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敘 袁曉長與虞清水
虞清水不認識袁曉長,一個在三樓,一個在二樓。
初中生嘛,樓上的班級與樓下的班級交集真的可以很少。
所以,在廣播室的門打開之前,虞清水對那個站在門口背着光的男孩,不曾有過任何印象。
但袁曉長認識虞清水,她是樓上五班的班長。
他認識她,是因為,那正是恰逢某個溫度適宜的時候,在某個地點適逢的場合,他在人群中恰巧看到了扎着包子頭的虞清水,看到了她那一雙藏在流海下矇著星子的眼睛。
那雙眼睛的星光流進了男孩的眼裏,再從眼睛淌進心海,那一刻,袁曉長心裏就像流進了一條清澈的河水,寧靜卻動蕩不安。
別笑,這個年紀,那些純潔的人兒就是這麼容易突然就被感動,就是這麼容易突然的就對一個目標秉持一生去追求的決心。
這個年紀大可能是有一見鍾情的。
這是一見鍾情嗎?也許是吧。但事實證明大多數的一見鍾情大抵是見色起意。
理智的袁曉長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人,該有什麼樣的生活,以及......配得上什麼。
他回想那一面驚鴻,確實是在那一瞬間對漂亮的女孩子心機梗塞了,但也只是那麼一瞬間罷了。
只不過,人類的可愛之處便在於,感情是不分場合不分季節的與你不講道理的。
這個女孩的眼睛切切實實的烙在了袁曉長的心裏,至少在之後很長的時間內袁曉長腦海常會想起這雙眼睛。
尤其是高中這個最標榜青春的時刻,對愛情還抱有最純真的看法以及對未來的甜美夢想,都在滋生着少年們的情愫。
他嘴巴上講着我要好好學習,內心想着她只是人間過客,實際卻是偷偷關注着人家的日常並有幸知道了人家的名字。
他們已經初三了,准高中生,是個正常人都會對這方面的事有種朦朧的憧憬,這好比地球圍着太陽轉,好比蘋果向下墜的自然鐵律,這種屬於年輕人的情愫是不會因為外人的三言兩語就被消滅的。
可笑的是,總有人試圖挑戰自然規律。
相對於袁曉長,虞清水認識袁曉長的時候,就不是一個好時候。
廣播室的燈是熄滅的,窗戶緊閉。虞清水在騷亂髮生的時候正巧要去廣播時事,她很幸運地躲在了廣播室裏面,一個人。
虞清水很聰明,她故意把鑰匙留在了外面,希望能給其他人起到一點幫助,也希望有人能來將她從這麼一間小房子裏拯救出去。
一個人擔驚受怕躲在黑房子裏的感覺並不好受,虞清水那時就連打開門確認一下外面具體情況的勇氣都沒有——她甚至恐懼到怕打開門,迎面就是一個長得奇醜的怪物。
但講實話,她把鑰匙放在門口時沒有預想過會有一個奇葩進來點一首奇迹再現然後溜之大吉。
騷亂過去了好久,就在虞清水緊繃的神經快要撐不住,她兩眼一閉剛要昏睡過去時。
“咔嚓。”
鑰匙扭動門鎖的咔嚓聲。
袁曉長打開了廣播室的門,他站在門口佇立了一會兒,凝視着她,從廣播室昏暗的視角看過去,男孩的身後帶着微光。
虞清水被驚醒了過來,她的眼裏好像出現了夢裏的騎士。
門被袁曉長關上,一切又回到昏暗的狀態,男孩灰塵撲撲的,形象跟騎士一絲不搭嘎,頂多是跟在騎士後面的提劍的小跟班。
虞清水的騎士貌似是曇花一現,
消失了。
她又看到袁曉長甩了甩腦袋,扯了自己的臉一下,就跑到電腦那兒......點了一首奇迹再現?
新的風暴已經出現的時候虞清水人還是懵的。
原來我看到的不是騎士,而是一個喜歡看奧特曼的魔鬼。
她躲在角落裏,害怕得也不敢幹什麼,一雙桃花眼都快擠出水了。
結果,那個“魔鬼”走到她的身邊,用特別溫柔(其實當時袁曉長只是嘗試用比較輕的聲音)的聲音說:“你......在這裏躲好。”
然後他輕輕打開門,沒有遲疑的走了出去。門也被他輕輕帶上了。
袁曉長是去找何可了。
感覺過了十來分鐘,虞清水突然感覺到耳邊傳來一陣刺痛耳膜的嗡鳴聲,接着外面的世界傳來陣陣巨響,巨響聲來的快去的也快,然後世界又突然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她彷彿間好像只聽到有人在高呼些什麼,那時候只是睡意突然湧上腦海,在閉上眼前她還感覺眼前的空氣在不斷閃動撲騰。
她雙眼不禁閉上。
再次睜眼,虞清水還在廣播室,她就坐在控制台前面,看向電腦,桌面上的音樂軟件顯示奇迹再現已經播放快四分之三了,現在是暫停的狀態。
虞清水的聲線很溫柔,咬字異常清晰流暢,她作為常年校園晚會主持人現在出現在廣播室里,是要向校園廣播時事的。
所以為什麼要放奇迹再現?
