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自然道
“你老爸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沒聯繫我了，估計是出了意外。”
“你聽到什麼消息了嗎？”
秦大爺不管楚誠的震撼，嚴肅問道。
嗯？
老爸會聯繫他？
每天？
老爸和他什麼關係？
自己這個親兒子，都沒這樣的待遇。
心中浮想聯翩，楚誠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啊。”
不清楚秦大爺是什麼人，這種事還是先別和他說了。
“你騙我。”
“你老爸是不是……掛了？”
“老實回答！”
然而，楚誠沒想到的是，秦大爺竟然直接戳破。
從他的眼神中，楚誠感受到一種強大的威懾力。
沒等楚誠回答，秦大爺又沉聲問道：“誰幹的？”
“天地會？”
“還是守夜人？”
他雙手握成拳，青筋凸起，骨節咔咔作響。
楚誠更加驚奇。
沒想到，秦大爺竟然知道這倆。
猶豫一下，便說道：“現在還不知道，死於遺迹中，長生谷遺迹。”
聽到這話……
秦大爺忽然哭了起來，渾濁的眼睛中，眼淚止不住的流出，在滿是皺紋的臉上，肆意淌着。
這畫面有些驚人。
自己這個親兒子，都沒哭成這個樣子。
楚誠感到慚愧。
好一會兒，秦大爺擦了擦有些泛紅的眼角：“孩子，其實你父親，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了。”
“他的路，走錯了啊，他就不該成為超凡者！”
“那超凡者，從神借的力，就要拿命來還！”
“我勸了他很多次，不如放下一切，走，只是，已經遲了。”
楚誠聽得有些疑惑。
但，好像也明白了點什麼。
超凡者本身是向神借力，這點，楚誠已經瞭然。
莫非，在超凡者之外，還有另外的“強大”途徑？
“你父親曾經囑託過我，要是他哪天真的不在了，讓我一定要傳你自然道。”
“阿誠，你可願意學？”
秦大爺緩緩開口，盯着楚誠的眼睛。
“什麼是自然道？”
楚誠不懂就問。
“所謂自然道，便是和超凡者相對應的，他們那群傻蛋超凡者，信奉神，從遺迹中獲得道具，獲得強大力量。都是傻子！”
“神有什麼好信奉？我們自然道，只相信自己！”
“人體本身，就是一個大寶藏！有着無窮的潛力可以激發，強大之處，不比超凡者差！”
“你父親曾經就和我學過自然道，他知道有多強，但，他還是貪多，貪全了，又去走了超凡路線。”
“最後落得這個下場！”
秦大爺解釋着，眼中有着無比的自信。
楚誠這時想到那個視頻，老爸一拳砸碎龍鱗，是很強。
不過……
頭皮卻更麻。
原本以為，老爸是雙面間諜？
現在看來，還是“三面”？
竟然，真能如此生猛？
這自然道，顯然跟守夜人和天地會都不是一路的，甚至看不起他們！
“我……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楚誠疑惑問道。
秦大爺依舊攥着拳。
“你當然沒聽說過，我們自然道都是苦修者，大隱隱於市，不求名利，不求權勢，只求生命本身的超脫。”
“在守夜人和天地會一些人眼中，
他們把我們稱之為……褻神者！”
“守夜人對於自然道的警惕程度，比天地會還要高！”
“因為，百年前，我們才是守護這個世界的人！”
“直到遺迹降臨！”
楚誠：……
炸了。
感覺自己真要炸了。
秦大爺說的話，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聽上去，挺像那麼回事。
而他的狂熱程度，則是讓自己感覺，有點像邪教分子。
“我，我該怎麼修鍊……自然道？”
楚誠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信息量太大了。
楚誠還是把他當成“精神病”，繼續沿着他的思路，往下聊。
秦大爺又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哽咽道：“你老爸都給你安排好了。”
“你把衣服都脫了。”
“我先為你築基，開啟氣門。”
秦大爺低聲說道，轉身去書架上拿出一盒銀針，裏面的銀針，纖細如髮，長短不一。
脫衣服？
楚誠心中惴惴。
這老頭，不會對自己有什麼非分之想吧？
菊花一緊。
“愣着幹什麼？脫啊！”
