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抵達
汗水順着鋼筋表面的螺旋紋流下來,混合著綠色的汁液慢慢地往下滴落。
天空中突然下起雨來,這場雨沒有一丁點的預兆,它極其寒冷,落在身上就好像冰粒滑進厚棉襖的脖子縫一樣。雨水沖刷着男人身上的綠色血液,同時清洗着空氣中的氣味。
很可惜,要是這些狗有一丁點的團隊意識,它們一定有機會戰勝眼前受傷的男人,現在的它們就像是只知道吃肉的蠢貨,除了本能的撲咬之外沒有一點點的技術可言。
腦袋上面最薄弱的地方是太陽穴,從太陽穴往裏面就是腦最脆弱的地方,殭屍狗也是如此,被鋼筋貫穿了大腦之後連悲鳴都嘶不出來,立刻就變成了鋼筋上的肉串。
男人刺穿了最先撲上來的一隻細狗,但是並沒有對其他的殭屍狗照成什麼威懾。剛想拔出來穿刺第二隻接近的殭屍狗,卻發現鋼管貫穿過度,而細狗的體重過輕,就像是粘在了鋼筋之上。
鋼筋尖銳的頭從另一邊的腦袋穿出,帶出綠色的屍水與像魚子一樣的黃色物,不斷的冒着熱氣。
無奈之下,男人用盡全身力氣挑起狗屍,已經有屍狗從轎車的後備箱爬上車頂,車后擋風玻璃上倒影出狗牙反射的光,像一排鋒利的鋸刃,已經對準了男人的褲腿。
男人下身穿了好幾件結實的工裝牛仔褲,這種褲子雖然不夠保暖但是足夠結實耐臟,上面已經滿是騎自行車沾染的灰塵與泥點。
但是對於交錯的犬牙來說,這種牛仔褲還是容易被輕易咬穿。
已經不止有一隻屍犬扒在了轎車上,犬爪在轎車的引擎蓋上打滑,努力撲棱幾下就能躍上車頂。
雙手的肌肉就像是山巒那般隆起,刺向對自己圖謀不軌的餓犬,假如男人的反應慢了幾拍,屍犬就會立刻咬住小腿,一丁點也不會鬆口,等待男人的將是迅速被分食的命運。
鋼筋從天靈蓋扎入屍犬的腦袋,發出“吱”的一聲,屍犬的四條爪子在車頂拚命的抓刮下一道道爪痕,然後再沒了反抗的力氣。
這一次穿刺用力過猛,串了兩條狗腦的鋼筋被扎入了汽車車頂,斜着刺在駕駛位已經死去多日的司機身上。男人鬆開握鋼筋的手,因為又一隻屍犬衝到了面前。
男人已然慌了神,在這隻爬上來的比特犬面前彷彿一切活物都會被咔嚓咬斷脖頸而窒息,瘋狂甩動的寬厚嘴唇與舌頭流淌着黃色的口水,散發著像是膽汁一般的苦味。
這隻狗滿身的橫肉暗示着它活着的時候一定是養尊處優,滿身的橫肉使它看起來像是一頭小型的公牛,在一躍而起之後猛的咬下第一口。
男人的心裏猛的一涼,看到血盆大口像一道紅光一樣竄到自己的胸前,不斷分泌的腎上腺素讓他的反應像是海面翻起海嘯一樣兇猛。
“cnm!”
男人幾乎是同時伸出他的雙手,而雙手在一瞬間做出了不同的動作,左手手指像是兩把剪刀一般扎向屍狗暴起的眼珠,他帶着厚厚的藍色橡膠手套,將比特犬的兩隻眼球摁進眼眶戳爆,白色與黃色的汁液瞬間迸出,滋了男人滿臉,而男人臉上帶着游泳鏡,沒有被這汁液沾染進眼眶。
他的右手,伸向了這比特犬唯一的死穴,那就是它脖頸上被扯斷的鐵鎖鏈。
像這種兇猛的犬類,在人類的城市中生存是不可能不被極粗的鎖鏈鎖住脖子,它們或許只有在屍變之後才能掙開束縛它們的鎖鏈。
男人右手抓住長長的斷鏈,已經能夠感受到比特犬嘴裏的熱氣,狗嘴裏散發著的臭氣熏的男人幾乎暈眩,但已經是差了那麼一點,比特犬仍然被命運的鎖鏈栓的死死的。
戳爆了比特犬的雙眼,但它依然兇猛,失去了方向感的比特犬開始亂咬,最終被男人用斷鎖鏈勒住脖子。在汽車的後方,一隻屍犬想要抓住機會偷襲正在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勒斷比特犬頸椎的男人。
“你也想來嗎!”男人猛一轉頭
游泳眼鏡裏面,男人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身後的屍犬,迅速用腳踩住身下不斷掙扎的比特犬,反身用左手猛的給了偷襲屍犬一個擺拳,這瘦弱的屍狗體型完全不如男人身下的比特獵犬,被強烈的左擺拳打的下顎脫臼,而後被男人用比特犬的鎖鏈勒住脖子。
一截長長的斷鏈勒住了兩隻屍狗的脖子,男人蹲在車頂猛的一起身,用腰間的核心力量勒斷兩隻屍犬的脖頸。只聽“咔”的一聲,兩隻狗的脖頸被勒斷,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只有嘴巴還在一張一合做撕咬狀,舌頭耷拉在嘴邊慢慢萎了下去。
終於,贏得了一絲空閑的機會,男人從車頂拔出了那根鋼筋並將串在上面的兩隻屍狗捋下來,他從來沒有這樣的信任一把冷兵器,但是這根鋼筋的威力比他想像的要更強。
緊接着趕上來的屍犬並不多,多虧了這場突入起來的暴雨,像是春天的第一場雨一樣,真的給男人帶來了生的希望。
這是一處田間的高速公路,一邊是低矮的居民區,另一邊的一間有着高高圍牆的學校。
“那是什麼?”
