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番外（十五） 樂意疼你
“啊？嗯,是，武參謀給的花兒錢。”
文莉神色太過吃驚，江梅愣了一下,回道。
“當時買花的人太多了,隊也沒排起來，武參謀就替我進去買了......”
“他買好出來,我要把錢給他，他沒要。”
“大嫂,這樣是不是不太好？我當時沒想讓他去幫忙買花，但他進去的太快了，我沒攔住。”
“倒也沒什麼不好......”
文莉這會兒神色有些複雜了，她糾結的回江梅一聲。
“真沒什麼問題啦,他和你大哥多年的兄弟了，買束花沒什麼,你別多想。”
注意到江梅臉上明顯不安的神色，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回答讓她想多了,文莉立即回神，斂下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去輕拍一下江梅的手,寬慰道她。
文莉先前的神情不像沒什麼的樣子,但江梅見文莉明顯不想說，也沒問，只猶豫道：“那錢的事？”
“他既然不要，就不用客氣了,一束花，也不是多貴的東西。”
文莉擺一下手，注意到門口武敘忍不住朝屋裏望來了,她也顧不得再多說，只伸手接過江梅手裏的花道：
“好啦，沒多大事，把小奶團抱上，咱們快走吧。”
“嗯，好。”文莉這樣說了，江梅猶豫一下，也沒再多想，她應一聲，去抱奶團了。
“五哥，你要不把桶給我吧，東西太多了，你拿着不順手。”把小奶團抱上，文莉和江梅去到門口，對武敘道。
文莉住院三天，東西卻不少，她的衣裳，寶寶的衣裳，尿片，抱毯，奶粉，奶瓶，桶水壺，盆......哪怕江元去辦手續的時候拿走一個大包，剩下的也不少，武敘兩手拿滿了，倒是不重，但佔位置，他一個人把過道都給擋了，實在不輕鬆。
雖然說認識多年，不需要太客氣，但也沒得讓人這麼辛苦的。
“沒事，這點東西不礙事。”武敘聞言，掃一眼手裏的東西，語氣輕鬆的和文莉道。
能做參謀的人，性格上有他一定的優勢。
武敘除了能說會道外，做事還粗中有細，江元不在這兒，就兩位女性，避嫌的關係，他別的月子不能拎東西一類的話，他也沒說，只把手裏的東西稍微搗騰了下，讓它們看起來不太那麼佔過道和礙眼了，就笑說道：
“這下行了，走吧，江元那小子辦事速度一向快，估計已經差不多好了。”
“嗯，好。”文莉見狀，也不再堅持，笑着應了。
江元辦事效率確實是高，文莉剛生產完，走得不快，他們到大門口的時候，江元人已經等在那裏了，看到他們，他先一步上前，分擔了一點兒武敘手裏的東西，就和他們說道：
“車就停在外面，我們直接去車上。”
開車回家，這會兒車也不多，五分鐘時間他們就到家了。
到家的時候，家裏幾個煤爐子都點着了，燃氣灶上的燉湯開始冒出熱氣。
齊婭把吵着想要出去玩的瓜瓜放院子邊上文莉讓江元搭建的小型遊玩場裏，正在廚房幫蘇桂蘭剁肉。
蘇桂蘭腰還痛，使不上勁兒，也不能蹲，就負責燒。
聽到動靜，她們都放下手頭的活出來了。
“回來啦？我的奶團還睡着？”
自從前兩天在醫院抱過奶團，蘇桂蘭回來后就一直想着，這會兒看到，她都顧不得腰痛，幾步走向了抱着奶團的江梅，本來想上手抱的，但她手剛伸出去，意識到自己渾身的油煙，又沒抱了，只稀罕的看着。
“嗯，睡著了，早起醒來了兩個鐘頭，估計還得一會兒才醒。”
文莉回道她，又問：“媽，你腰痛好些沒啊？不行明天再去醫院看看。”
腰痛的時候要命。
