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城
冰箭在我身邊擦過，釘在樹上發出“朵”的一聲脆響，隨後融化成一灘水流潑灑在地，我收回鉤爪落到地上，迅速躲閃到樹木背後。
我實在沒有想到，即使都跑進了狐族國境，特動局還是窮追不捨。
離開尼爾尼格拉之後，我一路向南前往狐族，中途沒有一點不必要的停留，餓了渴了就地取材，睏倦到極點才敢找安全的地方睡一覺，只是在兔族邊境的小村落停留了一天，幹些零活掙點盤纏，還是被追上了。
“鼠賊，還不速速現身！”特動局小隊已經離我不遠，一個風系靈能者飛到上空，用靈能大聲呼喊，聲音震天，驚得飛禽走獸四處逃竄。
我額上冒出一絲冷汗，連續幾日趕路，我已經饑渴交加，還在小村落里幹了一天活，此刻已經疲累到極點，面對他們的元素攻擊，我恐怕連瞬移閃躲都很困難，別說殺了他們了。
“你們在幹什麼！”就在這時，一個風鈴不知從何處飛了出來，浮空搖擺，飄到大喊大叫的風系靈能者面前，“兔族靈能者為什麼不告而來，你們已進入狐族的領地，要麼說明來意，要麼速速退去。”
“哼！”靈能者甩了甩手，風鈴就被狂風捲走了，“廣仁帝第一步目標就是狐族，你們還是趕緊備好厚禮準備迎接大駕吧！”
我倚靠在樹后，扯了扯嘴角，囂張到這種地步，還真是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叮鈴鈴——”一個風鈴也飄到我面前，裏面傳出聲音，“你又是誰，鼠族不在地下獃著，跑到狐族來意欲何為？”
因為被靈能者冒犯，他已經極度不客氣，我也不動怒，歉意地笑了笑，“在下鼠族浪客，遊歷至此地，想領略一下貴族的風土人情，以後行走時也好代為傳揚。之前在尼爾尼格拉遊歷時無意間撞破了兔族天元廣仁帝的醜事，因此被特動局追殺。”
“不想驚擾狐族，我這就離開。”
“兔王竟然稱帝了！”風鈴那頭吃驚不已，“你不要走，既然是從尼爾尼格拉來，我有些事要問你，作為情報的回禮，我們狐忍眾幫你趕走這些狂徒。”
下一秒，我身邊各個隱蔽處竟然鑽出一個個人影，這些人穿着黑色緊身衣，或用樹枝隱藏，或頂着空心石殼偽裝成岩石，此刻全部現身，密密麻麻一片，整個林子裏都不知道有多少黑衣人。
我張口結舌看着他們，如此超凡的隱身術，我是真的一絲蹤跡都沒發現。
靈能者們發現了動靜，小隊長上前一步大聲呵斥道，“你們膽敢妨礙特動局辦公嗎，還不退下，否則——”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支吹箭已貫穿了他的喉嚨，小隊長雙目圓睜，雙手撲騰了幾下，渾身發紫，隨後噗通一聲躺倒在地，肌肉瞬間溶解成一灘液體，噁心至極。
“如此劇毒！”我心中略微一驚，即使是紅麗蛛的毒素也無法做到這種地步。
“這是警告！”黑衣人並不開口，只是越來越多的風鈴出現在林子裏，風鈴內傳出聲音，“擅自進入狐族領土還敢耀武揚威，真是不知死，快滾！”
李敖必然給他們下了死令，怎麼可能乖乖回去，果然剩下的靈能者們咬牙切齒，各施神通，絢麗的元素轟擊而來，不少黑衣人被擊中，摔倒在地。
所謂的狐忍眾竟然這麼不堪一擊？
“你怎麼樣！”我立刻跑到最近的傷者旁邊，想將他扶起，但是等我仔細一看，不由得再次張口結舌。
“他”被火焰燒焦的皮膚下竟然並非肉身，
而是一具由木頭打造的機關傀儡。
眼見黑衣人“死傷慘重”，靈能者們哈哈大笑，“什麼嘛，我們還是挺強的啊！”
“這種程度的話，都不需要伊芙利特出馬，特動局就可以輕易把狐族領土納入大帝的版圖之中！”
“這是？”我看向一旁的風鈴，它說道，“這些是消耗敵軍炮火、探明火力情況的假體，只有少數幾名真人混雜其中······兔人果然會使用妖法，不過不用擔心。”
“狐影大人，已經佈置好了，”一個黑衣人輕飄飄從樹上落到地面，這位應該是真人了，他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百機殺陣·天雷手裏劍，隨時可以啟動。”
“好，把這些兔人全數消滅——嗯，還是留下一個活口回去報信，叫他們知道厲害。”
“遵命。”
黑衣人翻了下手腕，掏出一個圓筒，他一把扯開，這個圓筒就兩邊張開，冒出中間的捲軸來。
捲軸上寫滿了數據代碼與算法，完整鋪開后，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穿着巫女服的狐耳少女投影便出現在捲軸中央，她略微行了一禮，“指令已接收。”隨後便鑽入了捲軸內。
接下來，刺耳的破空聲在我耳邊響起。
無數手裏劍拖着尾跡從四面八方呼嘯而過，直撲靈能者們，他們的笑聲戛然而止，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紮成了馬蜂窩。
