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唐杏x顧寒洲(2)

第76章 唐杏x顧寒洲(2)

唐杏雖然嘴饞,但還是沒點外賣,不想在顧寒洲面前表現得像這輩子沒吃過好吃的似的。

而實際上,家裏就一個做飯勉強能吃的保姆阿姨,因為是個知根知底的老人,父母念舊捨不得換。偶爾被老媽親自下廚的黑暗料理磨練一下,久而久之,她味蕾都被養得有些奇怪。

獨居的時候都是點外賣,吃多了也就千篇一律,很少能有驚艷的感覺。

醫院夜裏偶爾會吵,她昨晚就被吵醒了一次,今天戴了副耳塞,夜裏卻還是被吵醒了。

她睜眼的時候病房裏來了幾個白大褂,正火急火燎地把隔壁那人推出去。

唐杏瞬間驚坐起來,腦子裏嗡嗡作響。

他不會是不行了吧?

想起各種電視劇里的情節,這種半夜被推走的,總是大事不妙。

嗓音都不自覺帶了絲顫抖:“他怎麼了?”

“沒事沒事。”護士回頭安撫她,並幫她拔針,“胃疼,帶他去檢查一下,明天得做手術的,怕萬一出什麼岔子。”

唐杏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來。

第一天早上迷迷糊糊的,門口傳來劉醫生和主任護士的聲音。

“65床給我多盯着點。”

“胃穿孔手術的那個?”

“是啊。”劉醫生嘆了嘆,“那小子之前說什麼都不來治,工作忙,不願意把時間耗在醫院,這次總算鬆了口了,得趕緊給他把手術做掉,免得夜長夢多。”

“顧寒洲是吧?我看他之前都是住VIP病房的,這次怎麼來這兒了?”

“我怎麼知道?他自己要來的。”劉醫生一邊走進病房,一邊把筆放進兜里,不甚在意道,“管他住哪兒,給我乖乖把手術做了就行。”

他身後還跟了兩個年輕醫生,問了唐杏一些基礎問題。她毛病不大,顧寒洲又躺着沒醒,很快查房就結束了。

唐杏看了眼隔壁的男人,問劉醫生:“他什麼時候做手術啊?”

劉醫生答道:“暫時排下午,炎症消了就能做。”

想起他昨晚說今天上午還要開會,這會兒卻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下午還得上手術台,唐杏心裏一陣不是滋味。

但終究跟她沒什麼關係,她起床收拾好電腦,準備走了。

忽然聽見隔壁床模糊的聲音。

她轉頭一看,顧寒洲還是閉着眼睛,薄唇翕動,根本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她走過去俯身低頭,大發善心地問:“怎麼了?你有事兒嗎?用不用幫忙聯繫你秘書?”

顧寒洲眼皮奮力地睜了睜,沒睜開,但他說的話算是能聽清楚了:“上午的會……”

“都這樣了還開會,賺錢買棺材嗎?”唐杏忍不住懟他,“好好躺着吧你,公司一天沒你倒不了。”

這人終於徹底安靜了。

唐杏看着他蒼白的臉色,忍不住一陣惻隱之心,扯了扯凌亂的被子,蓋住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和正在輸液的手。

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變成這樣的呢?

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人,曾經熟悉得就像另一個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看不懂他了呢?

是因為她出國那些年的疏遠嗎?

似乎並不是。

那會兒他還會給她寄好吃的,怕外國菜不合她口味,有機會出國也都會繞過去看一看她,每年生日都會有禮物。

後來,她開始有了男朋友。

他去找她的時候不再只有她一個,可那會兒他也沒說什麼。

唐杏實在想不出原因,只能把一切歸咎於時間。

長大了,人都是會變的,就像食物放在空氣里變質,關係也會變質。

把病房裏的燈關上后,唐杏離開了醫院。

她的葯還有最後一天輸完。

晚上過去的時候,顧寒洲不在病房,應該是去做手術了。

難得一個人擁有清靜的病房,她中午沒午休,想着早點睡,結果卻怎麼都睡不着。戴着耳塞翻來覆去的,似乎有些心神不寧。

一看時間才十點多,她索性披了件衣服起來,自己用手拎着輸液袋,走向護士站。

值班護士看見她有點意外:“唐小姐,你怎麼出來了?”

“躺不住了,想走一走。”她笑了笑,問,“那個,我隔壁的顧先生是去做手術了嗎?”

值班護士點點頭:“是的,都進去四個小時了,順利的話應該快好了。”說完問旁邊的另一個護士:“顧先生的護工請好了嗎?術后護理怎麼說?”

