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冰刀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為了如何出城而發愁,雖說我是個浪客,但我一直以鼠族王子自居,十分愛惜自己的羽毛,遊歷時從不為非作歹,也不陷入任何有損我名聲的事情。
因此當我看到尼爾尼格拉的城門口貼滿了我的通緝令時,我心中的憤怒無以言明。
一個被驅逐、還被兔族通緝的王子,這下議論我的話題又多了一個。
我躲在角落裏,看着大批全副武裝的靈能者在城門嚴陣以待,正在仔細盤查每個出城的人。李敖登基后,凡人士兵已經全部被遣散,他認為只需要有靈能者就足以堪比無數軍隊,因此特動局幾乎成了尼爾尼格拉的全部軍事力量。
老兔王秉着自保國策,把城牆修得又高又大,鉤爪的繩索長度不夠,根本無法越牆而出,我的特徵也無法偽裝成兔族,一時間竟陷入了兩難之地。
看來只能強行突圍,殺出去了。
就在我琢磨時,一個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大吃一驚,能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靠近我還能觸碰到我,那也有能力在背後割斷我的喉嚨,我本能拔出劍,剛剛出鞘,一隻強有力的手就擋住了我的劍柄。
“別動。”他在我背後說道,“我是來幫你的。”
我沒有回頭,低聲問道,“你是誰?”
“我是大公主派來的。”他輕輕拍了拍我握劍的手示意我放鬆,隨後走到我身側,我這才看清,他戴着兜帽,披着灰布披風,就連下巴都用布條遮得嚴嚴實實,只漏出兩隻閃爍着精光的眼睛。
“你是刺客?”我還沒有放鬆警惕,“同為王族的大公主為什麼要幫我?”
“大公主是王室的長姐。”他的聲音隔着布條傳出,顯得低沉又厚重,“三個弟妹還沒出生時她就已經在學習知識與經驗,王宮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她知道一切。但是有些事她不能做,王室只有一位王子,人民不會承認女人的統治地位。”
“所以她只能盡自己的所能去維護這個弟弟的統治。”
“你知道廣仁帝太多事情,他絕對不會留下你的活口,但是大公主不能讓你死在尼爾尼格拉,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被鼠族知道,那絕對會掀起兩族的大戰,只有先王與大公主知道靈能者根本就不可能與正規的軍隊為敵,兔族自守太久了,再加上長年以來對靈能者的美化宣傳,兔族人現在都以為靈能者是真的天選之人。”
我認為刺客說的是真話,如果他要殺我,剛剛就是最好的時機,沒有必要再給我編造這麼一通謊言,所以我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幫我,難道有密道?”
刺客搖頭道,“城牆怎麼會有密道,萬一被間諜透露出去豈不是自掘墳墓,即使有我也不能告訴你。”
我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刺客又說道,“等會由我帶你出城,我有廣仁帝的令牌。”
我看了刺客一眼,廣仁帝的令牌怎麼會給這麼一個暗部人員,恐怕他是大公主在廣仁帝身邊安插的人,還非常位高權重,才把自己捂得這麼嚴實。
“不管怎麼說,大公主這個人情我都記下了。”我拱了拱手,表達了我的態度。刺客點了點頭,“跟上我,低調點。”
我跟着他來到人員稀少的偏門,守門的靈能者一看到我就要大叫,刺客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枚令牌亮了一眼,靈能者就乖乖閉上了嘴巴。
偏門打開,我們二人進入了瓮城,一看這場景我心中就不由得一涼。
恐怕要栽在這了。
果然,瓮城門死死關閉,並沒有打開,我們二人直接被困在了這裏,可是刺客並沒有如我預想的那樣對我下手,而是也略有些驚慌。
“怎麼回事?”我抓着他的手,“這不是你計劃好的嗎?”
“西爾維婭,你果然背叛了廣仁帝陛下。”還沒等刺客說話,一陣大笑就傳了出來,城樓上冒出一大群靈能者,為首的大笑之人身穿藍衣,手裏捏着幾枚盤旋着的水球。
“賈侖,你要違抗陛下的令牌嗎?”刺客再次亮出令牌,聲音卻顯得有些顫抖。
“哼!”曾救了我一命的年輕士兵的偶像——冰之賈侖冷笑一聲,“你以為陛下不知道你和大公主的那點小秘密嗎,他只是覺得你們兩個女人背後計劃、自以為是的樣子好笑極了,所以才放任你罷了。”
“背叛陛下通敵叛國可是大罪,今天就算你是大公主的人也難逃一死咯,你就和這個臭老鼠一起合葬吧。”
眼見無路可退,刺客反而冷靜了下來,她扯下兜帽,一頭黑色長發瀑布般飄了出來,我略微有些訝異,並不是驚訝她是個女人,而是對她之前握住我的手的強大力道有些敬佩。
“我還以為你要把我騙進來殺,還在奇怪為什麼要多此一舉。”我笑道,“原來是我想多了。”
西爾維婭看了我一眼,從披風下抽出一把軍刀,“抱歉,我失敗了。”
這把軍刀十分眼熟,我回憶了一下,終於想起她就是在王宮動亂那天,披着白色大氅、英姿颯爽的特動局幹部。
“先等等。”我壓了壓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隨後我看着賈侖微笑道,“同為冰系靈能者,不知道魯瑟斯和你比起來誰略勝一籌?”
