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救人

第二十章 救人

簡妮絲·梅拉斯特聯隊長帶着伊倫和拉里在空中飛了一會兒,直到視野里出現了土匪盤踞的丘陵。她立即過彎扎進雲層里,近乎盲目地飛了大概幾分鐘后,便在密電里對兩人說:“好,現在你們跳下去吧!”

“你確定嗎?!”拉里震驚地問。

“跳下去!”簡妮絲用命令式的、自信的語氣說。

伊倫非常乾脆地解開了安全帶,按了彈射座椅的電鈕。拉里見狀,只好咬咬牙陪着他跳了下去,在這之前,他還檢查了口袋裏的附魔寶石,它們不是太陽石,不過勉強能用,就是需要消耗的能量會增加很多,而且沒有太陽石那麼高效。

此前,簡妮絲教過他倆在跳下去之後要讀數,數完所有數字,就可以打開降落傘了。現在,兩人的身後都背着一朵傘花。他們祈禱不會被丘陵和樹叢里的人發現。從至今沒聽見一聲槍響來看,顯然並沒有誰注意到了他們,簡妮絲選了一個很刁鑽的角度把他倆從空中放了下來,那裏是土匪窩的盲區,她此前應該是研究過這裏的地形。伊倫皺了皺眉,土匪窩的地形情報是怎麼送到水銀號的?柳謝克大爺從未離開過地下城,應該不是他。這麼說,水銀號和這支東赫洛游擊隊可能早就建立了一些合作關係,也許遠不如臨走之前瑪拉行政官宣稱的那樣單純……

兩人降落在林間的空地上,幸運地沒有掛到樹梢。他們立即收起了降落傘,伊倫把它堆在一處光禿的岩石頂上,拉里會意,拿起一塊燃火石放在手上,另一隻手蓋在寶石上空。降落傘上自動冒出了一陣灰煙,火焰漸漸出現,它開始自燃。拉裏手上的燃火石放出了紅色的光,又像雪糕一樣逐漸熔化、消失。

“普拉米。”拉里說道。火燃燒得更旺了。

在東西快要燒完時,他又把這個詞念了一遍。火焰漸漸小了下來,燃火石的熔化也止住了。

“溫蒂搞得比你快。”伊倫說道。

“溫蒂……好吧,她都能搓火球了。我才剛剛學會生火。”拉里吐了吐舌頭,“現在我們就在這兒了,怎麼混進去?”

“你不會隱身嗎?”

“我當然不會啊。”

伊倫並沒有失望,而是鎮靜地點點頭:“那好,根據魔王給我們的情報,我們會遇到上山的崗哨和巡邏哨。過了崗哨就能摸到土匪的碉堡,我們需要打扮成他們的樣子。這不難,大衣一裹誰都看不出。”

“比如西赫洛兵的外套?反正這群人也是有什麼穿什麼。”拉里點點頭,“那麼首先我們得找到兩個活人。”

伊倫從口袋裏拿出便攜望遠鏡,往山上張望了一番……

兩個晃晃悠悠的東赫洛人正走在往碉堡去的小道上,他們裹着露着棉花的西赫洛軍大衣,拎着土作坊湊合出來的步槍。其中一人突然搓了搓鼻子,往地上“呸”地吐了一口痰。另一個人拿手指搗了他一下,讓他快點走。忽然,從林子裏不知道什麼地方響起了一陣槍聲,兩人都驚了一下,僵在了原地。趁着這個節骨眼兒,一隻有力的手從其中一人的背後伸了出來,突然地用浸滿了魔葯的布條捂在這個相對壯實的人的臉上,把他迷暈了。另一個人則被一隻健壯的胳膊扭住了脖子,他的關節喀喀作響,眼前發黑,此時他聽見有個聲音用北方口音的厄烏薩語喊“趕快”,一隻木棍敲在了他的頭上。