秦大爺催促一句。
“需要多久？”
“我現在已經被守夜人監控了，有個平頭，就在外面等着。”
楚誠找了個理由。
自己確實能感覺到，秦大爺說的，應該都是真的。
但楚誠不清楚，他所以為的真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都被自己認為的真相所蒙蔽。
“該死的守夜人，不用管他！”
“你抓緊時間，很快，半個小時左右。”
“我先為你築基，再傳你導引術，你回去慢慢練就是。”
秦大爺語氣有些不耐煩了。
楚誠卻依舊沒動靜。
於是秦大爺臉色很快變得陰沉起來：“怎麼，你懷疑我？”
“阿誠，你不要不識抬舉，我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自然道的力量！”
“看看這把劍！”
他拿過書架上那把寶劍，在桌子上劈了一劍。
寶劍很鋒利，砍到桌子上，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響，堅硬的木桌一個角被劈下，下面的鐵質桌腿，也被像切豆腐一樣切開，露出金屬截面。
然後，秦大爺直接用肉手握住寶劍，咔嚓一聲，就把劍尖給頒斷，握在自己掌心，卻不見流血，用手掌心直接把鋒利的劍尖，硬生生碾成了鐵粉。
他反手把劍遞給楚誠。
楚誠接過，寶劍很沉，估摸着得有大幾十斤，自己差點沒接住。
這麼重，又這麼鋒利的劍，竟然被他用手生生捏碎？
還是捏成了粉？
“現在知道了吧？”
“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不管是守夜人，還是天地會，三星以下老子無敵，三星以上，至少一換一！”
秦大爺張狂起來，隨意的拍拍手。
這個老頭，好像有點癲。
喜怒無常的。
不過，貌似的確有實力。
“脫！”
“快點脫！”
他又催促道。
但，楚誠心中莫名生出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秦大爺越是催，自己就本能的越發抗拒。
楚誠下意識看向門的位置。
手也下意識的伸向自己隨身攜帶的挎包。
裏面有槍。
他在考慮，如果秦大爺非要逼自己，是否要開槍。
注意到楚誠的眼神，秦大爺似乎也忍不住了，忽然間一記手刀，便砸在楚誠脖子上。
楚誠瞬間軟軟倒了下去。
秦大爺頓時像是一頭餓狼，迅速把楚誠身上的衣服，包括內褲，都脫的乾乾淨淨。
然後一根根長短不一的銀針，以極快的速度，插在楚誠體內每個穴位上，每一根都插得很深，入肉，直到看不出來。
“好苗子！”
“果然是修鍊我自然道的好苗子！”
“你以後肯定比你爸強！不愧是素素的兒子！素素跟了你爸，真是瞎了眼了！”
“不行，還得加點料！”
秦大爺一邊插針，一邊振振有詞。
忽然間又像是想到什麼，從書架最下面，取出一個銀色的保險箱，打開之後，取出一瓶碧綠色的藥水。
用注射器，直接注入楚誠體內。
“嘿嘿嘿，小子，享福了啊。”
“自然之靈！”
“老子自己都捨不得用的東西！”
“就這一瓶了！”
“我那親兒子沒福氣，打一針就死了，看看你能不能頂住！”
一針綠色藥劑，直接注入楚誠體內。
他的皮膚和肌肉，頓時開始生出不正常的隆起，臉上也滿是痛苦之意，近乎快要醒來。
秦大爺又補了一銀針，扎在楚誠頭頂正中。
楚誠頓時重新昏迷。
秦大爺搓着手，在不大的書房裏，興奮的走來走去，眼神反反覆復落在楚誠身上，像是看着一塊絕世美玉，不住發出“嘿嘿嘿”的笑聲，看上去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老楚，放心吧！”
“你兒子，只要能挺過去，以後一定比你強！”
“學什麼超凡？超凡都是垃圾！肉搏才是王道！”
“等他嘗試到肉搏的甜頭，自然就知道了。”
“多好的孩子啊，真他媽好，長得跟帥，跟我年輕時差不多！”
“等他醒過來，一定會感激我的！”
秦大爺不住的喃喃自語，狀若瘋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約莫半個小時后。
秦大爺在楚誠肩頭一拍，所有的銀針，頓時都從體內出來，像是破土的春筍。
秦大爺把所有銀針拔下，放回盒子裏，然後極其忐忑的看着楚誠。
“活過來。”
“孩子，一定要活過來。”
“這偷天鬼手三百六十針，只要活過來，你就成了！你就成了啊！”
