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我應該沒睡多久吧？”他用惺忪的目光環顧四周，還以為自己在上一個拐角。
“運氣不錯啊你。”季南抱臂感嘆。
鄭開麒如釋重負，三兩步上前將小陳整個提起來，小陳個子沒趕上國家線，看起來也乾瘦。而鄭開麒是個一米八往上的，至於身材，反正將小陳拎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你的抗壓能力有待鍛煉，不過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即使身處絕望，人類也會為眼前渺小的好事重整旗鼓。
沒時間給他們猶豫，眾人整裝待發，卻因為面前的難題無法前進——究竟怎樣才能穿過這條走廊。
“你們眼神好，看看走廊盡頭那面牆。”重新站在走廊前，角度變換后，季南又有了新的發現。
鄭開麒聞言向那處看了看：“什麼東西？沒什麼特別的啊？”
季南讓他站在自己的位置再看看。
幾息之後，眾人看見鄭開麒瞪大的雙眼，以及不受控制向上翹起的嘴角。
“到底看到什麼了你快說啊！”
“看樣子好像是件好事，快別賣關子了趕緊講！”
有點近視的小李和小黃催促。
最終，他難掩興奮，從顫抖的嘴唇從摳出幾個字：
“逃生通道。”
守則6.若您違反了守則，看到了工作人員，且保有行動能力，請立即從最近的逃生通道撤離，認準綠色帶有‘逃生通道’字體的標記。
猝不及防的沉默后，有人確認。
“……真的假的？”
“真的，絕對是真的，我視力5.0。”他指着自己的眼睛：“但凡出錯我一頭扎畫裏去。”
“我不信，給我也看看。”小陳將鄭開麒擠到一邊，用將眼珠子瞪出來的力氣向那個方向望去。
“有綠色的標誌！看不清上面的字！”他也是個近視。
這幾乎就是事實確鑿。
眾人歡呼，圍在一起轉圈，像是在舉辦篝火晚會似的，唧唧喳喳地聊起關於未來的話。
“哈哈！第一個回歸的失蹤人士！第一個將失蹤經歷完全公佈於眾的失蹤人士！一定有無數財富在等着我！果然是天無絕人之路啊！”尤其是小陳。
隨時會丟掉性命的遭遇猶如噩夢，如今他們即將醒來，怎會不為此歡呼雀躍。
“你怎麼回事啊季南，怎麼還是一副‘我有心事’的樣子，馬上就要出去了，高興高興？”小李看向一旁的季南，試圖將她也拉入這場小小的狂歡。
季南推辭，“我就算了，不太適應這種活動。”
正如小李所說，季南眉間依舊遍佈陰霾，她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這一路來雖然稱不上順利，但也沒有多難。
至少還沒到一個失蹤者都回不來的程度。
更何況守則的疑點依舊存在——守則11.若您找不到逃生通道，請往地下走。
連找不到逃生通道的情況都已經被守則預想到，真的能如願以償嗎？
臉上乾巴巴的，不舒服。她伸手抹了兩下不舒服的地方，指尖粘上一片紅——是那些怪物掙扎時濺到的。
隱約的血腥味鑽入鼻腔，季南微微皺眉。
是血？
將臉擦乾淨，季南沒有選擇現在將這盆冷水潑在他們頭上，說不定還會起反作用，而事實勝於雄辯。更何況真要能這麼簡單就逃出去，她也希望如此。
“夠了，狂歡就到此為止吧，先想想怎麼通過這條走廊。”
她指了指走廊，五人在這個拐角浪費了十分鐘，沒玻璃罩的展品又多出了幾個。
眾人也明白這個理，壓着心中的激動聽季南講話，但眼中的光是怎麼都遮掩不住的了。
“要不違反守則吧，反正就這麼幾秒了，跑過去？”小李說。
這個提議遭到了否決。
“我有個提案。”季南又指着牆壁，指尖順着牆體向上傾斜，最終沒過牆頭，“我們可以走那裏。”
“牆體高度與走廊的寬度差不多，如果能上去走，可以規避所有風險。”
鄭開麒在牆邊比量：“這牆起碼有四米，上去估計得費點力氣。”
“疊羅漢的話……”他看了看五人陣容，面露難色：“我覺得不太行。”
“小陳身體素質一般，只能讓他坐在我肩上，但這樣的話長度肯定不夠。還不夠你們幾個抓住牆頭邊的。”
“誒不對，季南好像可以。”他眼前一亮，比了比高度，“季南比較高，或許可以上去。”