賈侖臉色大變,“小雜種,你敢和我搭話,被你這種骯髒生物直視都會玷污我的純凈之心,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雖然嘴上說著狠話,但他似乎對我們二人十分忌憚,揮了揮手,手下的小弟們便把各種元素甩了過來。
瓮城空地狹小,兩邊城壁毫無掩護與騰挪的立足點,幾乎只能在原地等死,但是對同樣身懷異能的西爾維婭來說,上天入地並不是什麼難事,她朝我說了一聲,“自己防護!”隨後軍刀揮地,刀刃劃出一道蓬天生長的冰梯,把她送了上去。
他們彼此知根知底,很清楚西爾維婭的能力,也不管她殺入人群,只是一個勁的招呼我,我淺淺笑了一下,隨後眼睛一閉,整個人墜入了異空間邊境。
黑暗的虛空裏,我向前走了三步,隨後喚醒自己重回實界,果然向前移動了一點距離,元素轟炸剛好在我背後爆裂,掀起一陣氣浪。
靈能者們像見了鬼一樣看着我。
這是我才發現的能力,除了精神前往亞空間邊境,我還可以通過祈求參拜魔神,讓自己的肉體一同墮落,然後更改坐標重回實界,實現瞬移。
當初我被羊人體內的魔神抓入靈薄獄時,納米柏宙曾說過除非重回墮入亞空間之前的坐標,不然實界都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可能是邊境因為層數尚淺,與實界極為靠攏,所以時間流速幾乎相差無幾。
當然這一招不能亂用,一旦浮出實界時沒把握好坐標,說不定會直接穿到牆裏一命嗚呼,以我現在的把控,三步之內的距離可以實現準確位移。
靈能者們本想先解決我,只要我死了,西爾維婭就沒有再和同胞自相殘殺的理由,只能乖乖回去接受審判,可是我在小小的空地里一會憑空消失,一會又突然出現,把他們震驚得無以復加,甩出的攻擊沒有一發能碰到我的身體,只好先去制伏西爾維婭。
城牆範圍狹小,不能再發射元素,極容易誤傷友軍,他們只能和西爾維婭肉搏,可是西爾維婭的刀法凌厲無比,雖然她一直沒有拔刀,但是光靠刀鞘就把一眾細皮嫩肉養尊處優的老爺們打得嗚呼哀哉,她沒有下殺手,給自己留了一絲餘地。
“一群廢物,閃開!”賈侖臉上實在掛不住,推開了身邊的隊員們,他深吸一口氣,手中盤旋的水球猛然膨脹,變成一柄長柄冰斧,朝着西爾維婭當頭劈下,幾個正在纏鬥中躲避不及的隊員驚呼一聲,下一秒就被砍成了兩半,西爾維婭執刀擋住斧刃,卻不敵強大的衝擊力,被壓得跪倒在地,腳下磚石碎裂飛濺。
“你在幹什麼!”她看着死去的隊員,目瞪欲裂,“這些都是我們寶貴的靈能者戰友啊!”
“我呸,誰和你是戰友。”賈侖吐了一口痰,巨斧重化水流,在他手上凝聚成一把巨錘,再次砸下,城牆上本就擠滿了人,西爾維婭無處可避,又不忍心讓賈侖傷及他人,主動迎擊,她的軍刀終於出鞘了。
她只是拔出了刀柄,刀柄后竟然沒有刀刃,下一秒湛藍寒氣便在刀柄處聚積,匯聚成一把狹長的冰刀,與巨錘撞在一起,大鎚當場被一分為二,凌空還原成水球重回賈侖手中,他哈哈大笑,“我們高層幹部都是以各自的元素為封號,只有你是以刀為封號,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多與眾不同!”
西爾維婭反手執刀,伏下身體,現場的隊員們看到這一姿勢紛紛躲避,有的甚至跳下城樓來到了我這的空地,他們也不再攻擊我,只是獃獃看着上方兩位幹部的對決。
水球化形成一把冰弓,賈侖手指虛捻,自有水分凝聚成弓箭,隨着他一箭射出,西爾維婭也動了。
她保持着壓低身形的姿態向前俯衝,水箭擦過她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賈侖見沒有逼出她這一發蓄勢刀格擋,有些驚慌,連發數箭,可惜他的準頭實在感人,接下來幾箭竟然連西爾維婭的衣服都沒碰到,西爾維婭轉瞬間就衝到了賈侖面前,寒氣逼人,藍光刺眼。
刺骨的寒氣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冰花順着刀刃的軌跡向外蔓延,凌空結成一片冰層,賈侖驚叫一聲,手中冰弓轉換成冰盾,正接下西爾維婭這一刀。
“噼啪!”冰盾一觸即碎,賈侖的腦袋在冰刀無人能敵之勢下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