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湖夜雪

“寒山大雪，少俠深夜至此，不知所為何事？”

“皇泉錄。”

“你從何處而來？”

“皇泉。”

“是他讓你來找我的？”

這錦衣少年並未開口，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煮茶的白髮老者笑了笑，看來很是高興。

“皇泉錄在你這裏？”

“正是。”

“好，把它給我。”這少年神色高傲，語氣冷淡，毫無恭敬之意。白髮老者也並不在意，他將爐上的熱茶倒入杯中，說道：“家中似乎還有一壇濁酒，少俠是想喝酒還是想飲我這苦茶呢？”

“茶味淡苦，怎比得上酒的剛烈？”

“不錯，烈酒長風，才是少年郎的適配呀。”老者微微一笑，轉身進了側房，不一時，只見他懷中抱着一小壇酒走了出來：“正好是家中最後一件東西，倒也落得個乾乾淨淨。”

少年提壇而飲，入口清醇，倒是已有百餘年的好酒。

老者往爐中放入幾塊木炭，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本焦黃泛皺的古書放到錦衣少年面前。少年冷淡的如同寒山千年不消的冰雪的面龐也有了些許神色。

“這就是皇泉錄？”

“不錯，這就是皇泉錄，是無數人苦苦追尋，做夢都想得到的皇泉錄。”老者輕飲了一口茶，接着道：“千百年來，我見到數百人不惜一切都要得到它，這些人都有各自的理由：想要變強，想要天下無敵，想要復活重生，想要讀盡天下書，行遍人間路，想要找到無盡寶藏，想要長生不老......但我覺得真正神奇並不是皇泉錄，而是那個叫做皇泉的地方，那個地方真的能實現世人的夢想嗎？既然少俠是自皇泉而來，那麼你來找皇泉錄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少年一飲而盡，眼神剔透，似乎射出一道寒芒，笑道：“我要做五界最強！”

老者微微失神，恍惚間，他似乎從這少年身上看到了那人的影子，特別是這少年的眼睛，和那人是何等的相像呀，老者問道：“如此說來，這皇泉錄難不成是一本無敵的心法秘籍？”

“我也不知道，不過他說等我看了皇泉錄后，便可以找到天下無敵的答案。”

“我感覺少俠的修為早已經深不可測，難道連他都比不過？”

少年搖了搖頭，嘆道：“我和他比試了三次，我一次都不曾贏過，在我看來，他才是五界第一，即使是我的舅舅，也比不過他。”

老者笑道：“你舅舅，你舅舅是誰？”

“天帝。”少年平靜的回答道。

老者笑容凝固，錯愕萬分，雖然他知道那人很強，但是要說他能比得過天帝，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他。

少年撫着焦黃髮皺的紙面，如若仔細辨認，倒還是可以看出“皇泉錄”三個大字，老者挑了挑油燈，往爐中放了幾塊木炭，看着窗外的寒山大雪，思緒萬千，想來關於皇泉錄故事開始的那一天也是大雪，只不過，當時這座山，世人並不叫它寒山。

老者嘆道：“這一百年來我每日都在苦苦等待，常覺度日如年，難以支持，可當這天真正到來，倒又覺得不是那般着急了。”

“着急，可是有什麼急事？”

“着急着去死吧。”

少年抬頭，很是疑惑，他知道眼前的老者看似面容枯槁，神色慘淡，但最起碼還有數十年的光陰，怎麼會有人着急去死呢，少年露出不解的表情。

老者道：“當這世上沒有了你在乎和在乎你的人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死了，活了一輩子才知道，原來每一個人都是活在別人心上的。”

少年不懂，最起碼他現在不懂。

“現在倒不急於這一時了，想來她也不會怪我，不知少俠可否將這皇泉錄的故事也講給我聽聽，當年他們一起走了，卻只有他一個回來，我問他這一路發生了什麼，他說一切都好，具體發生了什麼，日後自會有人講與我聽，所以我也很好奇，他們那一路的故事。”

“好。”少年翻開皇泉錄，千頁紙上只有第一頁上有二十個字，其餘儘是無字白紙，少年將右手放在第一頁上，只見紙上升起一道青色光芒，然後鋪成一道光幕，光幕之中，顯現出一座大雪中的破舊客棧，少年輕輕念出書中唯一的二十個字：

遠來人間客，風雪落梅山

長恨相識晚，同君赴皇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