂,再抬起頭來時,雙眼裏已經沒了光。
江庭內心訥訥道:“怎麼,不是該更加振奮鬥志么,難道這香囊丟錯了?不可能啊……自己的錢袋子在左邊,黃秀的在右邊,不會搞錯的!”
他不知道的是,黃秀這香囊,是黃鴻安親自給她套上,掛在胸口的。這看起來是個香囊,其實裏面裝了五顆金豆子。
黃鴻安曾經給黃秀交代過:“任何時候,都不能取下來,除非到危急生命的關頭,那是可以救命的!”並將這金豆子巧妙的縫綉在荷包各處哪裏,都一一講明,叫黃秀記住。
黃鴻安雙手將香囊拿起,仔細摸索着,看在他人眼裏雖然怪異,但也正常,畢竟,大家心裏其實都知道這老黃是被瀟湘賭坊硬逼出山的。
估計是他女兒的東西,威脅他好好乾活的意思。
只有黃鴻安自己知道,他在摸那五顆金豆子,哪怕少了一顆,他都會放下心來。可如今,這沒有任何拆解的香包,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黃秀不在了……那這場賭局的輸贏,對他來說已經徹底喪失了意義……
對面的元寶看着黃叔眼神臉色都灰暗下來,以為對方身體臨時不舒服,便道:“那就開始吧,你來搖,還是我來搖。”
黃鴻安接過骰子和骰盅道:“我來吧。”只是那聲音像是瞬間就蒼老了十歲不止,帶着些沙啞的粗糲。
眾人本以為,會見到如剛才那般帥氣技術性極強的搖骰子技法,結果,黃老只是隨意的將四個骰子丟入篩盅,晃蕩兩下便一把扣住,然後隨意的說了幾個莫名其妙的點數。
連陳鳳川和夏啾啾都看出對方放水了,那更別提坐在下面的江庭,他屁股都快坐不住了!
雖然不明原因,但是對自己這邊有利,總是好的,陳鳳川和夏啾啾互看一眼,嘖了一聲。
元寶也歪起了頭。
其實她第一眼,便將篩盅里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但硬是像昨日夏啾啾教她那樣,閉着眼睛,想了一會兒才報出點數。
骰盅開,歸去來贏的一點懸念都沒有。
而瀟湘賭坊向來豪橫,一把定輸贏,這是他們自己立下的規矩。
一時半刻,江庭和他小廝都一臉震驚的瞪着桌子上的結果,遲遲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
而還沒等眾人發出噓聲,在相互莫名對視間,就見一根紅色極細絲線直接從二樓飛出,眾人只聽‘砰’的一聲,黃鴻安整顆腦袋就掉在了賭桌上,橫截面那簡直如最精準的刀切面。
而老黃的身體搖晃着,這才朝後倒去,從頸部的截面處噴出血來……
這一下,第一排被滋一臉的觀眾還沒反應過來,倒是嚇的元寶踢了凳子,直接後退的奔逃躲在夏啾啾身後,嘴裏還發出“呀~!!”的驚嚇聲。
陳鳳川也沒料到會出這麼一檔子破事,當即幫元寶遮住了眼睛。
“譚百瞳?!”