……過了幾分鐘,伊倫和拉里就披了露着棉花的西赫洛軍大衣,拎着土作坊湊合出來的步槍,沿着小道摸上了山。他們倆一個健壯,一個精幹,就像黑熊和棕紅狐狸走在一起。根據伊倫在山下用小望遠鏡看到的路線,他們找到了土匪窩裏的碉堡。那是一棟不算很高,但也不矮的煙囪形建築物,是用石頭堆砌的。碉堡周圍是一圈平房和窩棚,以及一處空場。很快,他們就看到了一小撮人在光禿禿的刺槐樹下打牌划拳,甚至有個人拎了一水壺的酒。另外一邊,幾個木匠正刨着什麼東西。三個衣着襤褸的女人披着毛線披巾,坐在窩棚門口縫扣子和補丁。其中一個年長些的女人抬起了頭,拉里注意到她有半邊臉是青腫並且凹陷下去的,顯然在不久前被誰打了一頓。

現在他沒法把視線移開了。並想像着自己若是遭了這麼一拳頭會變成什麼樣。

“你們兩個!”突然,有個人怪叫着攔住了他倆,“是不是旅長讓你們倆來提弗米若克?”

拉里緊張地愣了一下,伊倫則飛快地、沉穩地答道:“是的。”

“跟我過來!”

碉堡一共有三層,弗米若克就關在第三層的儲物間裏。推開門的時候,他們看到滿地的發霉乾草、散發臭氣的木桶和一個歪斜着被綁在椅子上的人。即使光線不好,並且弗米若克本人已經被土匪們折磨過幾輪了,但拉里和伊倫還是一眼認出了他:亂成一團、髒兮兮的金髮,翠綠的眼睛,波瀾不驚的神情。他抬起眼皮看着來人的樣子,就好像已經靈魂出竅了一樣。

“他現在是你倆的了,帶他去客棧!”那個帶他們來的小頭目丟下這句話,又用狼一樣的眼睛瞪了伊倫一眼,就離開了。

弗米若克終於用正眼看了看來人,出竅的靈魂忽然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確定了頭目已經走遠,還沒開過一次槍的拉里小心翼翼地看着這個真正的游擊隊參謀,用生硬的拉斯克公國厄烏薩語命令道:

“弗米若克,你站起來!”

兩個人都轉過身來,兩把步槍的槍口都對準了弗米若克。參謀先生淺淺地勾起了嘴角,無奈地用厄烏薩語回應:

“站不起來呀,你們把我綁在椅子上啦。”

伊倫立即從口袋裏取出萬能軍刀,把綁着弗米若克雙手雙腳的生子割斷。他們扶着弗米若克起身時才發現,這個人因為長時間被綁在椅子上,關節和肌肉已經有些僵了,好容易才直起身來。他的手腕和腳腕全都是紫的,和門口那位挨了打的婦女的臉一樣烏紫,甚至滲着血珠。雖然如此狼狽,但他的精神狀態還挺穩定,解開繩子后,他甚至吹了一聲口哨。

“跟我們走。”

拉里忍着心中的欣喜,再次盡量用兇狠的語氣命令道。他和伊倫本來只需要出現在人質交換的現場暗中觀察弗米若克的動向,沒想到,現在,這個參謀落在了他和伊倫的手上。他們這次可以超額完成任務了……

伊倫先探出半個身子,打探了一番情況。然後和拉里一人拎起弗米若克的一隻手臂,攙着他走出房間。弗米若克的眼睛被光刺了一下,立即眯了起來。拉里注意到那虹膜是翠綠色,葉子一樣的翠綠色。

“我建議你們兩個,”踏出門檻前,弗米若克突然說道,“只管把我帶到客棧,不要操心別的。”

伊倫和拉里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是有模有樣給步槍上了刺刀,用刺刀尖頂着弗米若克一步步往碉樓下面走。在樓下,剛剛那個頭目準備了兩匹馬,讓伊倫和拉里騎上。弗米若克走路走不快,被放在兩匹馬之間的網兜里躺着。拉里哪裏會騎馬,幸虧伊倫在牧場干過活,他抓過拉里那匹馬的韁繩,小心翼翼地同時趕着兩匹馬往前走,並注意不要把弗米若克掉在地上或者碰到他的傷口。

