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路在何方
科學院的大門在李家和的身後關閉，但他的心中沒有懊喪，沒有快樂，沒有任何情感，他只是漠然地想着那些早就已經過去的曾經。
那是已經逝去的遠古，是被時間洗滌過的古老往事。
時間永遠不會因為他的任何舉動而停步，他認識的人，他不認識的人，他的友人，親人，甚至仇人，都已經永遠地消失在了時間的長河中了。
哪怕是又一次操縱了久違的動力裝甲，那種腎上腺素分泌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年輕的時候，但那些能夠與他為敵的alien也早已消失，空餘他自己徒勞地操控着動力裝甲。
剛才的那些動作只是他孤獨的自舞，也只有他一人獨自欣賞。
縱然在後世觸摸到了熟悉的裝甲，但在噴涌而出的激情過後是深深的空虛，是無助的寂寞，數不清的倦意湧上了他的心頭。
這讓他不禁思索，自己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嗎？
陳峰看着精神萎靡不振的李家和，有些擔憂，“我看你臉色好差，是不是身體又不大好了，要不要我們更改一下今天的行程？”
李家和漠然地點了點頭。
陳峰一邊拿出了自己的腕錶，一邊緊盯着李家和的動作，生怕他又一次在他面前昏倒。
…………
日後的史學家在研究海底獸的獨立戰爭時，往往把陳區的大規模停電事件作為戰爭的導火索。
但是他們所不知道的是，若不是陳峰和李家和的這幾句話，戰爭也許還不會這樣早地開始。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
“好好好……嗯嗯嗯……您忙吧…沒事………呦，怎麼會呢？…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好好好…再見哈。”
工廠的負責人側過身去，用諂媚的聲音通過腕錶陳峰做了告別，但當他轉過身，看着他辛辛苦苦佈置出來迎接陳峰的陣仗，臉上佈滿了陰霾。
“媽了個巴子，老子辛辛苦苦擺好這樣的歡迎陣勢，他媽的說不來就不來，把老子當猴耍呢？！”
後頭的工人們戰戰兢兢的不敢說任何一句話，在這樣的時候，誰敢去觸他的霉頭可不就是犯賤嗎！
發泄了好一陣，轉過頭看着隊伍最後同樣不知所措的幾個殘疾的海底獸，負責人的臉上露出了陰邪的笑容，“嘿嘿嘿。”
………………………
跟在陳峰後面七繞八繞來到了中心區的最南端，看着如天幕般的鐵障擋住了青黑的海水，微微的幽光從抗壓玻璃后透過，映照在李家和的臉上，顯得格外冷清。
在這其中，格格不入的是排在管道后的嘈雜人群，不僅有那些管道破壞了鋼鐵的美感，嘈雜的人群也使得這份冷清的氣氛被衝散的一乾二淨。
無視了長長的隊伍，陳峰直接走到了隊伍的最前端，坐在隊伍盡頭檢查隊伍的檢察官看到陳峰，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一巴掌呼開了面前的賤民，向陳峰鞠了一躬。
“大人，您是要去南邊嗎？”
“特快通道，立刻安排。”
命令的語氣打斷了檢察官準備的言辭，檢察官立馬拿出了特快通道的鑰匙，特快通道是專門為貴族與官員開設的專用通道，一般來說都是在有特殊情況下才能被使用。
但是，當時間慢慢流逝，這些特快通道最終還是成為了貴族們出遊的方便道路。
被檢察官一巴掌扇到在地的平民默默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默默地退掉了後面，臉上甚至沒有一絲不快的表情。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麻木不仁，對於外界的刺激沒有絲毫觸動，生活對於他來說就是不斷地重複，重複之前的生活，就是沿着既定的道路不停重複。
但他們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對了。”陳峰走到了通道前，突然回頭向檢察官問道，“你知道有一個叫傑克的人嗎？”
