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直擊靈魂的圖冊

小胖子頓時如同被人潑了一盆冷水，眼眶一紅，委屈的不行，抱着書箱就走。

然後，陸小曼對着高進盈盈一拜，“高公子，咱們又見面了，不介意小女子坐這兒吧！”

聽到這話，小胖子義憤填膺心中怒吼:陸小曼，那是小爺的位置，你憑什麼問他，憑什麼！

徐詩蘊則是白眼直翻，心說這女人怎麼這麼討厭呢，哪哪都有她！

"當然。"高進聳聳肩膀，“不過你把那位同窗弄哭了，真叫人心疼。”

陸小曼傲然一笑:“小曼那一拜，豈能白白承受？”

高進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這才發現，陸小曼其實也是個極其驕傲的人。

話又說回來，才子佳人又有哪個沒有幾分傲骨？

也就是咱美貌與智慧並重，還如此平易近人。

高進還在自我感覺良好，卻不知道因為陸小曼的加入，讓他直接成了青雲書院的男生公敵。

他只是發現徐詩蘊臉色不好，腮幫子還鼓着。

咦，這這丫頭為毛突然橫眉冷對的樣子？

“周教授來了。”

不知道哪頭狼嚎了一嗓子，幾乎所有目光都投向門口。

“吧嗒吧嗒……”

"叮噹叮噹……"

一陣清脆還帶着音律的腳步聲中，進來一人，大紅霓裳，身材飽滿，腰肢纖細，膚若凝脂，烈焰紅唇，滿頭青絲扎着及腰馬尾，露出來的玉臂小腿白的晃眼睛，手腕和腳踝還都用紅繩綁着一隻銅鈴鐺。

全場鴉雀無聲，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高進也是目不轉睛，對方簡直如同女王一般控制了全場。

只是，當看到對方的鞋子時，瞳孔不由再次一縮。

那是木屐？！

可以說，這個發現帶來的震撼，遠大於她本身的美艷和氣場。

周驚蟄，青雲書院女院長，當之無愧的女王。

但其他學生就沒有這種感覺，早已見怪不怪，女生驚羨，男生痴迷，他們也想讓老師休產假，可惜膽子不夠大。

對於學生們的反應，周驚蟄也是習以為常，同時，還有着淡淡的享受。

不過，驀然間捕捉到的一幕，讓她有些驚訝。

那個叫高進的小子，被徐詩蘊和陸小曼夾在中間，他何德何能？

而且那小子眼睛往哪兒看呢！

她將塗抹丹蔻的赤足從木屐里拿出來，在另一條小腿上撓了撓，然後翻開書卷。

高進就聽到前後左右不少男同窗氣喘如牛，讓他一陣鄙視。

陸小曼對高進的反應有些驚訝，紅唇送來，香風縈繞，她低語:"若周教授在麗春院，就沒我什麼事兒了。"

高進吃驚的偏頭看她，因為二人早已超越了安全距離，於是，他嘴巴就擦過了她的臉蛋，那冰膩的感覺讓高進心頭一動，那片刻的溫熱，也讓陸小曼俏臉一紅。

"抱歉，唐突了。"高進趕緊道歉。

卻不知看到這一幕的人差點將眼珠子瞪出來。

女生就覺得，陸小曼果然是花街柳巷出來的，毫無禮義廉恥。

男生就很憤怒，高進這牲口怎麼可以這樣！閃開，讓我來！

高進驚訝於陸小曼真是什麼都敢說，當然也有一份難得的坦誠。

自古文人相輕，美人亦如此。

陸小曼就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不如周驚蟄。

突然腰上一痛，扭頭看到徐詩蘊無聲的送上了兩個字"無恥"。

周驚蟄顯然也發現了高進和陸小曼的親密，饒有興趣的一笑，"開課了。"

她講的是《中庸》。

高進雖然沒有專門研究過，但九年義務教育的人也大概知道四書。

這說明兩個世界裏的文化有所重合。

知識很枯燥，哪怕周驚蟄足夠美艷，沒多久，不少學生就開始昏昏欲睡。

高進不同，這是他的知識盲點，他聽得津津有味。

"哪位學子說說自己對於中庸的理解。"周驚蟄突然提問。

眾人面面相覷。

周驚蟄的課，男生都是來一睹芳容的，女生都是來自慚形穢的，真正聽課的鳳毛麟角。

看到這一幕，周驚蟄就很失望，同時埋怨自己:這該死的魅力。

然後目光投向寄予厚望的那麼幾個人。

陸小曼，徐詩蘊，還有……

咦？周驚蟄發現，高進也有點不一樣，他在認真聽講，沒有露出豬哥相。

這個高進，周驚蟄是知道的，大商人徐大官保薦的一個年輕人，屬於特招生，但也僅此而已。

今天，被書院兩大院花夾在中間，讓她稍稍有些驚訝。

沒想到，他在認真聽講，做着筆記。

"高進，你來回答。"

