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見面就虐個身
如果有人問陸真真現在是什麼感受,她一定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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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的疼痛折磨着她的神魂,起初她打算用全身力量與劍氣對抗,但她很快發現那些劍氣能夠輕而易舉突破她的防禦,侵入她的身體。
她很快改變策略,收回大部分力量,用它們集中護住自己的要害。
這樣一來,儘管她外表看上去傷得極重,她的內里卻固若金湯。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需要極為細緻地調用每一分力量,將它們層層疊加,附着在需要用到的地方。
而那些不那麼緊要之處,也需附上一層薄薄的力量,以免她的身體毀於劍氣。
陸真真一次又一次憑本能嘗試,每當力量快要用盡時,她就試着用原身習得的功法壓榨自己的丹田。
每一次她的丹田都會像擠海綿似地擠出一縷真元,在她的經脈中流轉,助她重新提起一口氣。
如此循環往複,不停輪轉,陸真真漸漸陷入一種玄妙的境界中。
她此時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心頭漸漸顯出幾分空靈。
她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力量在經脈中遊走,如同潺潺流水,滋潤着瀕臨枯竭的身體。
她身上的傷口逐漸凝固,又在下一刻被劍氣割開。
新傷疊着舊傷,細細密密的傷痕遍佈全身,連她的衣衫也變得破爛不堪。
她對此全無所覺,只專註於真元與力量的融合,直到它們水乳交融,相依相生。
陸真真穿過寒冷的劍氣,往前又跨出一步。
一抹暖意落在臉上,是夕陽。
她眨眨眼,抖落一滴血珠。
這是……闖出來了?
周身壓力如退潮一般疾速散開,刺骨的冰雪化作春水,浸透四肢百骸。
陸真真只覺全身暖洋洋的,彷彿泡在溫泉池子裏,懶得她一動也不想動。
她心頭一松,身上的力氣終於耗光,一頭栽倒下去。
江月白看着她倒在自己腳邊。
她束髮的髮帶早已被劍氣割斷,烏黑長發混着血污,凌亂地貼在臉上。
江月白靜靜看了她一陣,把人撈起來。
他撥開陸真真頰旁的散發,見她臉上的傷口果然已開始結痂。
“師叔!”
劍域中的桑子規終於叫喊出聲,但他的聲音太過微弱,如同蚊蚋。
他試圖像陸真真那樣衝破劍氣,然而剛一動彈,周遭的威壓就將他按了回去。
他的膝蓋重重落地,手中的靈劍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錚”地一聲,斷成數截。
桑子規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這柄靈劍是當世最有名的煉器師鑄造,能夠跟隨主人的修為一同進階,他如今雖不能發揮出這把劍的最大威力,但怎麼也想不到它會在自己眼前折斷。
江月白對此毫不理會,他抱起陸真真,給桑子規留下一句話,“五個時辰。”
說完,他帶着渾身是血的女子進了屋。
陸真真覺得自己像掉進一個夢裏。
她前一刻還在給自家小豬洗刷刷,下一秒就落入冰天雪地。
一股寒氣在她的四肢百骸遊走,慢慢朝她的丹田逼近。
陸真真的身體動彈不得,全身筋骨似已僵透,她情急之下,意隨念轉,丹田之中突然冒出一團火苗。
微弱的熱源沿着經脈散開,一點一點活絡她的血脈。
她心中歡喜,試着將火苗催得更大。
然而剛一動念,火苗就瘋了一般狂漲,以摧枯拉朽之勢在她體內燃起一片火海。她一下子從冰窟掉進火焰山,幾乎能聽到自己的經脈被燒得滋啦作響。
有人在一旁道:“亂七八糟。”
陸真真皺眉。
這話聽上去像在罵她。
但她沒空管這個,現在她只想壓制住體內無限蔓延的熱度。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氣息注入她的身體。
所到之處,烈焰俱散。
陸真真發出一聲舒服的嘆息。
體內的火苗變回初生大小,縮在丹田裏搖搖擺擺。
眼看它似乎就要熄滅,陸真真一急,醒了過來。
白衣男子坐在床邊,單手握着她的腕脈,哪怕見她睜眼,也未鬆開。
他的手指冰涼,如同五根寒鐵一般。
陸真真……
陸真真打了個噴嚏。
“前輩?”她帶着濃濃的鼻音道。
江月白收回探入陸真真體內的靈力,放開她的手。
“你是散修?”他問。
陸真真:“是。”
“你叫陸真真?”江月白又問。
陸真真對於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並不奇怪,桑子規既是他的師侄,想必有提起過自己,當下點頭,“前輩有何指教?”
江月白聽着這聲稱謂,微微挑眉。
她是當真不記得,還是假裝不認識?
不過這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他有搜魂之術可以辨別真偽。
江月白手指微動,抵住陸真真的額頭。
陸真真眉心一涼,忽地心生警兆,驀然起身。
這一動,疼得她筋骨欲裂。
她抬手抓住江月白的手腕,正要開口,卻是眼前一黑。
“咚”地一聲,她頭暈目眩倒回床上。
恍惚之中,有人被她拽了一把,隨她一同倒下。
幾縷髮絲垂落到她臉上,冰冰涼涼。
男子的氣息拂過她的鼻端,像松針上的一蓬雪,清冽泠然。
陸真真迷迷糊糊地想,她一定是失血太多,得補血。
江月白撐在她身體上方,漆黑的眼瞳映出身下那張傷痕纍纍的臉。
女子的五官堪稱明艷,只可惜現在被一道道血痂覆蓋,遮住了她原本的容貌。
陸真真渙散的瞳孔逐漸恢復焦距。
她對上江月白的視線,茫然與他對視一陣,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抓着對方的手。
“抱歉。”
她立馬鬆開,順手在床單上蹭了蹭掌心,擦去冰涼的異樣觸感。
江月白看着她嫌棄似的舉動,微微揚眉。
一面水鏡出現在陸真真眼前。
她的臉清晰無比地出現在鏡中。
陸真真愣住。
她摸摸自己的臉,微訝,她的身體竟然這麼強悍?這才過了多久,臉上的傷口就開始結疤?比起以前,這恢復的速度起碼翻了好幾倍。
江月白見她眼中有着驚訝與讚歎,卻沒有想像中的難受,手指一動,收起水鏡。
“哎?”陸真真下意識伸手。
江月白冷冷道:“還沒看夠?”
陸真真的手在碰到他的臉龐之前及時停住。
她訕訕地收回手,自覺有些尷尬,正想說些什麼來打破這僵持的氣氛,目光忽然一凝。
“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