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人的組成
——那時，天下人的口音言語都是一樣的。
格雷澤或許是他的代號，也或許是他的姓氏。只有名字不能告訴任何人。
在人們的常識中，介紹自己的姓名是展開話題的開端，你總要和說話的人用姓名相稱。格雷澤卻笑着說道：“天玄里只有卡里烏斯知道我的真名，就連何奕都不知道。”
何奕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來這了。”
“來和新人打招呼啊，聽說還是個新手。哇，真是懷念啊，我都快忘了自己初學魔法的那段日子了。”格雷澤不禁感慨萬千。
“是嗎，那你可真年輕，看上去也沒多大的樣子。”莫霖笑着和他扯皮，“不知道真名也無所謂啊，倒是代號什麼的，聽上去才叫氣派。什麼時候我也能這麼拉風就好了。”
格雷澤微笑：“我也覺得，特別是一臉嚴肅的出任務時，隨便遇到一個路人，就能說自己幹着多麼危險的底下工作。”
何奕站在一旁說風涼話：“想多了，你們倆做的頂多是麻煩事。”
格雷澤沒理何奕，又仔細打量着莫霖：“嗯......可看上去真的挺一般呀，你和老闆什麼關係啊？”
莫霖對他眼裏的好奇感到尷尬：“呃......”
“你不會真的是老闆的私生子吧？小莫霖~你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嗎？有失憶過嗎，和卡里烏斯是老相識嗎？”
從說話的語氣來看，你和卡里烏斯才更像是父子啊！莫霖在內心大喊。原來外國人這麼奔放嗎，一來就問這麼私隱的問題？還是卡里烏斯的私隱太值得深究了？那什麼，莫非他上司是個花花公子形象，仗着身份地位高隨便勾引黃花閨女？
莫霖笑了笑，沒出聲。
“對別人的事情那麼感興趣，不如先聊聊自己的事情吧，格雷澤。你的家人應該告訴過你什麼叫禮尚往來才對。”
何奕待在一邊，雖然一直專註着玩手機，可嘴上卻為莫霖解了圍。格雷澤一愣，嘆氣道：“啊，好過分啊，或許是我沒有能夠教授我知識的家人也說不定哦，小何奕。”
“都說了別用那種稱呼叫我。”
格雷澤無奈攤手，又看向莫霖：“我也不過是隨便問問嘛，畢竟天玄好不容易來了新人，還是你和憶小姐親自接送，我當然要看看到底長什麼樣咯。”
“嗯......憶小姐，是指吳憶？”莫霖出聲問道。
“哪怕她的實力與身份再讓人不滿，也不能否認她是卡里烏斯唯一承認的弟子——空間之主的庇護，這個來頭可不是一般的高。”
“所以你是在嫉妒她？”莫霖只能這麼想。
看不出來吳憶在里世界的身份還挺高的，雖然有一大半都是借了卡里烏斯的光。莫霖向格雷澤說：“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人比人氣死人，我只是個魔法使，就連嫉妒這種心思也無法升起——畢竟我什麼都不懂。”
格雷澤笑着，但眼裏卻沒有一絲溫度，和莫霖又聊了幾句后，就離開了地下室。
莫霖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真的只是來和我打招呼的啊？”
“順便看看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吧。”何奕隨口一說，莫霖就不好意思起來。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也沒什麼值得別人了解的。”
何奕點點頭：“你知道就好。”
“......不，我只是在自謙。”
“我以為你已經很有自知之明了。”
莫霖覺得這天已經不能聊下去了，
他搖搖頭，又想到格雷澤對自己身份的隱瞞：“話又說回來，隱藏名字又有什麼學問啊？要是我覺得自己的名字不好聽，也能給自己取個代號嗎？”
何奕告訴他：“里世界近六成的魔法師都來自古老的家族，在他們的眼裏，姓和名都是榮譽，大多數魔法師都會選擇以真名示人。不過按照另一些人的說法，隱藏真名其實也有一些學問。”
“比如不會抓到把柄？”莫霖開玩笑似的說道。
何奕搖頭：“不，是三百年前，曾就任魔法協會副會長的菲利普·米勒發表過一次研究論文。他研究了魔法師半輩子，得出了組成魔法師——或者說人類最重要的三個部分：肉體、靈魂與姓名。肉體施展魔法，靈魂銘記魔法，姓名則操控着肉體與靈魂。所以他一直在警告魔法師，不要輕易失去自己的名字。”
莫霖應了一聲，“名字也能失去嗎？”
“如果是‘交易’的話，的確會有人獻出自己的姓名，去交換別的東西......又或者是我給你說過的‘逆向魔法’，將自己的真名作為‘代價’來獲得力量，也是有可能的。”
