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欲擒故縱好玩嗎

第22章 欲擒故縱好玩嗎

13層的錄播中心是年初剛建好的,兩間錄播室,一間綠幕可摳背景,一間裝修成會客廳造型,背景是一牆的書。這兩間都做了隔音,但是後者的門是透明的,正對着過去是錄音室,用來做音頻類節目的錄製。

錢佳寧在第二間,路焱在第三間。透過玻璃門,兩間屋子的動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四個人穿過樓道,在兩扇門前分開。盧依依已經在演播室里調整攝像機了,錄播室設備好操作,嚴凜自己就能控制。

眼看嚴凜和顧畔生都進了各自房間,錢佳寧手臂忽然被人攥住。她回過頭,對上路焱眼神,立刻告饒:“我讓他少說兩句。”

皮膚上的熾熱這才鬆開。

上次都是外景拍攝,這次還是他們組第一次申請棚拍。盧依依之前倒是在別的項目里跟過棚拍,煞有介事的搞來了化妝品。

顧畔生略顯抗拒,盧依依解釋:“這個光線很吃妝的,之前有高校教授過來錄節目都會化一下,上鏡氣色好。顧老師,我們現在沒配專業化妝師,我的技術也還可以……哎行行,那嘴唇不上色,你起碼讓我上個陰影和眉毛行吧?”

和路焱立體濃重的五官不同,顧畔生是典型的淡顏系。帥也是挺帥的,當年打二辯位置迷暈一群小學妹——不包括錢佳寧,她打三辯,負責他講理講不過站起來和對方罵,贏在氣勢。

這種五官私下看着容易親近,上了鏡卻頗顯寡淡,不化還真有點吃虧。錢佳寧看他躲閃着盧依依拿着眉筆的手,正巧肚子也不疼了,想着趕緊把視頻拍完,就說:“我來吧。”

她斜倚在桌子上,右手拿着眉筆,示意顧畔生閉眼。顧畔生神色一頓,對錢佳寧倒是挺有服從性。

兩扇玻璃門之隔的嚴凜收回目光,輕咳一聲,目光挪向路焱。

他本以為路焱也在看對面,誰知對方面色漠然,眼神定在一會兒音頻錄製的採訪提綱上,頭都不抬一下。

不科學啊。

儀器尚未開機,嚴凜手指上下擺弄着音量按鈕,語氣裝作不經意:“聽說這位學長,在追錢老師呀。”

話音落地,無人接住。

嚴凜心道這啥情況啊該不會是之前分析錯了吧,正琢磨着,路焱那邊慢慢靠上椅背,目光轉到他身上,頗有壓迫感。

“所以,”他視線壓住嚴凜,“你是故意叫我來?”

嚴凜:……

媽的,碰見高手了。

“嚴凜,”路焱語速還是很慢,但落在人耳朵里,就有點頭皮發麻,“我是看她面子來幫你們,不是來給人看熱鬧。”

箭已經到了弦上,嚴凜清了清嗓子,也知道自己在路焱這種人面前玩不起心眼。

“路總,”他說,“沒看熱鬧,我就是……”

他笑了笑,把話筒擺正,語氣像在閑聊:“我和錢佳寧共事這些年,從試用期就在一個組裏,也算有些交情。一起經歷過一些事,關係其實挺像戰友的,我是打心眼裏服她這個人。”

“她和我認識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她太強了。跟她合作我什麼都不用管,天塌下來她一個人頂着。這不光是能力上的,這是心理上的——我以前覺得她這個人什麼都不怕,誰都不靠,什麼都能自己干。”

“你也是男人。咱們男人喜歡一個女人,總歸是想照顧她。誰能照顧得了錢佳寧?她又看得上誰,願意讓對方照顧她?”

“要不是那天碰見她一見着你就哭,我還以為她就是我說的這樣了。”

嚴凜說的是那天她喝多了。

路焱手指捻起桌面上A4紙的邊沿,目光從嚴凜身上挪開。

“我是不是說得太多了?咱倆又不熟。”嚴凜笑笑,“說實話,前半個月看着

她魂不守舍的,我還覺得她像個普通女孩了。不過最近好像又……”

“算了,路總。咱們先把節目錄了吧。”

***

顧畔生第一次上鏡,不過辯論隊的底子在,不似一般技術人員不善言談。兩個人聊到中午,錢佳寧叫了暫停,和他說:“學長,咱們先吃午飯吧。今天時間緊,先去食堂隨便吃點,下次我去外面請你。”

朝暮傳媒集團的食堂在負一樓,一到飯點兒,整棟樓下來覓食,人滿為患,一座難求。錢佳寧和顧畔生點了兩份飯正四處張望,忽聽得嚴凜高聲呼喚:

“錢老師!這邊坐!”

錢佳寧回頭,想刀嚴凜的眼神愈發藏不住——路焱正坐在嚴凜對面低頭吃飯。

四下環顧,確實再無一處空座位,錢佳寧端着餐盤、硬着頭皮走過去,坐到了路焱右手邊。

顧畔生在她對面坐下,神情顯然也不是非常情願。

指望他倆主動開口就算了,錢佳寧清清嗓子,問嚴凜:“你們……錄完了?”