放一首七里香我也不會有這麼多意見。
她站了起來,輕輕打開門,看向外面。
朦朧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走廊上學子們有說有笑的走着,一切安然無恙。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是夢。
只不過,後來聽說有幾個學生得了癔症,回家休息去了。
沒過幾天,還有個女孩來向她確認,那周一她有沒有放過奇迹再現這首歌。
虞清水說:“我沒放過,我只負責廣播時事。”
我不喜歡看奧特曼,虞清水想,我更喜歡看小魔仙。
女孩對男孩突然有了很大的興趣,她用自己那雙狡黠的雙眼看向袁曉長和何可時像是發現了寶藏,藏在女孩眼裏的星子布林布林的閃着光。
校門口的時候,是男孩最容易偶遇的時候,也是女孩眼睛發亮得時候。
袁曉長兩個想不注意到這光都難,所以三個人成功的在校門口對視了。
何可一臉懵的看着靚男靚女在“深情”的對視,個子稍高的袁曉長則是紅色爬上了脖子,正經的站在原地像棵松鼠,內心裏卻有一頭不知所措的羊在不安地四處亂撞。
袁曉長和虞清水在網絡世界上其實已經很熟悉了,而且一開始是虞清水加的袁曉長。
她加了袁曉長聯繫方式之後的第二天袁曉長扣了何可五個球。你可以想得到這個悶騷的男孩當時有多竊喜。
而且,他們出乎意料地很合得來,在網上能從武溪的老師聊到南海的魚群,從郭敬明的傷感聊到何可本子上的情情愛愛。
但是他們在現實中沒有真正見面過,哪怕一次。
所以三個人在門口對視的時候,何可是很困惑的。
何可在困惑死黨什麼時候發展出這麼卡哇伊的女娃子。
他也在困惑我現在站在這裏是一架僚機呢還是一條多魚(多餘),他也很困惑現在咱走了是不是顯得情商很低,可是現在不走過會兒好像也會顯得情商很低。
單純的女孩心思可不像腦癱少年的腦子一樣掉進太平洋,她現在是隻眼睛閃爍着光的貓。
虞清水朝着這邊走來,人還沒到,就用乾淨的聲音透過路人輕喊道:“袁曉長,我是虞清水,清水自清的那個清水。”
袁曉長想說他知道,空間裏有你校運會的照片。但想想旁邊有個腦子不着邊際的在,還是止住了微張的口。
“笑場……”何可添了點口水在眼臉上,開始淚眼迷離,哭腔滿地。
他低着頭,心裏想着動漫里黑化的場面,絮絮叨叨地說:“你背叛了我們革命的友誼……這就開始青梅不敵天降了嗎……為什麼這麼漂亮,好羨慕啊……明明是我先來的,嚶嚶嚶。”
沒錯,作為搞笑擔當,何可實力一直在線的。
“你閉嘴吶!”
“什麼,你竟然凶我!你為了她竟然凶我,我可是大明湖畔的何可啊!”
袁曉長微笑着看着向這邊過來的虞清水,抬起雙手在胸前捏了起來,晃着腦袋活動活動肩關節,這樣手臂做繞環運動可以起到保護作用。
何可把嘴巴縫上了。
女孩子的步伐很輕快,像個精靈一樣穿過人群。
虞清水發現自己作為一個女孩子好像太主動的時候已經站在袁曉長的面前,在過往的十四年內她從未做過如此有失矜持的事。
或者說,在大庭廣眾下突然向兩個不熟的男生打招呼,實在不是江南婉約的女孩子們能做出來的事。
因為帥男孩靚女孩的原因,其實是有很多若有若無的視線掃向這裏的。
所以袁曉長看着虞清水向上抬的鵝蛋臉時,很容易注意到兩雙泛着水的桃花大眼下面白皙的皮膚泛着濃濃的蘋果紅。
卡哇伊!
那一刻,藍色巨鯨從海底破開了北冰洋厚大的冰床,巨大的飛機突破了厚重的雲層。微風拂面,桃花映紅。
袁曉長內心的世界在鋪天蓋地的歡呼,太過震撼的畫面讓他腦部有點缺氧,一口水好像涌到了喉嚨上。
這是宛如凌晨四點二十三分只知道補作業的死孤狗永遠也不能觸動的感覺。
太**可愛了,世界上為什麼會有虞清水這樣的人存在。
“你好,我是袁曉長,這個腦癱是何可。”
袁曉長拍了拍旁邊已經開始害羞的boy。
“你你好,我是何可,是袁曉長沒有過門的兄弟。”
“哈哈,什麼沒有過門的兄弟。”
虞清水笑了起來,桃花眼水靈靈的,鮮紅的小嘴嘴漏出了裏面白玉一樣的牙齒。
男孩大腦宕機告急,他腦海里現在只有那張白皙透紅的鑲嵌着星星寶石的臉。這是臉嗎?這是藝術品!
袁曉長的腦海里現在都是卡哇伊。
“你是袁曉長的,哎呸,你和袁曉長什麼關係。”何可掙開腰子上掐着肉的手,笑嘻嘻地說。
“我不告訴你。”
很顯然,虞清水對沒比她高多少的何可不感冒,她小手捂着嘴笑着,眼睛看着袁曉長。
三個人的故事就此開始了。
看着袁曉長以不同以往的謹慎與女孩交談着,女孩好像也當何可不存在似地走着。
何可想,很好,我很榮幸成為第三者,真正意義上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