在參謀弗米若克被帶出碉樓、前往指定用作交易的那處村莊的同時,一輛油車正沿着塵土飛揚的小逕行駛着。三個姑娘在中途下了車,卡嘉帶上了記路用的水晶球。於是,最後的一段路由查克看着地圖指揮,蒙瑞開車,他們聽着溫蒂在身後的座位上一次又一次深呼吸,她顯然很緊張。查克和蒙瑞決定先和她說幾句話。

“可能要見到你哥哥了,怎麼樣?高興嗎?”蒙瑞首先問道。

從頭套下面傳來了細小又沉悶的聲音:“我很高興。”

查克嘆了口氣:“你緊張什麼呀?你是個魔法師……”

“我根本不知道姑父他們是怎麼打聽到我在這裏的。”溫蒂突兀地說,“魔王根本不想把我交出去,對吧?”

“魔王怎麼想的,我們也不知道。”查克用安撫的語調說道。

“於我們個人而言,是要保證你活着。”蒙瑞附和着。

溫蒂又深深地呼吸了一次,她靠在汽車後座上,習慣性地把頭轉向窗外,即使她戴着頭套,什麼也看不見。

漸漸開到村口,汽車停了下來,兩個穿着顯然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東赫洛軍裝的小嘍啰一前一後來到駕駛座一側的車窗邊,其中一個伸出手指,用紅銅戒指敲了敲窗戶。查克和蒙瑞交換了一個眼神,查克搖下了車窗。

“你們也戴上頭套,跟我們走。”另一個站得遠一些的人冷冷地說。

於是查克和蒙瑞的世界也落進了亞麻織物里,眼前什麼也看不見,三人手拉着手,被小嘍啰推搡着往前走。蒙瑞走得很大膽,查克則悄悄試探着路,溫蒂更加謹慎,她必須確認前面的兩個人都安全通過了,才敢抓着他們的衣服亦步亦趨。查克和蒙瑞都心知肚明,其實她才是三個人里戰鬥力最強的那一位。她是個已經穿上袍子的魔法師,如果有魔杖,她好歹能帶走在屋子裏站着的六個小兵。兩個小夥子的武器只有藏在懷裏的手槍。蒙瑞沒打過活物,只在中等學校組織的夏令營里打過固定靶;查克倒是打過獵,但他只會朝天放槍——不管打沒打中——剩下的事情全交給獵狗處理了。

他們被推搡着走了差不多五分鐘的路,在聽到開門的吱呀一聲后,帶着他們的兩個小嘍啰終於把頭套給他倆摘了下來,溫蒂依然不得不矇著頭。查克和蒙瑞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風格很舊的旅店大廳里,腳下踩着黑石頭鋪的地板,房間內其餘的一切都是木製的。在旅店最靠內側擺着一張長桌,它本應是豎著放的,現在被橫了過來。

土匪頭子背對着他們站着,在聽見三個人停步的聲音后,他轉過身來,瞪着面前的年輕人。這是個臉上帶着四道疤痕的精瘦男人,頭髮漆黑,眼睛深得像黑洞,他的頭上還有一隻蒼蠅在爬。查克從他的臉色初步判斷,這個人的健康狀況非常差勁。

“你們有名字嗎?”他從痰很重的喉嚨里扯出聲音問道。

“我是查——”查克剛想應答,被蒙瑞狠命地捏住了手。

“華爾特和查利迪。”蒙瑞瓮聲瓮氣地說道。他用了他們之前在逃命時報給西赫洛士兵的名字。那時還是夏天,距離現在已經有好幾個月了。

“這是弗芒恩名字。”

“東赫洛有很多弗芒恩人。”查克看了一眼蒙瑞,溫和而鎮靜回答。

“我要的哈維蘭女孩呢?”