子斯在二樓人群中驚訝的一聲低呼。他由於覺得喪服有礙觀瞻,穿着丟臉,所以當時譚百瞳下車時,他擠在人群後面並沒有看見。
可這熟悉利落的手法和那比綉線還細的紅絲他是認得的。
只是這聲低呼,立刻吸引了兜帽黑衣人的目光,子斯也知自己暴露了,果斷自腰間抽出一張黃紙,畫了半圈,接着朝中間一點指,整個人便果斷消失在這‘歸去來’二樓。
他不再想回到趙玄機麾下了。
這幾日,在青手幫待的,他發現平平凡凡,老老實實的活着也很幸福。
沒人會因為他的異能而對他又敬又怕,也沒有為了在他手下活命,而虛與委蛇的人。
畢竟,連沈雲這種一拳干倒‘異人’的存在大家都見怪不怪,他反而覺得自在的多。
哪怕只是陪練,閑了還有瓜吃,渴了有水喝,不用擔心是否有人下毒。甚至閑來,那些一起學拳法的莊稼漢子們還會說兩句俏皮話,有趣的緊。
再也不是每日戰戰兢兢深怕做錯事,生活在強大的精神壓迫之下了。
沈雲還以哥哥的身份,叫他睡前在小院裏冷水擦背,pia,pia的拍着子斯那都是各種傷疤的後背稱讚:“哇,給你看病的大夫真是神醫了,這都能給治了!還沒羅鍋,你小子也算是福大的。”
雖然場面有些‘基情四射’,但卻是子斯這輩子沒體會過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像一個人了,一個活生生的正常人。不是什麼武器,不是什麼殺手,也不是藏在陰影里不能曝光的東西。
他是一個活着的人……
還有夏啾啾,張青手,以及一起吃飯的陳鳳川。
其實主要是怕子斯這個異人跑了,他們才單獨和他一起在青手叔小院吃飯的,這是夏啾啾的主意,子斯也清楚。但仍舊是該吃吃,該笑笑,打打鬧鬧的,包括沈雲的乾爹老葛,他們每一個人,都從沒有拿異樣的眼光看過他。
老葛還說:“少年郎,長得比我家沈雲俊多了!以後找個姑娘成家了,生的小子絕對俊俏!”
那是子斯沒想過,也沒敢想的事……
每日早上,老葛就把補好的那件丐服似的紫衫,重新放回他的枕頭邊,什麼話也沒有。
在那一刻,他覺得他是自由的。不再為任何其他什麼而活,只為他自己……
他甚至因為有了想活下去的想法而恐懼,他不再是那個瘋子一樣,每次遇到刺殺任務總希望遇到個絕代高手將自己殺死的人了……
譚百瞳當然果斷就聽到了聲音,她不會聽錯的。
主公說子斯已死,便不再派人去找了。但她在趙玄機麾下‘暗影’里,唯一說的上話的人,除了死了的蘇烈就是子斯了。
她從未放棄尋找子斯,哪怕是屍體,她都要找到,碎了也得拼好了,親自找個野墳給埋了。這已經是她為數不多還存在的情感了。
可當她再次轉身回望時,子斯早就沒了蹤影。
譚百瞳冷笑一聲,自二樓飛身跳下。
夏啾啾以為對方要對元寶不利,張開雙臂緊緊將元寶護在身後……可下一秒,她就覺得整個人一輕,腳底離地,被一個‘公主抱’瞬間抱起,而且cua,cua幾下,那黑影便踩着各個坐着馬扎的觀眾人頭,消失在了南市長街……
江庭站起,他知道那是趙宰相的人,自己無法驅使,但還是震驚!
但現在這種樣子,也算沒把事情辦利落,頓時面上不喜道:
“再來!明日再來一場,要是還輸,我瀟湘賭坊絕對不再打擾陳老闆做生意!”聲音尖細的刺耳朵。
陳鳳川是個機靈的,一臉謙和道:“既然這次是您定的時間玩法,要不然,下一次我來定?一樣公平公正,你們說是不是啊?”他朝二樓大漢們使了個眼色。
眾漢子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傾盡全力吼道:
“歸去來,歸去來,南市第一公平公正的賭坊!”
一眾看熱鬧的賭徒,和左鄰右舍也紛紛點頭議論道:“這點倒是真的,陳老闆做事,向來光明磊落!輸啊贏啊,都是有定數的。不像有些地方……門道可多着呢!”
見人多勢眾,江庭也不好意思反悔,只得皺眉應了。
“好,那三日之後,我們依舊在這裏見!”
“好嘞,恭送江老闆…”陳鳳川跟賬房先生一同將江庭和小廝送至馬車……
至於夏啾啾,元寶這邊是擔心的要死;陳鳳川卻眯着眼睛心中想着:“去吧,像海燕一般自由的飛翔吧,再也不要回來啦……”
當然,面上,他還是一副擔心皺眉的樣子。
元寶扯扯他的衣袖道:“陳老闆,你還是想笑就笑吧,這表情比哭還難看呢……臉都歪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