這些手裏劍並無殺傷力，只能造成皮外傷，就在他們痛呼時，天空中金光一閃，雷光炮從天而降，轟入人群，刺耳的雷光照得我睜不開眼，氣浪席捲，把樹木搖得嘩嘩作響，我遮住雙眼，再次睜開眼時，遠處的靈能者小隊只留下了幾具焦炭般的屍體。
浮在空中的風系靈能者未遭到手裏劍的定位，沒有被雷光炮轟擊，完好如初，只是他已經嚇得屁滾尿流，在原地發出撕心裂肺地慘叫聲。
“不用管他了，”浮在空中的漫天風鈴緩緩飄走，機關傀儡們也重新隱蔽到各處，“茂牙，你把這位浪人帶來天機閣。”
“遵命。”
我起身跟在黑衣人之後，走了一段路后我打算打探一下情報，故作好奇地打量着他被黑布包裹的腦袋，“你也有狐耳嗎？”
“是的。”他頭也不回，只是點了點頭，“我們狐族都有狐耳，但並沒有聽覺作用，只是獸化的一個跡象。”
“剛才你們真是大顯神威呀，我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作戰方式。”我由衷讚揚道，“那道雷光炮應該是從山頂發射而來的，能準確打擊到敵人，實在是讓我大開眼界。”
“嗯。穿過這片森林就到了櫻雪城，狐影大人有話想問你，之後要留在城裏也好要去哪裏也好，都是你的自由。”茂牙也熱情了一些，畢竟被異族誇讚還是足夠自豪的一件事，不過他對軍情閉口不提，“櫻雪城是著名的自由之都，裏面浪人極多，你要在此地定居也沒有問題。”
鼠人常年生活在地下，遷徙地表也才短短五年，新哈克離這裏更是十萬八千里，我哪聽說過什麼自由之都，只好尷尬笑笑，“我對自由之都的大名亦是聞名於耳，一直對櫻雪城傾心不已。”
穿過森林后就是一座雪山，氣溫驟降，茂牙帶着我進入半山腰瀑布后的山洞，我四處張望着，瀑布里到處都掛着奇特的裝飾，散發出淡淡的香味，茂牙見我不明所以，解釋道，“我們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味，經常引來山上的野獸，所以在櫻雪城的入口處布下這個結界，用花香遮蓋。”
想不到櫻雪城的入口竟然是一個山洞，難道整個城市都是建在山腹里？很快我的疑問就得到了解答，穿過山洞，進入我眼中的是蔚藍的天空、覆蓋著冰雪的群山與一道道在群山之間連接的空中棧道，每座山上都有一片依山而建的建築群，以棧道互相連接形成一座天空之城，群山之下的峽谷內種滿了五顏六色的花草樹木，宛若花園。
峽谷花園最中間空曠之處有一座憑地而起的樓閣，被群山包圍在中間，幾乎所有棧道都有通往它的支線。
“櫻雪城中心的那個就是天機閣了。”茂牙按了下山洞旁的機關，岩壁震動露出一個整整齊齊擺滿了布衣與木屐的空間，他脫下黑衣顯出真容，果然頭頂有一雙狐耳。
茂牙換上布衣與木屐，“你的衣服會在裁縫師量好身材後送到客舍，現在麻煩先與我去見狐影大人吧。”
我震驚不已，看着面前的山城，當初見到尼爾尼格拉富麗堂皇的王宮時遠沒有現在驚訝，要經過幾個世代的努力才能在雪山之中開闢出如此規模的城市，又是以什麼樣的工藝才能建造出這種空中棧道？
茂牙見我看得呆了，十分滿意，等我回過神才催促道，“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我跟隨着他踏上棧道，這些空中棧道是以木材拼成，兩邊沒有護欄，想必是為了減輕重量，路面寬闊，除非喝醉了酒，不然應該不至於掉落峽谷。
正式進入櫻雪城內，棧道上已隨處可見行走的居民，他們都穿着與茂牙同樣款式的裝扮，布衣上即使打了補丁，也漿洗的十分乾淨，明顯是十分節省，我疑問道，“櫻雪城內禁止穿着不同的服飾嗎？”
“是的。”茂牙解釋道，“這些特殊材質的布衣也可以遮蓋味道，即使是異族，或多或少也會有些氣味，一旦引來山上的野獸十分麻煩。那些怪獸不僅會吃人，還可能破壞棧道······維護棧道已經十分危險，修補起來更是大工程。”
“峽谷下方的花海有我們豢養的蠱蟲，亦是為了驅趕那些野獸。”
“到底是什麼樣的野獸讓你們這麼害怕？”我再次問道，“就不能派出獵人清理一些嗎？”
茂牙回頭深深看了我一眼，“以後你就明白了。”
見他不願意多說，我也不好再問，但我心中隱隱發現了一些異常，如此苦心積慮的防備，怎麼可能是為了對付普通的豺狼虎豹，而且入口外林子裏的機關傀儡數量極多，雖然風鈴給我的解釋是為了吸引炮火，可是狐族與兔族交界，老兔王一直保持自守國策，從未出征過他族，頂多奴役一些走投無路的異族奴隸，正常情況下需要對軍火薄弱的兔族如此森嚴的戒備嗎？
就在我思索的時候，天機閣已近在眼前，隨着大門緩緩打開，我向著面前的黑暗踏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