見無人主動，周驚蟄直接點名。

高進起身，衝著周驚蟄微微一笑，毫不怯場。

他雖然只有十八歲的身體，卻裝着三十歲的靈魂，見過的場面不要太多，還死過一回，上大課回答個問題而已，這有什麼。

隨着他的起身，再次成為全場的焦點。

就連徐詩蘊、陸小曼都扭身仰頭看着他。

"既然周教授點名，那在下就說一下自己的淺見，不對之處，還請教授斧正。"

"你小子還知道謙虛，針不戳，甚好。"周驚蟄嫣然一笑，對高進四平八穩的氣度感到滿意。

"《中庸》乃四書之一，其它還有《大學》、《論語》、《孟子》。"

"你等等。"高進剛說到這裏，就被周驚蟄叫停，如同漫畫人物的大眼睛卻帶着疑惑，"高進，你說什麼四書，還有什麼大學、論語、孟子？"

其他人，包括徐詩蘊、陸小曼也都是面面相覷。

魯二能:"老大說什麼？"

鄭大榮:"天書。"

王猛:"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高進看看周圍同窗，目光又回到了周驚蟄欺霜賽雪嫵媚多情的臉上。

高進想明白了，不是他們文盲，而是他們根本就沒接觸過，或者，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

"教授，難道你也沒有聽過？"高進必須確認一番。

"怎麼可能？"幾乎一瞬間，周驚蟄就調整過來，言笑晏晏:"這片大陸上，我周驚蟄沒讀過的書絕無僅有。沒想到你小子涉獵挺廣，下來一起探討，你先說說自己對中庸的見解。"

周驚蟄眼底閃現一抹精光，不管這小子說的是什麼，自己也不能被一個學生比下去。

"所謂中庸，我認為是中正平和無為而治的處世態度，中庸體現在不爭，但絕非不求上進隨遇而安，那不是中庸，那是平庸，也不是逆來順受忍字當頭，那是懦弱。中庸是有底線的平庸，所謂龍有逆鱗觸之必死，你若是觸碰到我的底線，我會讓你看到什麼叫鋒芒畢露，什麼叫血濺五步。"

"好！好！好！"

高進話音方落，周驚蟄就一口氣說了三個好字。然後還激動萬分的帶頭鼓掌。

徐詩蘊、陸小曼率先附和，很快掌聲一片。

鄭大榮鼓掌:"老大好膩害，但是他講的是什麼？"

魯二能鼓掌:"管他講什麼，666就完事。"

王猛無聲鼓掌:"他奶奶的，今天讓這小子出盡了風頭。"

"好了，好了，"周驚蟄雙手下壓，讓大家安靜下來，然後說道:"高進同學一番話，意義深刻，發人深省，各位拿出筆記給我記下來，到時候考核有用。"

高進汗顏，自己胡亂掰扯幾句，就成考點了？這是不是有點兒戲。

"周教授，不至於吧。"

"非常至於，趕緊打開筆記。"

周驚蟄開始在教室里巡迴。

同學們一個個頭大，周教授這是來真的。

"鄭大榮，魯二能，你們的筆記呢？"周驚蟄來到二人身邊。

"教授，正在找。"

二人在書箱裏翻找。

鄭大榮先找到了。

一本冊子從魯二能的書香掉出來。

"啊！"

他只看了一眼，鼻血就血崩一般，噴了前排同窗一後背。

"幹嘛！"遭殃的男同窗回頭一看，瞳孔擴張，慌忙捂住鼻子。

幾位女同學目光一掃，慌忙捂住眼睛，嘴裏說著"下流無恥"，卻還忍不住從指縫中偷看。

周驚蟄拿起那本冊子，不動聲色的翻看。

插圖上的女子，那張臉跟她很像，但眼睛比她更大，鼻子更挺，五官更立體。

腰比她細，胸、臀都比她大，甚至，她就沒有見過這種比例。

身上也有幾片布料，然而，該遮的全都沒有遮住。

所以，這種視覺衝擊，又哪裏是這些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所能承受的。

看到周驚蟄面無表情，魯二能心頭哇涼哇涼的，不但難為情，更多的是絕望，腦袋都要扎進褲襠里，"教授，我……請給我一次機會，不要讓我離開書院。"