但隨後又否決自己：“但是也不太行得通啊，假設季南能將剩下兩個女生拉上去，我和小陳怎麼辦？”
他認為這幾個弱女子並不具備將兩個大男人拉起來的能力。
“要是這牆能再低點就好了，爬個三米對我來說到是綽綽有餘。”
季南：顛覆您對弱女子的想像真是抱歉。
不過她並不想在現在一展身手。
就在鄭開麒嘀嘀咕咕的時候，季南走到一個展架面前，展品是個翡翠雕，美輪美奐，整體呈深綠色，種水通亮，世人對面前這種玉色有統一的稱呼——帝王綠。
然而這塊標價五個億的精美藝術品被季南一腳踹倒，一聲脆響后，價值連城的展品本身連着玻璃罩碎成了一地渣渣。
所有人屏住呼吸，他們幾乎以為猩紅色的怪物馬上要飛出來穿透他們的大腦。
但十幾秒過去，無事發生。
“我去你幹啥！”小陳後知後覺，一竄三米遠，指着地上的碎片語無倫次：“你你你……你……”
季南默默將展架扶起來，輕飄飄地解釋：“守則可沒說不準破壞展品。而且目前出現問題的只有容器類和畫類，你怕什麼？”
她轉頭看向鄭開麒，拍拍一米多高的架子：“這個夠不夠高？”
最關鍵的問題被解決，爬牆事宜有條不紊地進行。先上去的是季南，她將剩下兩個女生拉上來，鄭開麒和小陳身上多了幾個腳印。然後是鄭開麒，他做了個助跑，牆上踏兩三腳，上手一撐，穩穩噹噹。
小李不由得為他鼓掌。
“哼，當初在警校畢業的時候我可是全優。”
叉着腰飄了幾秒，眾人合力將小陳拽上來，這就算完事。
牆頭不寬，三十幾厘米，沒點功夫真不太敢站着走，為了求穩，他們退而求次，決定爬過去，不再奢求形象問題。
他們這做法簡直就是作弊，下面的玻璃罩一個個消失，噁心的怪物無能狂怒，一個個伸長了身體試圖觸碰到他們，奈何是真的不夠長。
沒有什麼比逃出生天更有吸引力的了，像是惡極了的人面前突然出現一塊蛋糕，快要餓死的人不會管三七二十一，只會滿腦子將它吞進肚裏。
眾人不敢看底下，一個個動的飛快，不出幾分鐘就到了地方。
唯一的意外就是小陳跳下來的時候磕到了臉。
“逃生通道！我來了！”但這點小傷並不影響他向前狂奔。
似乎是供電不足，標誌着逃生通道熒光牌忽明忽暗地閃爍，指向其他拐角處沒有的門。
小陳猛地拽開鐵門，門檻處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他絲毫沒感到不適，抬腿便往裏面邁。
這種行為顯然是不理智的，季南深知這點並沒有出言提醒，因為她也迫切的想知道結果究竟如何。
黑眸無光，季南靜靜地看着事態進展。
既然如此，讓別人去探路
是最明智的選擇，尤其是他對於團隊不堪大用的情況下。
沒有陽光，也沒有想像中的長廊。
裏面沒燈，唯一的光亮從大堂照進去，引入眼帘的是一棟牆，還有左右兩側貌似通往樓上和樓下的樓梯。
他們身在一樓，直通地面，不應該出現階梯，所以這似乎只是個樓梯間。
“出口呢？出口一定在上面……或者是下面！”小陳愣了幾秒，不信邪，吵吵嚷嚷地要下去看看，那癲狂的姿態與他在入口處一模一樣。
其他人反應過來，“等等，別衝動。”鄭開麒將他一把抱住，蠕動幾下嘴唇，什麼也沒說。
因為他知道，言語上的安慰實在太單薄了。
唯一的、近在咫尺的希望在眼前破碎，從背後湧上來的絕望讓他們手腳冰涼。
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當現實砸過來的時候，她依舊懷有失落。深吸一口氣，季南環顧四周，開始調查，試圖找到線索。
在生命結束之前，都要保持理智。
否則只會讓那一刻來的更早。
通向二樓樓梯的夾角處好像有東西，她用手翻了翻，發現了第二張紙條，這裏似乎沒人清理，不像大廳一樣乾淨，紙條上佈滿許多灰塵。
季南將灰塵甩去，上面的文字隨之顯露。
222（寫在角落，似乎是一種標誌）
我是留下111的人。
重申一遍，守則是對的！
我們重逢了，但我的同伴……他不對勁，我想他已經不是那個他了。
出口
出口
出口
出口
出口
沒有找到。
沒有找到。
沒有找到。
沒有找到。
沒有找到。
（紙張中畫著很多逃生通道的標誌，卻被一一劃去）
馬上就要到閉館時間了，我決定前往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