那也和我沒關係吧，畢竟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名是什麼，那是不是代表着我也不完整呢？莫霖漫不經心地想着。自己當年失憶，全都忘乾淨了，睜開眼看見的地方是醫院的病房，見到的第一個人是莫一塵，可他也說不知道自己是誰，只是看自己可憐才好心領養他......想起老爸，莫霖才想起自己得回家一趟。於是他看向何奕，突然問道：“對了，天空島可以外出嗎？”
“去傳送魔法陣就可以到下面，或者直接讓卡里烏斯送你去——你要去哪裏？”
“呃，我家。”
何奕莫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普通世界？”
“對。”
“你還回去幹嘛？”
“有東西沒帶，昨天出發太匆忙了，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是想多帶些日用品過來的。”
“你也沒什麼日用品要帶吧？”
“有！”莫霖神情凝重，嚴肅地說道，“我的精神食糧，我的一生所求！”
“......”何奕鄙夷地看着他。
“我的電腦！”
“......”何奕抿了抿嘴，手癢，有些想打架。
莫霖掏出了手機：“你看，既然連手機都能在這裏正常使用，同理我帶個電腦過來也是完全沒問題，要是沒有遊戲玩，我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過啊！”說到最後，莫霖的聲音居然還有了哭腔。
“你玩手機不也可以嗎？”何奕實在搞不懂網癮少年的憂鬱。
“手機的配置又怎麼可以和電腦相比！”
不玩遊戲還真是抱歉了啊。何奕在內心翻了個白眼，頂着莫霖期待的眼神，答道：“你去問卡里烏斯吧......他說沒問題就沒問題。”
————
“回家？可以啊。”
書房，卡里烏斯坐在辦公桌前，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書籍上，沒有看一直用眼神暗示他拒絕的何奕：“你帶他去吧，何奕，莫霖現在還不認識往返的路。”
“我說了只會教他基礎，教完我就休假。”何奕語氣生硬。
“學生有要求，老師不是應該選擇幫助嗎？”
“我可不算老師。”何奕反駁道。
卡里烏斯抬頭，一臉無辜地看向何奕：“莫霖的身邊或許還有危險哦~”
“誒，還有嗎？”莫霖一愣。
“那就找別人陪他。”何奕還是拒絕。
卡里烏斯搖搖頭，用輕快的語氣說道：“小憶，你之前不是說外面還沒玩夠嗎？莫霖還想回家一趟，你能帶路嗎？”
沒有聽見吳憶的答覆，卻看見卡里烏斯笑了笑，他朝莫霖說道：“可以了，既然何奕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待會兒和小憶聊聊吧，找個合適的時間，她會送你去的。”
莫霖尷尬一笑：“可是聽你們的爭論，好像我出去會有什麼大危險。”
“只是何奕在鬧脾氣而已啦。”卡里烏斯笑眯眯地說道，“莫霖剛才不是還一直在練習魔法，如果真的碰上什麼事，說不定還要你來保護小憶。”
你還真是對我這個剛學完《基礎魔法教學（見習版）》的魔法使抱有期待啊。莫霖心裏一緊，自己都是天玄的正式員工了，總不能真的一直讓吳憶來保護自己吧？
莫霖又看了一眼何奕，後者還是沒有什麼表情波動，就在莫霖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翻篇，想要轉身離開時，身後何奕的聲音又響了。
“我知道了。”
男人嘆了口氣：“早去早回，我們現在就去普通世界。”
？？？莫霖頂着問號，和何奕一同出門，在卡里烏斯欣慰的目光中離開書房。
......
......
只有一人的書房裏，忽然響起女人柔情的聲音：“您對那個孩子還真是放心。”
卡里烏斯笑着說道：“有嗎？畢竟一點小事，何奕能解決的。”
“您似乎不在意讓他們三人相處。”溫柔的聲音繼續說道，“明明在半個月前，您都不願意讓吳憶隨意外出天空島。”
“讓孩子出門歷練可是傳統，再怎麼說我也是個正統魔法師，可不能忘本。而且，讓小憶和莫霖多接觸，說不定可以解開莫霖本系魔法的秘密......至於何奕，我不過是遵循和他最初立下的誓言，讓他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而已。”
卡里烏斯稍微運轉魔力，就能感知到莫霖三人已經離開別墅，前往普通世界：“這麼早就走嗎？何奕也太心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