“在我們後面。”蒙瑞扭過頭,朝自己的右後方探了探下巴,“您一定知道她的名字。”

“魔王在耍我。”土匪頭子篤定地說,“你們帶了通訊水晶。”

查克從他的胸前取下了一直別著的胸針:“這只是普通的石頭,您不信大可以自己看。”說著,他伸出手掌,把這枚藍寶石托着給土匪頭子看。這個傢伙像抓小雞一樣一下子把它抓了過去,仔仔細細地翻看了一番,突然,他把它扔到了地上,用皮靴使勁地碾它。藍寶石和胸針一併被他碾碎了。此時,他牽動着嘴角的疤痕,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啊,是普通石頭。”

這一切都落在了卡嘉、奧莉和卓拉面前的水晶球里。三個姑娘在半路上下了車,直接從公路所在的土坡上滑了下去,抄近路繞到了村子附近,卡嘉一隻手拿着水晶球,另一隻戴着嵌着太陽石的無指手套的手張開向下,開始鋪一條冰路。三人穿上之前備好的冰刀,沿着卡嘉鋪的路飛快地朝着交換地點滑去。大約十分鐘后,眼看着到了村莊附近,她們一頭扎進防雪林里,趴在一堆荊棘之間,找了一個高一些的土堆擺上水晶球,密切關注着兩撥人的一切動向。她們之前已經看到了拉里和伊倫的收穫,正處於十分放鬆的狀態。此時看到土匪頭子的動作,卓拉不由得捂住了嘴,奧莉也緊緊抓着她的紅圍巾,向來面無表情的卡嘉低低地驚呼了一聲。

但是通訊沒有中斷。

奧莉一拳頭砸在地上,恍然大悟地說:“這是查克的媽媽送他的,他平時還不捨得戴。這次……我算是明白了!”

卡嘉點點頭:“這確實是很貴重的藍寶石,非常漂亮,卻沒有魔力,而且它像糖塊一樣脆。”

卓拉依然盯着水晶球,說:“他們開始搜蒙瑞的身了。只有查克帶着通訊水晶嗎?我很好奇他把它藏在哪兒了。”

在水晶球的影像中,拉里和伊倫押着弗米若克從旅店後門走進了查克的視野。弗米若克在經過一路的顛簸之後,身體顯得更虛弱了,可他的精力明顯旺盛了許多。他一步步走到長桌對面,土匪頭子粗暴地一把薅住他的衣領,從拉里和伊倫的護送下把他抓了過來。拉里和伊倫見狀想離開,卻被門口的幾個手下用砍柴刀攔住了路。此時,卡嘉飛快地切換着幾個通訊水晶呈現的畫面,奧莉和卓拉連忙鋪開準備好的紙和軟頭的勾線筆。她們知道卡嘉正在腦海中建立旅店的地圖,這份地圖甚至會是立體的,因為卡嘉着重觀察了旅店裏的樓梯,還有把守每個出口的兵力。

她抓過筆,很快就把腦海中的地圖畫在了紙上。

“這不太對勁。”奧莉一邊看卡嘉畫地圖一邊皺着眉頭,“太順利了,到目前為止都太順利了。”

溫蒂被猛然推了一把,一隻手扯掉了矇著她的頭罩。她眯起眼睛,用了幾秒鐘適應了突然的光亮。她看到了長桌,查克和蒙瑞站在她前面,再往前是一個陰沉兇狠、身上掛着一串子彈的人,他的身邊站着兩個穿着西赫洛軍大衣的小兵,押着一個狼狽不堪的金髮俘虜。

俘虜抬起了頭,溫蒂深吸了一口氣。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綠眼睛,這是銅銹一樣的綠色,它應該屬於索爾修人。

她忍不住輕聲說了出來:“這是一個索爾修人——”

突然,從暗門裏又鑽出了一個人,溫蒂雖然做過很多心理建設,但她實在沒想到,這個人是哈維蘭鋼琴廠的一位經理,本地人,穿着皮褲和帶條紋的襯衫。他抬起頭,撥弄了落在雙眼前面的頭髮,笑了一聲。

“這是一個索爾修人。”他說。濃重東赫洛口音的西大陸通用語。

土匪頭子就像得到了什麼暗號一樣,飛快地拔出兩桿槍來,砸在桌上。他身邊的所有人也都取出了武器,齊刷刷地對準了查克和蒙蒂兩人。

“扮家家結束啦!”

