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喜參政
看了場精彩的上馬錶演，父子二人再次回歸剛才的話題。
“可是我才十九歲，尚未及冠，老爹你又常年習武，活個八九十歲不成問題，現在着個什麼急？”問題剛一問出，陸昫就發現，自己父親臉上竟多了些說不清的表情。
“着什麼急呢？大概是因為你爹我，15歲成婚，娶了你娘，然而整整十年，我們也未能孕出一子一女，最後，我還是納了妾室，可說來也巧，不出兩月，你娘就懷了你，哈哈。
可惜，衛戎之亂就那麼突然爆發了，我只好跟着你爺爺前去勤王，錯過了你娘臨盆，想必你早已知道，當時過程並不順利，你雖然平安降生，但你娘卻因此早早走了。”
陸興嗣背對陸昫，身體前傾，雙臂支撐在欄杆上，或許只有在這種狀態下，他那永遠挺直的腰桿才會彎曲。
“有時候我在想，難道是你爺爺的爺爺受先王冊封，耗光了咱一脈的氣運？反正自那之後，景侯陸家一直都是人丁不旺，前三代景侯更是沒一個能活過五十，那我這第四代景侯，會不會也是這樣？”
陸興嗣背後彷彿長了眼睛，沒等陸昫開口便揮手制止：“先聽我說完，不管是與不是，早做準備總歸是沒錯的，這些年來，我又納了不少妾，可兒子除了你也就剩昭兒了，所以，我催你早娶妻，就算不娶妻也要先納幾個妾，不外乎有這方面的考慮，不過，你若不願，爹以後便不再強求了……”
“爹，我也並非不願，只是……”
“好，這可是你說的並非不願，那就先從子書月開始吧。”陸興嗣說完，也不等陸昫反應，自顧自的跑遠，只是隱約間好似有低語從那個方向傳來：“老子可是早就聽說開襄伯有個天仙兒女兒，好不容易逮住機會，一口氣攻了八座城才換來，你小子可不能不要！”
陸昫扶額，久久無語，外人哪知，堂堂二等侯爵，私下裏竟會是此等模樣？
回到別院，僕從丫鬟們又都神奇般出現了，房裏床鋪依舊亂糟糟，子書月端坐桌前，小口吃着餅子，眼睛餘光瞅見陸昫進門，又不自覺的繃緊了身子。
“天仙兒？”
“嗯？”
景侯長子將屁股摔在凳子上，伸長脖子肆意放縱着目光，戲謔道：“我老爹說你是天仙兒，還說你價值八座城池，來抬起頭，讓我好好‘瞻仰瞻仰’”
子書月聞言，放下手中餅子，還未消腫的眼睛又紅了幾分，只見她緩緩抬頭，抬頭，直至仰視，好似不想讓什麼東西流出來。
兩人保持姿勢良久，陸昫終於坐正身體，吐出一口濁氣，輕聲嘆道：“對不起。”
這下子書月徹底綳不住了，不停用左手來回擦拭兩隻眼睛，看的某人又忍不住笑起來：“哈哈哈哈，你現在這樣好像一隻招財貓啊！”
“撲哧……”
當下，她這一張臉上竟集齊了喜怒哀樂驚！
喜的是，自己的處境好像並非預想中的那般差，至少，仍是完璧。
怒的是，面前這個二世子竟敢用“天仙兒”和“八座城池”來羞辱自己。
哀的是，被迫離家，此生怕是再難回開襄。
樂的是，她自己都覺得剛才的動作像是一隻招財貓。
驚的是，未來的二等侯竟會向她一個區區三等伯的女兒道歉。
一旁陸昫可不知道原來小女子的內心還能這麼豐富，只自顧自的拿起子書月放下的餅子啃了起來。
她終歸還是沒出聲提醒，
只是現在除了眼腫的像桃子外，臉紅的也像個熟柿子。
“你放心，我暫時不會對你怎樣，不過也不會將你送回開襄，你就……”陸昫停頓思索，似是也不知該如何安置這個價值八座城的女子，餅子吃完一半，也沒想好，只能先放棄，轉頭朝門外方向大喝一聲：“暹羅！”
而這一聲大喝，再次成功改變了子書月對陸昫的看法，她只覺得這個人喜怒無常，且轉換的極為自然，這不，剛給自己賠了個歉意的微笑，就又對剛進門的美女姐姐擺出一張臭臉。
“公子，何事？”暹羅進屋，剋制着眼睛不往床上掃，只用餘光小心的觀察。
“為什麼沒粥？”
“是我沒要。”子書月搶答，可陸昫連看都沒看她。
“我渴了。”
暹羅微微一笑：“已經吩咐廚房了，五瓢水，半碗米，三勺糖，一勺鹽，馬上就好。”
“餅子涼了。”
“熱餅子會和粥一起送來。”
“鹹菜……呵，我問你，昨晚的事你是不是也知道？”
“泉管家和我通過信，不過您放心，床是我親自鋪的，鞋是我幫您脫的，走之前還用熱毛巾仔細給您擦過臉。”
這並不是陸昫想聽到的回答，但他也知道此事不是一個丫鬟能左右的，只能恨鐵不成鋼道：“暹羅啊暹羅，作為院裏的大丫鬟，居然敢勾結外院勢力算計自家公子，真該罰你站歪脖子樹外給我扇風。”
暹羅躬身請示道：“蒲扇已備好，今天的日頭更勝昨日，公子是現在去還是等午後？”
“哼，這次就算了，不過你要記住，我可以允許你離我而去，但永遠也不希望得知你背叛我！”
大丫鬟身子再次躬低：“是，公子，暹羅記下了。”
此事算是結束，暹羅起身趁陸昫不注意，偷偷朝子書月眨了眨眼，彷彿在說兩個字——過關！
“哦，對了公子，北薊城尹劉大人此刻正在府上。”
“這種事情不用和我說，找我爹去。”
“劉大人正是侯爺找來，說是要讓您了解些北薊城的基本情況。”
陸昫扔掉涼透的半塊餅子，剛平復的心情，又隱有起伏：“老頭子太狠了，前腳逼完婚，後腳就逼我參政，想做個閑散富家翁怎麼就這麼難啊！”
對於這種牢騷，暹羅捂嘴輕笑，早已不知聽了多少遍，而一旁的子書月卻很難理解，這世上難道還有不喜歡繼承爵位的人？
衝著老爹，子書月和暹羅各發了一通火后，陸昫胸中那團因理念碰撞而產生的鬱氣終於完全消散，也是時候該去見見這位北薊城的城尹大人了。
景侯府書房，本來能自由出入的有三人，但其中兩人練武成痴，現在已基本成為陸昫的個人書房。
書房外，一男一女躬身作揖，錯落而立，男人年長很多，行禮的同時不忘恭敬喊出：“臣劉光，攜侄女劉秀兒，拜見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