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番外一
婚禮在一座海島上舉行。
蘇宥原本是不想辦婚禮的,能在國外領證,已經超乎他想像。戴着對戒,拿着結婚證,攜手餘生這四個字一下子就有了實感。
可傅臨洲說,婚禮還是得辦,不用請許多人,只要至親好友,讓大家做個見證。
蘇宥想了想,還是答應下來。
婚禮選在南加州的利茲卡爾頓,加州陽光正好,蔚藍的海岸線和白色浪花交融,棕櫚樹遍佈沙灘,樹影搖曳,荔枝玫瑰鋪出的小路一直延伸至海邊,遠處佇立着燈塔。
這是一場盛大而用心的婚禮。
賓客陸陸續續到齊,傅臨洲穿好西裝,造型師幫他的頭髮稍作整理,傅臨洲問一旁的江堯:“宥宥呢?”
“我怎麼知道你老婆在哪裏?”
房間裏外都不見蘇宥的身影,傅臨洲撥通了他的電話,蘇宥在電話里沉默了幾秒鐘,然後說:“我在餐廳後面,臨洲,你可以過來嗎?”
傅臨洲掛了電話就走過去。
繞過泳池,經過熱鬧人群,傅臨洲在餐廳後面看到了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長椅上的蘇宥,他走過去,坐在蘇宥身邊。
“宥宥怎麼了?緊張?”
“有一點點。”
傅臨洲笑了笑,“我也緊張。”
蘇宥轉頭看他:“真的嗎?”
“我也是第一次結婚,怎麼會不緊張?”
傅臨洲把蘇宥拉到自己面前,幫他整理領結和水晶袖扣,蘇宥忽然想起他還是傅臨洲的臨時助理的時候,傅臨洲就這樣幫他捲袖子,那時他們還沒有互通心意。
當時還有一個秘書小姐姐好奇地問蘇宥,你是你老闆的親戚嗎?
其實傅臨洲很早就開始對他好了。
蘇宥握住傅臨洲的手,說:“婚禮都是你操辦的,我都沒為你做什麼。”
“是我提議要辦婚禮的,當然應該由我負責,宥宥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我也想送你一份禮物。”
傅臨洲抬頭看他。
蘇宥從口袋裏拿出一個信封,塞到傅臨洲手裏,“裏面……裏面是三十張卡片,我在上面寫了一些內容,你使用任何一張卡片,我都會毫無怨言地做出對應的指令。”
傅臨洲挑了下眉,拿出來看了看。
分別有親親券、和好券、按摩暖床券、一起泡澡券、原諒券、聽話券……
傅臨洲拿出一張“角色互換券”,微微眯起眼睛望向蘇宥,戲謔道:“沒想到宥宥竟然藏着這麼大的志向。”
蘇宥紅着臉說:“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可以主動。”
傅臨洲把蘇宥拉近一些,輕聲說:“那今晚我就先用這張好不好?”
蘇宥臉更紅了,他推搡着傅臨洲說:“還有呢,你繼續看。”
傅臨洲笑着低頭,又看到一張“萬能券”,他問:“這是什麼用處?”
“顧名思義,就是萬能啊。”
傅臨洲拿起另一張,“那這個複製券呢?”
蘇宥接過來,解釋道:“你可以用這張複製其他任何一張卡片。”
傅臨洲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把卡片放回到信封里,“這是宥宥送我的新婚禮物嗎?”
“你會覺得簡陋嗎?”
“怎麼會?”傅臨洲捏了捏蘇宥的屁股,“宥宥不是已經掏空家底給我定做了西裝嗎?表達愛的方式有很多種,花錢不是唯一的方式,我知道宥宥很愛我。”
蘇宥抿了抿唇,終於露出笑容。
傅臨洲和他在樹蔭下親了一會兒,蘇宥感覺自己的嘴巴都要被傅臨洲吮腫了,連忙推開他,小聲說:“婚禮要開始了。”
傅臨洲和他額頭抵着額頭,兩個人用只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音說:“宥宥期待嗎?”
“當然期待。”
“宥宥,剩下六十年,你都要被我綁在身邊了,會害怕嗎?”