周驚蟄啪地一聲合上圖冊，不苟言笑的回到講台，拿上教案，就這麼走到教室門口，回頭看一眼傻站着那兒的魯二能，淡淡的:"還要我請你？"

"不！"魯二能哭着跟了上去。

教室里變成了菜市場。

剛剛驚鴻一瞥，看到精彩一幕的同學，眉飛色舞的向周圍講述。

不光是男生間互相分享。

女生也紅着臉互相講解。

高進萬萬沒想到，魯二能那麼虎，居然將只能在寢室里偷看的東西帶到教室，還暴露在同學和老師的面前。

這應該算是他的大型社死現場了吧！

看到對方噴鼻血，高進有些沾沾自喜，自己果然是點睛之筆，為人物增加了靈魂。

但又有些替魯二能擔憂，不會因此被開除吧！

陸小曼:"高公子，那本冊子上是什麼呀？"

徐詩蘊:"魯二能是你寢室的，你應該知道吧！"

她們距離魯二能比較遠，所以還不是很清楚。

高進笑笑:"真想知道？"

陸小曼俏首連點，"嗯嗯。"

徐詩蘊:"愛說不說。"

高進一本正經道:"只不過是閨房之中，夫妻之間增加情趣的畫冊。"

"噗！"陸小曼無語搖頭，那不就是春圖嘛！

那魯二能看着就比較猥瑣，沒想到竟然把那種東西帶進讀聖賢書的教室，簡直是有辱斯文。

"無恥。"徐詩蘊俏臉通紅，"一丘之貉。"

"哎！"高進表示自己躺槍了，很無辜。

發生這種事，課是沒法上了，大家想幹嘛就幹嘛，各行其是。

高進不放心魯二能，於是徑直來到教員辦公室門口。

周驚蟄是副院長，有一間獨立的廂房，當然，隔音絕對算不上好。

高進學影視劇上那樣，用蘸着唾沫的指頭捅破了窗戶紙，看到了還在翻閱圖冊的周驚蟄，以及垂頭喪氣的魯二能。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高進一會兒換一隻眼珠子窺視，依然感覺很累。

終於，周驚蟄放下圖冊，看着魯二能淡淡地問道:"哪來的？"

魯二能頭也不抬:"書攤上買的。"

"說實話！"周驚蟄一拍桌子。

魯二能嚇得瑟瑟發抖，"學生沒有一句虛言。"

周驚蟄蹙眉，自己風姿綽約麗質無雙，真是沒辦法。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縣城書攤上就有了關於自己的東西，話本還正常一點，畫本就……生意特別好。

周驚蟄知道，那些得不到自己的男人只能靠臆想，也沒太上心。自己一個克夫的寡婦，有什麼好在乎的呀！

恰恰相反，每當有新的關於她的畫冊面試，她都會偷偷買來，然後對畫工給予差評。

但是魯二能這一本不一樣，連她這種學富五車被聖賢書熏陶到了極致的教授看到，都面紅耳熱，自己有這麼可愛嗎？

再次將目光投向魯二能，"我說上面的畫法，一開始就是這樣？"

"那不是。"魯二能連連搖頭，"否則，學生也不至於噴鼻血。"

"為什麼？"周驚蟄臉上怒氣更盛。

"呃……因為……因為學生看的多了，就沒那麼激動。"

"這還差不多。"

"啊？"

"那是誰？"周驚蟄臉蛋一紅，再次拍桌子。

"學生也糊塗，學生一直沒有示於旁人，寢室里，大榮不可能。"

魯二能猛然抬頭:"難道是老大！"

"撲通！"

"誰？"

周驚蟄飛一般衝出門外，卻只看到一個模糊的卻有幾分熟悉的背影。

基本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周教授眯起美眸，嫵媚一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回到辦公室，"魯二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你抄寫院規五十遍。"

"啊？多謝教授不殺之恩。"魯二能哭喪着臉，面對哪怕是殺頭的聖旨，那都是要謝恩的，自己這個還算可以接受。

"去吧，讓你們老大來見我。"

"教授，我只是懷疑……"

"滾。"

……

高進在寢室，心跳有點快。

魯二能那個軟骨頭，沒義氣，就這麼把老子出賣了。

也不知道周驚蟄是個什麼態度，要是因為這事兒把自己開除了，那多丟人。

自己真是手賤啊！也不知道把滿腹才華滿溢的藝術細胞壓一壓。

魯二能也是個棒槌，那玩意兒能帶去教室嗎？

就這樣，右眼皮一直跳。

然後，魯二能走進門，"老大，周教授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