“我需要一個解釋!”查克含着憤怒,儘力鎮靜地聲明道,“我們把人送了過來,你們想做什麼?!”

“魔王根本不想交換人質,不是嗎?”

卡嘉、奧莉和卓拉全都跳了起來,卓拉甚至拿起武器,幾乎就要砸碎水晶球、衝進去了。奧莉抓住了她的胳膊,卡嘉把水晶球抱了起來。三個人都極為緊張地看着畫面,裏面的人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在場的所有土匪都把手中的刀刃或槍口對準了蒙瑞和查克,從拉里的通訊水晶傳回的畫面看,蒙瑞的臉色很差,查克則閉上了眼睛。

一片死寂,甚至沒有槍聲。奧莉覺得自己的心就要沉到底了——忽然,她們聽見水晶球里傳來了查克的聲音。

“您也沒有,先生。”

伊倫和拉里兩人各抓着弗米若克的一隻胳膊,參謀先生本人饒有趣味地笑了一下。

土匪頭子扭頭看了“條紋襯衫”,這個人冷冷地說:“把伊倫帶上來!”

在東赫洛,甚至整個泛厄烏薩民族中,伊倫是個非常常見的名字。現在被五花大綁着押上來的,是一個頭髮稀疏、眼球突出的小個子,他披着東赫洛軍大衣,鬍子已經很多天沒颳了。他的眼神是慌亂和驚恐的,被推到長桌前後,他甚至需要靠着桌子站着,把身體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形狀。

“你一定是他的小通訊員吧?”土匪頭子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查克看了看“條紋襯衫”,又看了看土匪頭子冷酷的眼睛,無辜地搖了搖頭。蒙瑞也故意聲音很響地吞了一下口水,和查克一樣搖搖頭。

俘虜伊倫瞪着眼睛喊道:“我不認識他們!”

查克還想說話,蒙瑞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他抓過溫蒂被綁着的手腕,帶着她走到長桌前面,直接對“條紋襯衫”說道:“我只跟你談,你想要她嗎?”

溫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帶着求助的目光看着“條紋襯衫”。這個男人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幾乎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這時,伊倫悄悄對拉里耳語:“他們藉著交換人質的契機發現有個兩頭通吃的人去送情報,這就揪出來了……他們還不知道我們是寒冬遊騎兵的人。”

拉里眨了一下眼睛。他將手背在後面,腦海中開始幻想一束紅玫瑰……

突然,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門外響起。大概是土手雷的聲音。接着,幾乎房間裏所有的槍械都開了火,土匪頭子就要把弗米若克揪過去,伊倫連忙一腳踢在他的要害處,拉里用了一小點兒太陽石放出一堆細小的奇卡拉藤蔓,暫時把他纏住了。他們帶着弗米若克鑽到了桌子底下,從長桌下一路爬到其他的餐桌邊上,兩人一起把桌子弄翻,以此抵擋不停向他們射來的子彈。

土匪頭子的槍械開火時,蒙瑞飛快地把溫蒂往“條紋襯衫”身上推搡過去,她和這個哈維蘭工廠的人撞了個滿懷。然後,他和查克同時拿出手槍自衛。蒙瑞打中了正在跑動的兩個人:分別擊中了肩膀和腿。查克進行了一連串點射用來掩護蒙瑞,在六發子彈都用完后,他倆也跑到了拉里和伊倫藏身的桌子後面。拉里從軍大衣中翻出了土手雷,捏着引線。他們一起推着沉重的桌子,奮力移動到大門口。

溫蒂撞進了“條紋襯衫”的懷中,她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就被人狠狠地扳着肩膀推出後門。在濃煙中,她聽到了蒙瑞的聲音:“那兩個人跑了沒有?”

她沒有聽到別人對他的回答,因為接下來,幾個土手雷被丟進了屋子。溫蒂沒有太陽石,她對此無能為力。

衝天的火光開始燃燒起來,在天空上盤旋着一架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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