“求求你了！”
“一定要活過來！”
“老天保佑！”
“老天保佑！”
他忽然朝着楚誠跪下，開始一個接一個的磕頭，把地板都磕破了，看上去又瘋癲又詭異。
連續磕了幾十個頭后，他終於看到，楚誠的眼皮子，輕輕眨了一下。
於是他嗷的一聲叫了出來。
“醒了！”
“醒了！”
“娃子，你終於醒了！”
“感覺怎麼樣？”
“有沒有，很強大？非常強大！像是能打死一頭牛？”
“大爺沒有騙你吧？”
他圍着楚誠轉圈，迫不及待說道，狂喜到流眼淚，感覺像是一個看着自己親生兒子剛剛出生的父親。
楚誠睜開眼睛。
意識還停留在剛才，自己被打暈的時候。
看到他，便是下意識的一拳，砸了出去。
秦大爺像是被卡車撞到，頓時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牆上，哇得噴出口血。
滿臉痛苦之意。
不過，他眼神卻是發亮。
喃喃道：“這一拳，厲害了，厲害了！能把我打飛！還打斷了我兩根肋骨！”
“咳咳咳……”
“孩子，怎麼樣？你快感受一下？我先恢復。”
秦大爺掙扎着，盤膝坐起來，扶着自己肋骨斷裂的位置，五心向天，全身開始冒出白氣。
楚誠看着這一幕，感受着自己體內無比強大的力量，一時間詫異又迷茫。
不知道是否應該補刀。
檢查一下身體，除了衣服都被脫掉，好像……也沒有別的問題。
楚誠迅速穿好衣服，重新背上包，把槍拿在手中。
用力捏緊。
只是，楚誠忽然發現，手槍變軟了。
再一看。
原來不是手槍變軟，而是槍管被自己硬生生捏癟。
我……靠？
楚誠徹底呆住。
這是什麼怪力？
拿過桌上那把斷劍，楚誠也只覺輕飄飄的。
猶豫了一下，嘗試着像秦大爺剛才那樣，頒斷。
咔嚓一聲，鋒利的寶劍又被頒斷一截。
這……？
楚誠膽子更大，用劍刃劃了一下自己的手，倒是劃破了，但很淺。
自己的皮膚，堅韌得像是牛皮一樣。
而且，那傷勢正在急速癒合。
眨眼間，就長好了，一點疤痕都沒有。
難道他真的是在造就我？
自然道，有這麼厲害？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力量，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
自己付出了什麼代價？
楚誠再次詳細檢查身體。
除了感覺身體好像重了一些，肌肉稍微強壯了一些之外，並無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這時。
秦大爺似乎也癒合了自身傷勢，他揉了揉剛才被打斷肋骨的地方，擦了把嘴角的血，朝楚誠跑了過來。
上下摸着楚誠的肩膀，後背，還輕輕拍了一下屁股。
“怎麼樣？”
“感覺到了吧？”
“大爺是不是沒騙你？”
“哦，對了，差點忘了，這裏還有一篇導引術，你回去慢慢學，可厲害了，太牛逼了……”
“你看，像我這麼重的傷勢，只需要打坐幾分鐘，馬上就好。”
他在桌子上翻了半天，翻出一本導引術，薄薄的幾張紙，丟給楚誠。
楚誠隨手接過。
“不要外傳啊，收好，只能你自己看，有什麼不懂的，隨時來問我。”
“好啦，好啦，快走吧，快走吧。”
“那個守夜人，還在外面守着呢，萬一他心生懷疑，那就不好了。”
“哦，對了，還有這個，來，提上這副麻將，你爸之前留在這兒的，回頭給他燒了，再多燒點紙錢。”
秦大爺又把牆角的一個大袋子遞給楚誠，裏頭是一副麻將牌，然後便推着楚誠，樂呵的出門。
他心情似乎好極了。
再也沒有剛才那種喜怒無常的感覺，也沒有那種詭異的姿態。
楚誠直到出門，還是有些懵逼。
而把楚誠推出門后，秦大爺就迫不及待的關上了們，彷彿送走了什麼瘟神一樣。
他先是去了衛生間。
看着鏡子裏，自己滿頭花白的頭髮，滿臉的皺紋，渾濁的眼神，以及兩顆老年斑，嘿嘿嘿的笑了兩下。
然後回到書房，翻箱倒櫃的翻了半天，翻出一張身份證。
上面的頭像，依稀可見秦大爺年輕時的樣子，是個英武帥氣的年輕人，不知道是他兒子，還是他本人年輕時。
這張身份證上的名字是，秦帥。
性別是，男。
而，如果按照這張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算的話，秦帥今年，剛滿三十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