“錄完了!”嚴凜點頭,“你和顧老師呢?這都三個小時了吧。”

“還差一點,”錢佳寧說,“我學長以前是辯論隊的,比較健談……”

路焱那邊也沒說話,她和他挨着,就覺得他心情不是很好。

他心情不好,她心情挺好。

她感覺田宇翀的理論在奏效了,她也不想刀嚴凜了。

她謝謝嚴凜,謝謝嚴凜全家,包括他表姐。

她朝嚴凜使了個眼色,嚴凜立刻會意,矯揉造作地問:“咦?顧學長,原來你和我們錢老師以前都是校辯論隊的呀?”

“哦,是的,”顧畔生總算找到開口機會,“我打二辯,她打三辯。那時候配合得相當不錯……現在回憶起來還是,意氣風發的感覺啊,哈哈。”

“原來如此,顧學長,”嚴凜繼續問,“那你在國外幹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回國了?”

顧畔生一笑:“家裏催得急啊。人在外面那麼多年,也沒碰到合適的人。反倒是過年回上海和辯論隊的老同學聚會,發現之前動過心的人現在還單着……”

這也太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了!

嚴凜又咳一聲,目光壓力傳導回錢佳寧,結果她倒是沒事人一樣埋頭吃飯。嚴凜心道我□□在這為你衝鋒陷陣你怎麼還拋棄戰友,筷子一撂,問:“錢老師,那你和路總也是大學認識的?”

錢佳寧一口飯塞在嘴裏,正憋得說不出話,路焱把自己沒開封的礦泉水往她飯盤邊兒一放,說:“高中同學。”

“那更早啊,”嚴凜來了興趣,“現在都來上海也是緣分,所以你也是在上海念完大學就留下了?”

飯桌上一時寂靜。

錢佳寧猛灌一口水,拚命把飯咽了下去,剛想轉移話題,就聽路焱輕描淡寫地說:“我沒讀過大學。”

顧畔生側目,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這年頭還有沒上過大學的……”

錢佳寧臉色陡然沉下去——

說的些什麼屁話。

她最煩的就是這幫“精英”這股高人一等的勁兒。

心情一煩,腹部本來緩解了的疼痛又往上涌。錢佳寧臉色白了一瞬,路焱立刻側過頭。目光落到裝着冷水的水瓶上。

她怕顧畔生再說出些不中聽的話,飯也不吃了,抬頭說:“學長,我下午還有事,咱們趕緊把節目錄完吧。”

顧畔生一愣:“我還沒吃……”

錢佳寧:“我有點急。”

話都說到這份上,顧畔生只能趕忙咽了幾口,起身和她回樓上。行走間肩膀與她撞了下,還開玩笑:“那你下次可得請我吃頓大的……”

嚴凜看着兩個人遠去的背影

和路焱的神色,感到事情大概似乎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點。

“不好意思啊,”他說,“佳寧沒和我說過,說過我也不會提……顧畔生那什麼眼神,佳寧也F大的啊……也沒像他似的。”

路焱把目光收回來,把錢佳寧喝了一半的礦泉水拿回自己手裏喝了幾口。

“沒事,”他說,“習慣了。”

***

下午兩點,和顧畔生的視頻終於錄製結束。錢佳寧拿了幾張濕巾讓他自己卸妝,盧依依扛着攝像機湊她旁邊嘟囔。

“啊佳寧姐,”她說,“他太能說了,煩。”

“能說不是好事?”錢佳寧一笑,“後期剪的時候能用的素材多。”

“也是,”盧依依點頭,但神色還是不滿,“我是覺得,男人話太多,一點都不性感……你看給路總錄那次,人家話也不多,但句句都在點兒上,也沒影響素材……”

兩個人走到電梯口,一個往上,去器材室還相機。一個往下,去一層送人。電梯到的時候顧畔生也過來了,錢佳寧和他寒暄幾句,對方又暗示起周末吃飯的事。

她身體不舒服,也懶得和他糾纏,應付地點點頭:“行,你選好了餐廳和我說,我請。”

“佳寧,這就見外了,哪能真讓你掏錢……”

說話間到了樓門口,總算把這尊佛請走。目送顧畔生遠去,錢佳寧心道真他媽的每一個命運的禮物都標好了價格,這頓拖了半年的飯看來是逃不掉了。

折騰了大半天,她肚子也沒那麼疼了。正打算回辦公室和盧依依把視頻素材要過來盤,一回頭,路焱正抱着手臂靠在牆邊看她。

錢佳寧:……

“不是,”她說,“挺嚇人的,下次叫我一聲行嗎?”

“叫你?”路焱神色含義難辨,“再耽誤了你學長和你眉來眼去……下地庫,我送你回去。”

不是?

怎麼什麼就眉來眼去了?

周遭還有同事路過,錢佳寧顧着個人形象,聲音壓低,反唇相譏:“路焱,我現在和誰眉來眼去,也和你沒什麼關係吧?”

路焱不語,沉着臉和她進了電梯,按下B2車庫。不是上下班的時間,電梯裏一時只有他倆。她揉了揉后腰,再抬頭的時候,路焱忽然轉過身,把她逼進死角。

“錢佳寧,”他垂着眼看她,“欲擒故縱,好玩么?”

錢佳寧腦子裏“嗡”的一聲。

電梯在B1食堂停了一下,也沒人進。門閉上,又慢慢向B2滑去。他體溫灼熱,身上氣息傾塌過來,逼得錢佳寧呼吸停滯。

“這就不像你乾的事,”他身子壓低,“哪學的?”

…………

漫長的沉默后,錢佳寧口齒清晰地說:“都是田宇翀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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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萬有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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