文莉懷孕七八個月的時候，肚子大了，腰上負荷重，嘗過腰酸脹痛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蘇桂蘭這種陳年舊疾，痛起來只會更難過，文莉擔心得不行，但她託人找過好些醫生，回復都是蘇桂蘭現在年紀比較大了，保守起見就是慢慢養，沒別的法子。
“或者前段時間我給你聯繫的那個中醫，再去試試？”文莉想了想，又說道。
“扎銀針啊？我才不去，我這老毛病了，過幾天它自己就好了，受那罪幹嘛。”
蘇桂蘭怕死扎銀針，聞言趕緊擺手，瞥眼注意到從車子裏出來，正在幫江元拿東西出來的武敘，她一愣，認出人來，她立馬又笑起來：
“喲，武敘來啦，趕緊進屋坐，我給你倒茶去。”
“這個莉寶兒，和我扯些有的沒的，也不和我說你來。”
蘇桂蘭從齊婭和文莉懷孕的時候就待在這邊，見過武敘好幾回了，武敘會來事，嘴也會說，蘇桂蘭很喜歡他，要不是身邊沒合適的姑娘，她都想給他做媒。本來就是好客的人，這會兒更熱情。
“大娘，不用那麼客氣，你上回不是說了嘛，我來這兒當自己家就成。”
武敘笑着回一聲，又關心道蘇桂蘭：
“您腰痛又犯啦？我回部隊給您打聽了下，從一個戰友那兒拿到個偏方，是貼葯的，回頭我給江元，讓他去找藥房給您配來試試。”
“貼的？那感情好，我回頭就試試。”
蘇桂蘭聽后，臉上笑容放大，她笑回一聲，又誇道：
“你這孩子，真是有心了，我一回腰痛，就被你記住了。”
“是要把這兒當自己家沒錯，不過熱茶還是要給你倒，莉莉他們我也給倒的。”
“趕緊進屋坐吧，女婿莉寶兒，梅子你們也進屋坐，東西等會兒來收拾，不着急。”
“哦，好。”江梅聞言忙應一聲。
一邊江元聽到丈母娘發話，看一眼手上的東西，很快利落的就勢重新放了回去，抬頭溫和的應了一聲：
“我知道了，媽，你和三嫂也別再廚房忙了，等會兒我去做。”
“哪用得上你啊，我和婭婭都弄得差不多了，等會兒放點料，再弄兩個小炒就行了。”
蘇桂蘭心疼女婿，不想辛苦他，擺手說一聲，一邊齊婭也說：
“是啊，很快就好了，我一個人都行，媽，你們去堂屋歇着吧，再過半個多小時就能開飯了。”
要平時，蘇桂蘭肯定不讓齊婭一個人忙，但今天武敘來了，人還好心給她找人去討了偏方，她怎麼也要招待一下，就和齊婭說道：
“那行，婭婭，今天辛苦你一下啊。”
“阿梅，我來抱奶團，你去把瓜瓜抱上，這小傢伙，估計是餓了，在抱着柱子啃了，得給他沖點奶粉。”
一行人要進去的功夫，文莉注意到用廢舊輪胎圍起來的遊玩場裏的瓜瓜，笑說一聲，去江梅那兒接了奶團。
齊婭生完瓜瓜后一直沒奶，加上產假就兩個來月，等一開學就得上班，她也沒折騰了，直接喂的奶粉。
瓜瓜生得壯，一頓要喝一整瓶奶還多，一天好幾回，齊婭也知道，要走近廚房的她聽到這話，轉身和江梅說了奶瓶在哪兒。
住在一塊兒好幾年，江梅和田芳齊婭她們關係都很好，齊婭生產後，瓜瓜鬧騰，蘇桂蘭年紀大了，文莉懷孕吃不消，田芳要關注雙胞胎學習，江梅還過來幫忙照顧過幾天齊婭，偶爾過來看文莉，也幫忙帶瓜瓜。
她點頭應一聲：“我知道了，三嫂。”就去抱了瓜瓜。
照顧好些回瓜瓜，她姿勢格外利落，利落中又透着她這幾年沉澱下來的少女特有的嫻靜溫柔，武敘注意到，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直到江梅抱着瓜瓜去到邊上屋子找奶瓶，蘇桂蘭又喊了他，他才神色如常的移開眼，笑着和他們一到進了客廳。
一行人進到屋裏，蘇桂蘭給挨個倒了茶，文莉則給她泡的麥乳精。