“知道，知道。“檢察官連聲稱是，”他常來這裏販賣他的貨物，那些賤民都叫他傑哥，他的貨物還蠻大的，就是最近他都在他自己家裏，好久沒來了。”
“讓他來找我，有一筆生意要談。”
丟下了這句話，陳峰帶着李嘉禾朝着通道內走去，也差不多到了該回去的時間了。
“讓一下，讓一下！”
嘈雜的聲音從通道的盡頭傳來，讓喜歡平靜的李家和皺了皺眉頭。
陳峰看了看腕錶，發現並沒有什麼緊急通知的情況，那為什麼屬於貴族的特殊通道會出現這種擾人的聲音。
一個士兵從通道的盡頭跑來，半跪在陳峰的面前，有些驚慌地說道：
“陳長官！有失遠迎！今天焚化爐的冷卻系統壞掉了，連帶着出口處的地面都被熔穿了！請隨我來，我來為您引路。”
陳峰眯着眼睛，緊盯着這個士兵看了一會，看得士兵的後背都出了冷汗。
“怎麼回事？”陳峰冷冷地問道，他的行程，因為這種事情而被打斷，實在是令人感覺有些掃興。
“是因為最近頻發的斷電事故，導致焚化爐的製冷系統不足以使熱量排出，加上現在也沒有人能夠調試當初設定的焚化系統，所以位於焚化爐正上方的地面就被熔毀了。”
“帶我去看看。”陳峰稍有些急切，焚化爐可是陳城生態圈中重要的事說三遍組成部分，也對整個陳城有些不可替代的作用，如果焚化爐停運的話，那麼陳城每天死亡的那麼多屍體怎麼處理，讓它們堆在一起發臭嗎？
剛走出幾步，陳峰迴頭望向李家和，有些遲疑地問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來？還是說你先回去？認路嗎？”
“我和你一起去好了，順便看看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嗯……你知道的，我的機修技術還過得去。”
旁邊的士兵肅然起敬，這個年代的機修工是獨屬於貴族的職務，不是他這種小兵可以比擬的。
陳峰看了看臉色稍微好了一些的李家和，遲疑了片刻，想到了他剛才在片刻間就修好了一套動力裝甲，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也行吧，那你和我來。”
踹了一腳還愣在那裏的士兵，陳峰呵斥道：
“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領路！”
被踹了的士兵一激靈，下意識地立正敬禮。
“是！”
………………
白色的蒸汽從一個直徑數十米的大洞中飛快地湧出來，站在一旁的人群圍繞着整個空洞，看着中間那個阻斷了道路的巨大障礙，卻沒有一個人敢於上前。
其實不是沒有人敢上前，而是那些膽敢上前的人此刻已經躺倒在坑洞的一旁，捂着自己的傷口哀嚎叫喚了。
這次熔毀的地面下就是焚化爐的排氣口，在金屬的地面被熔穿以後，那些攜帶着難以想像高溫的蒸汽便從中噴涌而出，向著四周發散開去。
看似無害的蒸汽便如同人見人懼的毒藥一般，擦着便是皮膚潰爛，碰着便是血肉模糊，一股肉香飄散在人群中。
“讓開！讓開！陳大人來了！”
一陣吼聲從人群後方傳來，讓圍觀的人群逐漸讓出一條通往中心的道路。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這位陳大人到底是誰，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對到來的貴族表示敬意。
當然，這敬意是出於尊敬還是恐懼就不得而知了。
走到了那個坑洞的邊緣，陳峰探頭向下望去，熔火的爐心還在下面噴吐着火舌，高壓的蒸汽也依舊在不停噴涌，但境況卻比之前好了很多，至少陳峰沒有像之前那些人一樣被直接燙傷，只是稍感灼熱而已。
不過這也和製冷系統重新運轉，以及並他沒有靠的太近有關。
看着圍過來的那些烏壓壓且吵鬧的人群，陳峰皺了皺眉頭，對着身邊的士兵吩咐了句：
“把他們都驅散吧。”
“是！”
接下了腰間的神經鞭，調到了最小的電能輸出，士兵隨意地往人群中一抽，頓時一片哀嚎聲響起，所有被神經鞭擊中的人瞬間因為無法忍耐的疼痛而跳腳哀嚎。