男人遠遠的看見了牛明哲所在的寢室樓,陽台上他們掛着的床單看起來格外引人注目,上面大大紅色的墨水寫着的“救命”兩個字已經被雨水洗了一遍,這種劣質的紅墨水流淌了很大一塊地方。
“那裏有倖存者嗎?”男人緊張的表情舒展了一些,用鋼筋當著拐杖慢慢的向學校裏面走去。
寢室樓中
被狗叫聲驚醒的牛明哲與同桌此刻正守在門口,他們從心底害怕這種變成殭屍的犬類,因為並不確定它們的嗅覺是否退化,假使它們能夠聞到一絲一毫活人身上的氣息,那麼找上門來就是時間問題,牛明哲與同桌難逃變成狗糧的命運。
兩個人拆下了鐵床的床腿,空心的鐵管上面爬滿了褐色的鐵鏽,讓人不得不懷疑這玩意用來當做武器是否具有足夠的殺傷力,或許它只能給這兩個可憐人兒帶來一點心理安慰吧。
學校中突然傳來許多殭屍的低吼聲,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低吼聲越來越近,好像逐漸匯聚在寢室樓下。這很難不讓牛明哲與同桌心生害怕。
到處都是雜亂無章的,比方說學校到處的白骨,不難想像這裏之前發生過什麼血腥的場景。
更難想像的是這裏可能會有倖存者。
男人從學校的圍牆翻入校,很巧的是這裏也是牛明哲經常翻牆頭出去上網的地方。剛剛翻牆落地,就踩到一條腿骨,它的主人可能在很遠的地方。
冬天,幾乎清除了學校里的雜草,讓血腥的畫面全都暴露在男人的眼前,即便男人有着強大的心理素質,在看到那麼多的被雨淋着的屍骨時也不免傷心。這些未來的花朵,全都腐爛在寒冷的冬天。
沒有看錯,那的確是一條被單,上面用紅墨水寫着大大的“救命”二字。男人的心緊張起來,看到那麼多的屍體,不由得讓他擔心那倖存者是否仍然存活。
校園裏的殭屍迅速發現了男人,他們奔向男人而且不知勞累,他們身體上的行動完全是來自變異的大腦發出的指令,所以比起普通人的速度更快。男人手中的鋼筋有一米多長,衝著殭屍的面門就扎過去。
殭屍們可不會躲避,他們只會迎着男人手中鋼筋鋒利的尖頭,直到尖頭將自己的大腦貫穿。讓男人明顯感到吃力的是殭屍們的頭骨比屍犬的頭骨要厚的多,自己幾乎要使出全部力氣才可以從一隻殭屍的腦門中扎進去,然後再拔出來。
在扎爛了三隻殭屍的面門之後,手裏的鋼筋有了明顯的彎曲並且鋒利明顯不如之前。更重要的是,此刻的男生已經精疲力盡,必須避免不停的戰鬥,特別是不能被殭屍包圍。
暴雨聲掩蓋了男人的腳步,使得他能夠安全地潛入這學校的住宿區。雨水在學校的下水道口已經堆積成了小泊,長時間沒清理的雜物垃圾與屍體將下水道口堵死,腐爛產生的蛆蟲在水面漂浮翻轉。
腳上的靴子在瓷磚地上踩出泥腳印,在樓梯上颳了一下颳去腳底的泥。男人終於來到了這座寢室樓下。
即便是沒能找到倖存者,也可以在這宿舍樓里避避雨,將身上濕透的衣服擰乾。男人這樣想着。
三樓
樓道內的殭屍被鋼筋死死的釘在牆上,男人經過幾次扎擊明顯的感覺到雙手虎口震的發抖。他來到那間緊緊關着門的寢室前敲了敲門。
門上滿是指甲抓撓的痕迹,無論怎麼推也推不開,但是明顯能夠感受到裏面有人活動的痕迹。
牛明哲與同桌被這突入起來的敲門嚇了一大跳,兩個人驚喜的衝著門那頭的男人說話。
“是救援嗎!是救援嗎!”
隨着門被打開,一個用衣服裹滿自己,滿身綠色汁液淅淅瀝瀝滴落,帶着游泳眼鏡的男人映入眼帘。他呼出的氣息在冷空氣中結着霧,看着面前兩個已經獃滯的學生,陰沉的臉上終於露出一點點的放鬆。
終於能夠看到活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