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密信
說罷,朱由檢沉沉地閉上了雙眼。
聞言,朱慈烺站起身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默默地注視着朱由檢。
下一秒,當朱由檢再次睜開雙眼時,眼神卻變得堅毅無比,彷彿正燃着洶洶怒火,誓要將一切阻礙他前行的東西燃盡。m.
“傳朕御令,孫傳庭,加兵部尚書銜,總督城中兵馬,軍令所至,若有不從者,立斬!”
聞言,朱慈烺心中咯噔一下,竟有些驚異。
他先前便聽說了孫將軍重歸的消息,看來是真的。
朱慈烺若有所思,心中暗道:父皇的疑心病,終於好了。
“遵旨!”
與此同時,王承恩領旨而去。
……
另一邊,朱純臣受帝命,正在統計九大城門的傷亡情況。
作為天下第一大都,北京內城廣闊無比,光是繞着內城走一圈,都得半個時辰。
此時,朱純臣已經繞了一大圈,正在前往正陽門的路上。
孫傳庭領着數名驍騎親衛,一出天安門,便恰巧看見了遠處的朱純臣。
朱純臣身邊只帶了一名親信,二人舉着火把,策馬走到了一個陰暗的角落裏,而後翻身下馬,將火把熄滅,並密謀起了什麼。
這在孫傳庭看來頗是反常。
畢竟他完全可以差使其他人去跑腿,卻非要親力親為。
看着遠處的朱純臣,孫傳庭眉頭一皺,朝眾人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而後眾人悄然下馬,潛行於黑夜中。
等靠近之後,孫傳庭雖然還是聽不清二人在說什麼,但藉著月光,隱約能看見朱純臣手中正拿着一封書信。
他不由心頭一顫。
果然,這廝是吃裏扒外,心懷不軌!
只見朱純臣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四下無人後,將密信交到了那名親信的手中。
而後,那人便一頭竄進了一旁的草叢中,沒了身影。
看來,此處有暗門。
朱純臣神色凝重,再次環顧四周,望着空無一人的皇城,深深地鬆了口氣。
他翻身上馬,又徑直往崇文門去了。
馬蹄聲漸漸遠處,蟄伏於黑暗中的孫傳庭等人,立馬衝上前去,鑽進草叢裏,果然發現了一個密道。
不多時,一聲哀嚎撕破了平靜的夜幕……
皇極殿,朱由檢獨坐龍庭,臉上難掩愁苦之色。
眼下,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大難題。
兵臨城下的闖軍,以及城內肆虐的鼠疫。
據史書記載,崇禎十七年,京師大疫,傳染至盛,有一二日亡者,有朝染夕亡者,日亡不下數百人,城中十室九空,死者無數。
此時的北京,已然淪為了一座“人鬼錯雜,日暮人不敢行”的死城。
“但願系統的獎勵,能解這燃眉之急。”
朱由檢心中暗道,他已經對朱純臣起了殺心。
正是此時,朱純臣趕至皇極殿,交差來了。
他神色緊繃,一入殿內,便立馬跪了下來,抱拳面對朱由檢,擺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啟稟陛下,城中兵馬尚存一萬三千餘,火器三千支,紅夷大炮一百二十門。”
對此,朱由檢只是神色冷漠地點了點頭,看不出是喜是悲。
讓朱純臣去干這些糙活,只是為了讓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釣魚執法而已。
“成國公,你覺得這城還守得住嗎?”朱由檢直勾勾地盯着朱純臣,突然發問道。
聞言,朱純臣心頭一抽,頓時僵住了。
看着龍椅之上的朱由檢,朱純臣只覺如臨大敵,背後冷汗直冒。
早先在朝陽門時,他便明顯感覺到朱由檢已經對自己起了殺心。
“闖賊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九大城門固若金湯,何懼與他李自成背城一戰!”
朱純臣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字裏行間儘是大義。
聞言,朱由檢亦是逢場作戲,欣慰一笑,感慨道:“成國公真乃國之大器,中流砥柱,若大明多些如你這般的忠臣,又豈會淪落到此等境地。”
“陛下謬讚,食君祿盡君事,乃臣之本分。”
聽罷這一番誇獎,朱純臣卻仍舊神色緊繃,渾身不自在,擔心朱由檢是笑裏藏刀。
正是此時,朱由檢話鋒一轉,嘆了口氣,眉頭一皺道:“而今國庫空虛,不足十萬,已是無餉可發。”
“事關軍心士氣,成國公可有何良策獻與朕?”
聞言,朱純臣神色一變,頓時鬆了一口氣。
正愁沒機會表忠心,反正投靠李自成,也得獻出金銀孝敬他,這錢是無論如何都得花。
還不如拿點家底出來給朝廷,讓朱由檢放下疑心,自己求個安穩,投誠李自成,也就容易多了。
更何況,只要李自成沒攻破內城,朱由檢就還是大明的皇帝,他若真的想殺自己,易如反掌,就當拿錢買個平安了。
“陛下,臣還有點家底,國家危難,臣願盡數捐與國庫!”
對此,朱由檢毫不意外,淡然道:“朕要得不多,二十萬兩足矣。”
其實朱由檢也知道朱純臣起了戒備之心,只是想在殺他之前,再榨他一筆。
畢竟京城這麼大,誰知道他把銀子藏哪了。
聞言,朱純臣一時有些窘迫。
“這……”朱純臣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
沒想到這狗皇帝胃口這麼大,張口就要二十萬!
見他如此,朱由檢欲擒故縱,揉着眉心,略顯失望道:“亂世當道,諸臣儘是如此,朕也不強求。”
聞言,朱純臣頓時急了,不要錢,那就是想要自己的命啊!
“陛下誤會了,為大明,臣願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朱純臣咬着牙關,看似大氣地許諾道:“就算翻遍整座王府,臣也得連夜湊齊二十萬兩!”
聽罷此言,朱由檢頓時大笑起來,誇讚道:“哈哈哈,朕果然沒看錯人,為臣者,當如成國公啊!”
此刻的朱純臣心頭猶如刀割,卻還是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再次抱拳道:“臣這便回王府把銀兩運到戶部!”
說罷,朱純臣便起身離開了。
他前腳剛邁出殿門,朱由檢便站起身來,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獨剩下冷峻。
與此同時,皇極殿的陰暗角落裏,緩緩走出來一個男人的身影,正是孫傳庭。
他將截獲的密信交到了朱由檢的手中,並朝殿門外望了一眼,神色冷若如霜。
孫傳庭再次面向朱由檢,鄭重其事道:“陛下,這逆賊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