“怎麼會害怕?”蘇宥抱住傅臨洲,說:“我求之不得呢。”
傅臨洲牽着他的手,往婚禮現場走。
婚禮只請了兩方的至親好友,蘇宥本來想請他的外婆外公爺爺奶奶,但路途遙遠,而且辦理護照需要時間,而且老人們根本不認可他們這種同性的關係,心裏膈應,只是礙於傅臨洲的身份,也不敢說什麼,蘇宥想了想,還是不要在這種好日子裏搞得雙方都尷尬,便放棄邀請他們。
沒有親人,蘇宥只好邀請他的朋友。
徐初言和沈燃星是一定要來的,姚雨也作為他的朋友出席,還有幾個工作中認識的相見甚好的好友,人不多,但大家都表現出百分百的熱情,就連沈燃星都帶來了禮物。
他還是冷冰冰的模樣,但眉眼不如從前淡漠,他把一副半人高的油畫塞到蘇宥懷裏,語氣硬梆梆地說:“這不是我畫的,是我老師許塞雪的作品,有很高的收藏價值,記得收好。”
縱使是蘇宥這種沒什麼藝術細胞的人,也聽說過許塞雪的名號,是全國聞名的德高望重的藝術家,蘇宥震驚道:“這也太貴重了吧,燃星你好厲害,竟然是大畫家的學生。”
沈燃星對蘇宥的奉承無動於衷,但他還是認真道:“祝你們幸福。”
“謝謝!”蘇宥笑得眉眼彎彎,“燃星你也會幸福的。”
“嘁,我才不需要。”
與此同時,另一邊也有人發出了一聲“嘁”。
十七歲的季天昀掃視着四周,非常無語地說:“我才不可能喜歡上男人,舅舅,要是我媽知道你把我帶來參加一對gay的婚禮,她會殺了你的。”
“不是你吵着嚷着要來的嗎?”
“你又沒說清楚,我以為是臨洲哥的新品發佈會!”季天昀抱着胳膊,冷哼一聲:“我知道你因為喜歡男人已經被趕出家門了,你可別想拖我下水,把我變成你的同類,然後讓他們把炮火集中到我身上。”
江堯懶得搭理他。
“你們這些人真無聊,連臨洲哥都變成無聊的人了,他明明可以有更大的成就,現在卻滿腦子都是情情愛愛,我才不會像他那樣,我以後要創辦我自己的公司,我要在人工智能領域發展更多可能,上大學之後我要全身心投入去學習AI建模,我現在對這個特別感興趣,對了,還有機器處理自動化。”
江堯耳朵都生繭,“你話怎麼這麼多?”
“我的凌雲壯志你聽到沒有?舅舅,我可不像你一樣胸無大志,開什麼亂七八糟的經紀公司,培養小明星,我可是要干一番大事業的,我要成為中國的——”
季天昀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江堯愣了愣,順着季天昀頓住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了正在和蘇宥說話的男孩。
五官精緻,眼神卻冷漠,穿着一身寬鬆的銀白色飛鳥刺繡西裝,看起來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鶴少年。
江堯瞥了一眼季天昀,這小孩盯人家盯得眼睛都直了,像只看到肉骨頭的小狗。
他咳了一聲,季天昀都沒動。
直到沈燃星無聊地四處看了一眼,季天昀才迅速移開視線。
江堯忍不住笑道:“未來的大企業家,悠着點,別創業未半先被趕出家門啊。”
季天昀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江堯話中的揶揄,一甩袖子惱羞成怒地走了。
徐初言看着季天昀的背影,走過來問:“他怎麼了?”
“沒什麼,”江堯笑了笑,摟住徐初言的肩膀,“初言,之前錄節目連軸轉了一個多月,辛苦
了,我們就借這個機會留在這裏休息休息。”
徐初言面無表情地推開江堯的胳膊,故意道:“我們?我們是誰?”
江堯失笑:“我們,不可以嗎?”
徐初言輕笑一聲,沒回答,徑直往蘇宥的方向走過去。
不多時,婚禮正式開始。
蘇宥站在綴滿香檳色玫瑰的拱門後面,按照流程,音樂響起之後,他就要捧着一束鈴蘭走向傅臨洲。
之前在溝通流程的時候,傅臨洲想取消這個環節,但蘇宥拒絕,他倒是不介意是傅臨洲走向他,還是他走向傅臨洲,也不介意別人怎麼看他。
傅臨洲曾提議他們一起走,但蘇宥說沒關係,他就是想一個人走向傅臨洲。
一個人走向傅臨洲,這樣挺好的。
樂隊的弦樂四重奏緩緩流淌,眾人的目光聚焦在蘇宥身上,而蘇宥的目光也落在傅臨洲身上。
十九歲那年他就這樣看着傅臨洲,在台下,在人群中,在無數個失眠的夜晚。
二十五歲這一年,他成了傅臨洲相伴一生的伴侶,捧着代表愛與永恆的花束,走向傅臨洲,三十歲的傅臨洲依舊如當年般英俊矜貴,不染纖塵。
好奇妙,怎麼就在一起了呢?