蘇桂蘭是長輩，各個都雙手過去接了。
武敘來了，蘇桂蘭也沒着急的去廚房了，倒好茶，去看了兩眼孩子，讓還在月子裏的文莉抱着孩子回屋歇，就坐下陪武敘聊着。
蘇桂蘭和文建山屬於活得比較看透的老人，她一貫知道分寸，和小輩的相處上更是，恰到好處的關心，不過於熱情讓人無法招架。
她適當的問了武敘幾句，說一聲去廚房看午飯情況，就離開了堂屋，讓江元招呼武敘。
武敘待到吃完午飯再歇了半小時走的。
他走後，江元才把先前車上的東西拿回屋。
文莉月子期間，不能吹風，加上她的月子餐不能放鹽，也忌辛辣，只放點醬油勾味兒，和客廳他們吃的大餐沒法兒比，文莉不去受那個虐，就在堂屋吃的飯，一直沒出去過。
江元進來的時候，文莉剛喂完奶團，準備躺下午歇。
見他進來，她也沒歇了，看向江元問道：
“五哥走啦？”
“嗯。”
江元應一聲，把東西放去邊上空置的柜子上，也沒急着收拾，徑直走向了文莉，關心道她。
“中午沒吃多少？不合口味？”
“倒不是不和口味。”
提到吃飯問題，文莉神情有點沮喪和泄氣。
“我知道媽她們已經儘可能的把味道做到最好了，但你知道的嘛，我這根舌頭，它真的不是條一般的舌頭，一點兒肉腥味兒都能被放大無數倍，吃起來就很難受了。”
文莉要餵奶，料酒一類的調味料一概不能沾。
除了文莉生產完的第一天，蘇桂蘭忘了，給她的豬蹄湯按了正常的燒法，後面都是這年代月子裏大家的慣常吃飯。
而不能放料酒去腥的肉，哪怕用了生薑也總有那麼點味道，文莉忍了幾天，到底還是有點難以堅持了。
這個問題，先前在醫院的時候，江元已經注意到了，所以他還特地讓文莉寫了她知道的月子餐方子，讓江梅帶回來給蘇桂蘭她們。
蘇桂蘭知道閨女的嘴挑，倒是照着方子做了，但老娘人也講究她們那一套，在用料的時候，下意識就把她們認為的不能吃的那幾樣去掉了。
“辛苦了，晚點兒我去給你重做。”
江元盯着文莉生產完迅速瘦下來的臉，眼裏閃過心疼，他抬手輕捏一下她沒什麼肉，卻嫩滑得過分的臉，說道。
“倒也不用重做啦，等下媽知道了該不高興，不過你晚上的時候記得進趟廚房把那些料給補上。”
“你信我，加了那些也沒事的。”
文莉稍撅一下嘴說道，頓了下，她又稍微朝江元湊近一些，小聲說了句：“你去的時候當心些，別被媽給發現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裏閃過一抹掙扎的心虛，活像個想要做壞事，還鼓動同夥的孩子，配上她一張明艷盛人的臉，可愛至極。
江元心頭微癢，他捏着她臉頰的手指下意識輕輕摩挲了下，隨即學着她放低聲音回道她：
“好。”
語氣縱寵，眼裏笑意盈滿。
他這模樣，文莉不管經歷多少回，還是忍不住行動，她耳根熱一下，要不是瞥眼注意到邊上躺着的奶團，自己也還在月子，她已經過去抱着他親起來。
“對了，五哥退伍轉業是什麼情況啊，上午你像是有點不高興。”
不能幹壞事，文莉舔一下唇，身子退開一些，轉開了話題。
她退開了，江元也就勢收回了手。
他一貫敏銳，自然能感覺到剛才兩人都有一瞬間的情動，但她現在在月子期，不宜有太大的情緒剝動。
那晚病房是他后怕之餘又欣喜她還在身邊，沒克制住，這次怎麼也不能色令智昏，不顧及她身體。
“上面的調整。”
涉及一些上面的事，江元沒仔細說，見文莉看着他，眼裏有擔心，他笑一下，手又抬起摸了下她頭。
“別擔心，我沒有不開心，這都是正常的調整。”
“武敘轉業的待遇還算不錯，地方就在杭城，以後和我又能並肩作戰那種。”
文莉一愣：“那你先前......”