那護士搖了搖頭:“顧先生不要護工,說不喜歡陌生人碰他,家人也不來,秘書又出差了,劉醫生還犯愁呢,說這人死倔死倔的,只能先把手術做了再說。”

唐杏眼皮顫了顫:“他家人不來嗎?”

“不是不來,是他壓根兒沒告訴,也不准我們通知,這麼大手術非要自己扛,我們能怎麼辦嘛。”護士嘆了一聲。

唐杏知道顧寒洲的母親在國外,雖然趕回來有點遠,但要回來還是能回來的。

顧寒洲應該是不想讓她擔心吧。

這一刻,她突然發現自己還是懂他的。

至少這一點他們都一樣,長大了,很多事情不願意讓父母知道。

她抿抿唇,問:“在哪個手術室啊?”

“你是要去等嗎?”值班護士給她指了路,“從那個門過去,有塊屏幕可以看。”

“好的,謝謝。”

唐杏走過那扇門,在屏幕上找到顧寒洲的名字,然後去找對應的手術室出口。

排椅上等着的人很多,但沒有一個是等他的。

唐杏心頭忽然漫起一股類似於悲愴的情緒。

無論他是誰,是以前那個驕矜紈絝的顧少,還是如今坐擁500強集團的顧總,在這裏,他依舊還是孤身一人。

沒有人會陪他。

仔細想想,他身邊似乎從沒出現過女人,至少她知道的一個都沒有。在名利場上潔身自好的男人不多,顧寒洲算一個。

他心裏永遠只有工作,只有把這個父親留給他的集團繼續做大做強,讓所有人都承認,他不是作為顧霆的兒子而站在那個位置,他只是顧寒洲,他比任何人都有資格站在那裏。

這些他從沒對她講過,但今天她坐在手術室門口,望着頭頂刺目的燈光,好像一瞬間全都明白了。

顧寒洲就是這樣的人啊。

八歲以前身高長得慢,比同齡的男孩子矮一些,打籃球總是輸,但還是倔強地想要贏,跌倒了爬起來,搶不到球拚命搶。後來他長高了,身高像小樹苗似的往上竄,也再沒輸過。

十幾歲跟狐朋狗友混得多,圈子裏都是些紈絝一世祖,他學習也落下不少,後來發憤圖強,為了考上帝都大學醫學院,整個高三沒出去玩過一天。

他不是因為什麼崇高的志向而要去學醫,僅僅是因為想挑戰這個所有人都覺得難如登天的學科。

他學得很好,前途無量,曾經也是醫學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可惜大學還沒畢業,父親病危,集團亂作一團,他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受命主持大局。

他改變了自己的前途。

但自始至終沒變過的,是那顆不服輸的心。

直到今天,其實他從來沒變過。

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看見劉醫生抬着手走出來,手套上都是血,唐杏眼眶一熱迎上去:“他怎麼樣了?”

似乎有點驚訝,但也只是一瞬間,劉醫生眯了眯眼,目光慈祥:“別擔心,手術很成功。”

唐杏一隻手拎着輸液袋,就這麼任憑眼淚流下來。

顧寒洲在ICU觀察了一晚,第一天就被轉回普通病房。

他雖然醒了,但身子還不能動,躺在床上像個木偶。

唐杏問了醫生,說他可以喝點溫水,就去給他倒了一杯,把床升起來遞給他:“你嘴巴都干起皮了,喝一點。”

顧寒洲脖子都沒動,垂眸看了看她的手,意思很明顯。

唐杏明白了,用勺子舀了一勺再遞過去。

動嘴的力氣他還是有。

喝了兩口水,嗓子潤了些,他有點虛弱地問:“幹嘛?突然對我這麼好?”

“怕您掛了。”唐杏漫不經心地說,繼續用勺子給他喂水,“怎麼說也是一塊兒長大的,您要是英年早逝,我心裏瘮得慌。”

顧寒洲輕笑了一下,似乎有牽到傷口,眉頭皺起來:“瘮什麼?干對不起我的事兒了?”

“沒有啊。”唐杏努努嘴,“我能幹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

男人扯了扯唇,似乎想說什麼,卻沒開口。

他垂下眸,繼續安靜地喝水。

“要說對不起你,也……算有一件。”唐杏暗暗地咬了咬牙,嗓音壓得很低很低,“之前因為那個誰,我對你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我現在知道了,你都是為我好。”

顧寒洲望着她,眉頭好整以暇地挑了挑。

唐杏這輩子沒跟幾個人道過歉服過軟,低下頭,難得靦腆得連看都不敢看他:“對不起。”

顧寒洲故作疑惑道:“哪個誰?”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道歉的唐杏:“……”

“姓林的還是姓李的?前任還是前前任?”顧寒洲一臉認真,“不好意思,你前男友太多,還都挺渣的,我一時半會兒有點對不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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