記憶好像還停留在班級後座的衛生區,留在被謝簡初虐待的小黑屋,留在無人在乎的自習室角落,怎麼一瞬間就變成了陽光四射的加州海灘呢?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童話,原來時間真的能治癒一切。
他在心裏說:媽媽,這下你不用再擔心我了,我會好好活着的。
他走到傅臨洲面前。
到了說結婚誓詞的流程,傅臨洲拿起話筒,對蘇宥說:“我曾一度以為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意義的事情,我不理解周圍的人為什麼熱衷於在戀愛結婚這件事上浪費時間,我覺得牽手散步的時間可以用來做一道題,嘻笑打鬧的時間可以用來寫幾行代碼,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直到你闖進來。”
蘇宥害羞地低下頭。
“你一出現,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我開始關注我身邊的人和事,我開始懷疑我的想法是錯的。”
“因為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根本想不起來我的工作,我滿腦子都想着你能不能在我的懷抱里多停留一會兒。”
“事實證明我話說的太早了,我現在最愛做的事就是和你牽手散步,嘻笑打鬧,即使什麼事都不做,就是躺在沙發上說說閑話,逗逗小貓,我都覺得很快樂,人生不過幾十年,我願意和你一起虛度光陰。”
“宥宥,你願意嗎?”傅臨洲問。
蘇宥望向傅臨洲,笑着點頭,“願意。”
眾人歡呼鼓掌。
傅臨洲在吻他之前,在蘇宥耳邊輕聲說:“你將永遠是我的獨寵、偏愛和唯一。”
*
*
忙了一晚上,蘇宥累到癱在床上。
傅臨洲走過來幫他脫衣服,然後把光不溜秋的蘇宥塞進被窩,“宥宥先睡一會兒。”
蘇宥疑惑:“嗯?不洗澡嗎?”
“你先睡一覺,醒了再洗。”
蘇宥懵懵地望着傅臨洲,但他很快就被睏倦打敗,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得胸口一陣濡濕,又有熟悉的香水味道縈繞在鼻尖,他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看到傅臨洲伏在他身上,作惡的痕迹毫不遮掩。
蘇宥哼哼唧唧地往被窩裏鑽,嘟囔着:“幾點了?”
“十二點。”傅臨洲的吻落在蘇宥的腰上,蘇宥癢得瑟縮了一下。
“你都不累嗎?”
蘇宥鬱悶地想:“你不是IT男嗎?為什麼你不僅頭髮濃密,還精力充沛?”
傅臨洲笑着說:
“不知道,可能是補品吃多了。”
“什麼補品?”
傅臨洲把蘇宥從被窩裏撈出來,定定地看着他,蘇宥半分鐘之後才聽懂,他哭喪着臉:“我已經被你榨乾了,一點都不補了。”
“再榨一榨,應該還有的。”
蘇宥氣呼呼地說:“黑心資本家!”
傅臨洲從枕頭底下抽出一張卡,上面寫着“角色互換”,傅臨洲咬了一下蘇宥的嘴唇,問他:“宥宥不是答應我的嗎?”
蘇宥一頭撞在被子上。
逃避是沒有用的,因為傅臨洲最會磨人,他細細密密地吻着蘇宥,用旖旎曖昧的聲音刺激着蘇宥的耳膜,然後再輕輕揉着蘇宥的腰,讓蘇宥不知不覺地往他身上靠,等蘇宥放鬆警惕的時候,再語氣柔軟地問一聲:“宥宥可以滿足我嗎?”
“……”
蘇宥從來不是傅臨洲的對手。
他主動親吻傅臨洲。
“宥宥,這不是角色互換。”
蘇宥強忍着急促呼吸,眼尾殷紅,“那你要我怎麼樣?”
傅臨洲一邊咬着蘇宥的頸肉,一邊說:“宥宥自己想。”
蘇宥終於做好了心裏建設,他猛地將傅臨洲推開,然後順勢騎在他身上,傅臨洲要扶住他,蘇宥卻用指尖抵着傅臨洲的肩膀,說:“不許動。”
傅臨洲含笑地看着他,兩隻手聽話地攤在兩邊。
感官的刺激在明亮的卧室里不斷放大。
傅臨洲的目光讓蘇宥整個人都止不住地顫抖,傅臨洲要幫他,他還哭着說:“不許動!你不許碰我。”
蘇宥感覺自己像是一艘海上的帆船。
明明是他在操控船舵,可每一次洶湧海浪都能將他掀翻,全然不受他的控制。
終於他繳械投降,伏在傅臨洲的身上,可憐巴巴地說:“我受不了了,我想躺着。”
傅臨洲卻說不行。
蘇宥眼珠一轉,機靈道:“你的角色互換卡已經用完了。”
傅臨洲從枕頭裏抽出複製卡,“我複製一張。”
“……”
蘇宥板著臉說:“不行,複製卡隔天生效。”
傅臨洲好像早有預料,他從枕頭裏拿出萬能卡,“我就要它今天生效。”
蘇宥沒考慮到這個bug,黑着臉說:“……我討厭你!”
傅臨洲又拿出“和好券”。
“…………”
在之後的三個小時裏,傅臨洲分別使用了“親親券”、“再做一次券”、“不哭券”、“一起泡澡券”、“喊老公券”。
最後還有“原諒券”。
蘇宥趴在浴缸邊,抽抽噎噎地說:“那是一年的量,你全都用了。”
傅臨洲一臉無辜:“是一年的量嗎?我以為是一天的。”
蘇宥撲上去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