她對他的情緒總是能感知到，這點江元也很驚訝，不過更多的是高興，只有在乎，才能如此敏感反應到。
“我只是擔心我原來的一些夥伴，他們現在職級還不算高，也不似武敘學歷高，他們轉業，估計不能被分配到很好的工作。”
江元說著，臉色凝重起來。
“和武敘光棍一條，還不需要看顧家裏更不同，各個都上有老下有小，家裏就指着他們。”
江元一說，文莉就大概明白過來，她沒經歷過這個年代，不懂這情況，但以前她逛論壇和某網，偶爾有見過大家提到過九十年代下崗什麼的，估計這事和那差不多情況。
雖然書里劇情沒多少邏輯性，但文莉忽然覺得，如果當初江元沒選擇接受上面安排這條路，他很大可能還是會從商，這樣可以幫助到曾經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
在一起久了，文莉對江元越發依賴的同時，也越發懂得心疼他，她是見不得他發愁，見他遇到難事，她也想和他分憂。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倒是沒必要愁。”
文莉想了想，最終看向他說道。
“我其實先前懷奶團的時候，一直在想，上好吃和我未來能走多遠，想了好久，心裏面大概定下來一個方向和目標。”
“開服裝廠只是其中一步。”
“你知道的，現在伊美人和上好吃的班子算大也不算大，但它以後肯定會更大。”
“我生奶團前幾天，還在和二哥商量，現在我們往省外的生意多起來，找運輸公司時常出岔子，損失超過我們預估，正打算自己先買幾輛二手車，找幾個有身手的組建一個小車隊的事。”
“你可以寫信問下你那些戰友，如果有困難的，能夠離家的，又願意接受私營的話，可以來上好吃這邊。”
江元沒想到文莉會這麼說，他怔了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你不用因為我改變你自己的打算。”
“先前你不是還提過一次，要先穩紮穩打的來？”
“是穩紮穩打沒錯啊。”
文莉笑着道。
“不過你得相信你媳婦兒，現在的資金雄厚程度，別說置辦幾輛二手車，組建個小車隊，就算開個超杭城的第一物流公司也不在話下。”
“這個我倒是知道，也相信。”江元笑一聲，回道。
雖然廠子裏的帳他不過問，去年因為太忙，幾兄妹也還沒來得及分賬，但江元如今的位置，文莉廠子裏的稅收情況，他總能接觸到，加上家裏的錢文莉又從來不會瞞着他，所以她有多少錢他還是清楚。
先前還有知道文莉是他媳婦兒，又和他關係有那麼幾分衝突的同事揶揄過他，有個這麼厲害的媳婦兒，有沒有覺得壓力大。
江元對此，一概是淡笑回人一句：“你酸了？那也沒用。”
“我寶寶的厲害程度一貫令我想不到的。”
江元毫不吝嗇的誇讚一聲，又說一句：“你不用懷疑我對你的認可。”
“那就行，那就這麼說定了。”
文莉臉上的笑加深，語氣調高說一聲。
“我也不單是為了你啦，組建這個小車隊，我還有別的用處的，等奶團出月子，我就要開始着手一件大事啦。”
文莉說這事的時候，不止臉上笑容滿面，眼裏也明粲耀眼，似乎對那件大事壯志躊躇，期待得很。
江元看着她，不禁問了一聲：“大事？什麼樣的？”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文莉回一聲。
“反正你記得和你的戰友們寫信就是了。”
江元挑一下眉，也當真不問了，只應道：“行!”
隨後又玩笑一聲：“那，為夫在這兒謝謝文大廠長了。”
文莉滿意江元對她各種折騰還不過問的寵溺信任，再聽他這聲謝，像是夏天喝了冰泉水，爽甜得很，她擺手一句：
“不用客氣！你媳婦兒樂意疼你！”
江元聽得忍俊，目光笑凝着她，心頭軟作一團，對她又疼又愛。
他開始盼着月子時間過快點，早點過去。
曠了好久的人，已經想她得厲害。
“對了，我還有個事和你說呢。”
靜默下來不過一息，文莉想起什麼，又轉眸看向江元和他說道。
“什麼事？”江元抬眸，問道。
“就是......”
文莉張口就要說，但話到嘴邊，又猶豫了下，在江元眼裏升起淡淡疑惑來的時候，她舌尖稍舔一下唇，才繼續說道：
“就是，五哥啊，他那毛病是不是改好了啊？”
“上午的花，是他去幫江梅買的，還是他付的錢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