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法觸碰的愛與武者之心
柳肉丹,堪稱奇物。
提前訂好了鬧鐘的張凡在深夜醒來,目光炯炯的盯着手中的小藥丸。這藥丸通體青碧,透着誘人的異香。
此物,竟然是由花柳病聖手用某些不可描述之手段練就。
自古青樓,皇室,都是花柳病多發之地,嫖客與娼婦總有來了興緻的,不願用那個魚腸所造的安全措施,小皇帝王爺們打小就與宮女玩些成人遊戲,自然都是性病高發人群。
這最為骯髒的病症里,居然蘊藏着成仙的奧秘?這種手段和想法都完全超出了他的三觀,然而仔細一想,卻有那麼幾分道理。
此丹藥的作用,便是直接省去了煉精化氣的仙道築基階段,直接將生命能量化去,彌補身體後天在凡塵俗世中的磨損。
而且此法門幾乎可以說沒有任何的後患,堪稱由邪入正的典範。
思來想后,張凡還是沒吃,他心裏膈應一時半會難以去除。
伸手一撫明鏡,再次進入雲水幻境。
這次,那少年竟然身穿一領硃紅色的官服,在半山腰的山神廟中喝酒。
見張凡來了,那少年擺出一個正襟危坐的態勢,左手一伸說道:“兄台,請。”
廟中山神顯然屬於民間惡神,獅面闊口,肌肉虯健,通體純黑,血盆大口,雙眸暴突,獠牙外現。
在加上山神廟中詭異無比的氣氛,那蜘蛛網,那破舊的蒲團,竟然露出一本春宮圖。
更有老鼠唧唧,蟑螂螞蟻。唯獨少年郎一身正氣,坐在哪裏。
一壺光看瓷質,就知道不怎麼便宜的酒,一碟茴香豆。
張凡也不客氣,拱了拱手便大大咧咧的坐了上去,
“兄台可曾有過愛而不得之人?”
硃紅色官服黑色烏紗下,少年一股酸腐的儒生簡直讓人窒息,現實生活中也有這種人,總是在道德上以極高的標準要求自己,那種自虐狂的氣質總是讓人敬而遠之。
張凡搖搖頭說道:“我們那個地方人,未滿十八禁止戀愛。”
“哦?”少年眼睛一亮,隨即十分不悅地說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詩經都未曾規定人幾歲可以行男女之事,是你朝中誰人的主張?此人不管身居何職,必定是理學一脈,臭不可聞,臭不可聞。”
隨即他捻了一隻茴香豆扔進嘴裏,繼續緩緩說道:“上次試探兄台,不過是一時興起,我一介儒生,哪裏會什麼刀劍攻殺之術。我所愛之人,也是正經人家的好姑娘,只是不知為何,每次見到她,她的身旁總是有些許男人,在我羸弱之時,有身材雄健的,是她的好友。在我知史書,明禮義時,有那王公貴族之公子,是她的朋友。在我佩劍遊歷天下時,江湖豪俠,青皮無賴,是她的好友。然而這些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我赴京趕考之前,我想我終於有資格做他的朋友,然而青天白日昭昭之下,她身着一領扶桑國流行的花色長裙,站在書院門口,有三兩豪門大族的英俊公子商量與她坐自己家的商船遊歷江南,我看着窮酸無比的自己,瞬間萬籟俱灰,兄台能懂我心否。”
張凡“嗨。”地曬笑一聲,也捻了一隻茴香豆扔進嘴裏說道:“習得文武藝,賣予帝王家,都是我等沒本事人的手段,花季女孩,誰不曾想下江南。”
少年聽罷此話,點了點頭,一口飲盡杯中殘酒。
頓時地動山搖,有一條白蛇從廟中柱下匆匆遊走,那山神像哈哈狂笑兩聲,一口咬在了少年胸口。
叼出一隻砰砰跳動的心臟來。
張凡沒心沒肺慣了,用嘴咬住筷子,雙手擊掌不停:“好,好,好,原來聖人心有七竅,確有其事,好活!該賞。”
少年郎也同樣哈哈一笑說道:“博君一樂,不要孔方,兄台,下次再見!”
依然是一十八道殘影舞劍,張凡打了個激靈,又是後知後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要是我勸他努力些,衣錦還鄉娶了那娘們,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張凡心中只顧練劍的渴望淡了些,開始對幻境本身有了強烈的興趣。
張凡一邊反覆念叨着非著名相聲演員的一句話:“想當數學家可以,你得知道一二三。你昨天還修鞋呢,今天造航空母艦去了,哪有這種事。”
一邊這樣給自己催眠,一邊一步一步反覆演練那十八招。
然而張凡終究是個聰明人,他越練越覺得自己無法有所成就。
NBA大家都知道,裏面的職業籃球運動員在賽場上做出的動作,普通人只能簡化后才能堪堪完成,張凡覺得自己現在做的就是這樣的事,只得其形不得其意有什麼意思,畫虎不成反類犬。
這只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張凡垂頭喪氣地發現,自己只是個普通的順民。
第一次進入幻境,用劍鞘打少年的頭頂,幾乎已經是他勇氣的極限。
俗話說習武之人,心頭先攢一股惡氣,張凡沮喪的發現,不管自己怎麼幻想用不鏽鋼手電筒擊打要賬之人的天靈蓋,都只像是一種抖機靈的遊戲,年輕人充滿熱情的表現主義。
太平盛世,哪裏去攢這麼一口惡氣?
張凡這次是真的沮喪,他好像看懂了一點幻境問心的意義所在,頻繁出現的少年就好像自己內心深處真實的自己。
其實每次自己都是靠矇混過關,甚至得到一十八劍招的喜悅也已經消失。
如果我回答正確,會不會出現真正的好東西?
百無聊賴的張凡罵了一句:“操,什麼禪劍十八,我看是少林十八銅人吧!”
罵完隨即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十八道殘影沒有塌陷,看來禪劍十八倒不是什麼問心幻境。
惡氣,流行美式居合的時代,哪裏去養這麼三分惡氣?
張凡回過頭來開始思考這個問題,拳賽恐怕是不行,大家戴着拳套,規定好不準打頭不準踢檔,你給我一記大比兜我給你一記大比兜,那恐怕是行不通。
再一個,也是一種警醒,張凡明白在這三分惡氣養成之前,自己最好還是先不要去參與拳賽,否則,就真成了供人取樂的猴子了。
贏也要贏的漂亮,不能說自己得了什麼傳承,就可以小看從小踢芭蕉樹的猛人了,那是對雙方的不尊重。
這叫武者之禮,那惡氣,武者之心去哪裏找?
張凡沒由來的想起水滸傳里,風雪山神廟那一章。
有了!張凡雙眸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