神經鞭，一種直接作用於神經系統的武器，脫胎於戰時研製的神經欄柵，本意是通過衝擊神經系統來摧毀獸群以及異種的大規模進攻，可是這種武器在實戰測試中的表現並不良好，多足獸的神經系統過於簡單，以至於這種武器沒有取得什麼有效戰果。
但這種武器運用到人類身上卻取到了難以想像的成效，哪怕僅僅是最輕程度的抽擊，也能夠讓人一輩子都難以忘記，直接作用於神經系統的痛覺讓人完全無法忍受，如果將功率開到最大，那麼過強的刺激電流將直接使人死亡。
見到士兵拿着神經鞭驅散人群，那些圍觀的人們瞬間鳥獸群散，就連那些被神經鞭抽中的人都單腳跳着匆忙離去，生怕那個士兵又給他們來上一鞭。
坑洞的四周瞬間沒了人影，除了那些因為燙傷而無法行動的傷員，此地的閑人都已經離去。
“能修嗎？”陳峰看着李家和，不無希望地問道，李家和甚至能製造出那麼威力強大的武器，那麼這裏的事情也應當不在話下吧。
李家和看了看那個巨大的孔洞，心中瞬間便有了決斷。
“三種方法，最好的可以讓你再也不用擔心以後發生類似的事情了，並且還能夠處理你們這裏的弊病，中等的可以讓這裏的地形復原，但是有再次被沖開的隱患，最差的就是鋪一層金屬，沖開了就再鋪一次。”
陳峰沉思了片刻，說道：“能詳細說說每一種方法嗎？”
“第一種，關停你們所謂的焚化爐，重新建立你們的科學院，我來把關他們的研究方向，從零開始研究，最終把一切都糾回正軌。當然，缺點也很明顯，如果想要取得成果的話可能需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並且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與支持，如有必要，甚至可能會徵用城市的能源核心。”
“不行，這種不行，城市的核心不能觸碰，換一個。”陳峰一口咬死，這個不行。
李家和搖了搖頭，說道：
“你先聽我說完，一旦這真的實現，就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偉業，在我看來……”
“不行，絕對不行！”
“第二種是什麼？”
李家和嘆了口氣，但還是回答道：
“用維修機械人，把動力裝甲的外層裝甲熔化后多層澆築，當然你們如果能夠製造mf型材料的話也行，能夠讓這裏如以前一樣，當然如果你們的製冷系統再出問題，那麼肯定會再次熔穿，但至少你們有了反應的時間。”
陳峰抿着嘴沉思了一會兒，似有意動，但還是搖了搖頭：
“不太可能，動力裝甲的珍貴之處正是它的防禦能力，如果拆了的話豈不是本末倒置。”
“誰和你說的？動力裝甲又不是堡壘，集機動與火力與一體才是它的優勢。”李家和撇了陳峰一眼，對陳峰的話不以為意。
“呵！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陳峰呵呵一笑，他看過李家和演示的機甲動作，知道對方的確有資本自傲，但對方不了解現在的戰爭，一如他不擅長如何操控機甲。
“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種了，”李家和攤了攤手，“你確定嗎？雖然這是最省事的方法，但對所有要經過這裏的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陳峰點了點頭，“你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就像我並不知道如何修理這些錯漏一樣，只要能夠擁有絕對的暴力，壓倒性的武力，那麼我們就是不可戰勝的。”
“因此，所有與力量無關的東西都要為了暴力而讓步，哪怕它是必要的。”
李家和捏了捏自己的鼻樑，深吸了一口氣，默念道。
算了，算了，這與你無關，做好你老古董的身份就行了，這是人類發展必要的過程。
“那你可以解決剩下的事了對吧，隨便找幾個工人就可以鋪上這個洞了，就不需要我了對吧。”
“嗯，你在旁邊稍等一下，我去叫幾個工人過來，不要走動。”
陳峰打開了自己的腕錶，向著之前的那個工廠的負責人發出了一條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