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鏖戰
闖軍擁擠在一起，退又被督軍斬，進又被鋼刀扎，一時騷亂不已。
混亂之中，不少闖軍被人群硬推到了前面，此時塞門刀車已近在咫尺，避無可避，直接被扎了個千瘡百孔。
一時間，城門拱洞內，傳出陣陣哀嚎。
塞門刀車后的明軍伸出長槍，將釘在車上的屍體扎落，再次露出了血淋淋的鋼刀。
前排的闖軍舉起兵器，對着漸漸逼近的塞門刀車便是一頓猛砍，意圖破壞上面的鋼刀，迎接他們的卻是明軍尖銳的長槍，被扎了個透心涼。
而後，塞門刀車停了下來，正當闖軍剛想鬆口氣時，又有兩百名神機營的將士舉着燧發槍趕到，躲在塞門刀車后，舉槍便朝眼前的闖軍射擊。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在城門拱洞內響起，闖軍身上濺起一團團血霧，旋即紛紛倒地不起，霎時死傷一片。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闖軍毫無招架之力，成了活靶子，兩百名明軍將士輪流射擊，射完就退到後面裝彈，讓其他人上場。
與此同時，又一批明軍衝上前來，每個人的手中都捧着盛滿火油的瓦罐，直接便往闖軍扔去。
幾十個瓦罐落地，紛紛應聲碎裂。
緊接着，一團團火把呼嘯着越過塞門刀車，落入人群之中，滔天烈火霎時騰空而起。
一時間，闖軍叢中淪為一片火海，哀嚎不斷，不少人被燒得面目全非，躺在地上痛苦掙扎。
燧發槍還在繼續射擊，闖軍卻已軍心大亂，無心再戰。
他們也顧不得後面的督軍了，待在這裏就是個死，還不如搏一搏，殺了督軍逃出去。
於是乎，數百名闖軍猶如無頭蒼蠅一般，一股腦湧出了城門外，混亂之中，不少人被踩踏而死，面對督軍的阻攔，這些闖軍也不再忍讓，氣得舉刀便砍。
遠處闖軍大纛旗下，李自成眼見一群渾身着火的闖軍慘叫着衝出城門外，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至極。
緊接着，他一眼掃過城頭，廝殺仍舊不斷，只不過原本處於優勢的闖軍，因為明軍增援的到來，漸漸落入了下風。
在他的眼中，城頭上的明軍數量突然多了起來，士氣飆升，不少闖軍被砍倒，或是頭顱拋飛，或是墜下城頭。
李自成咬緊牙關，怒聲道：“明軍夠狠，狠得過本王？傳令！將紅夷大炮推進至城門口，轟死這群龜孫！”
很快，闖軍炮手在盾牌兵的保護下，頂着滿天亂飛的箭矢和炮火，穿過硝煙滾滾的戰場，將五台重達千斤的紅夷大炮推到了城門口。
在炮手身後，還有一大批長矛兵、刀兵嚴陣以待，以防明軍衝上來。
而幾十名盾兵則列陣在前，舉着沉重厚實的盾牌，抵擋明軍燧發槍的密集射擊。
見此一幕，明軍無不滿臉駭然，塞門刀車豈能擋得住這炮彈！
可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闖軍便用火把點燃引線。
砰！砰！砰！
實心鐵彈瞬間從炮膛中飛射而出，直接轟向塞門刀車組成的一排防線。
頃刻間，數台塞門刀車被轟爛，後面的明軍亦是死傷一片。
正是此時，原本鎮守在正陽門的孫傳庭，聽聞安定門告急的消息，也匆匆帶兵趕到。
孫傳庭剛下馬，一名百夫長便從城門那跑了過來，一臉焦急道：“孫將軍，盧將軍正在城頭上與賊激戰！”
說著，他指向不遠處的城門，心急如焚道：“闖賊正用紅夷大炮轟擊我軍，塞門刀車眼看就要被全部轟爛，將士們死傷慘重啊！”
聞言，孫傳庭臉上頓時升起絲絲憤怒之色，眸中殺氣沸騰，宛若金剛怒目，威嚴無比。
他大手一揮，先令身後的一千名將士登城作戰，而後霸氣十足道：“闖賊要打，那就奉陪到底！把紅夷大炮拉上來，跟他們對轟！”
於是乎，狹路相逢勇者勝，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城門兩邊，明軍和闖軍相距不過五十步，震耳欲聾的炮聲在拱洞內不斷響起，兩軍都害怕對方會突然掩殺過來，因此都在炮陣上部署了數百兵力，而這也導致了慘烈的結果。
在此起彼伏的炮火轟鳴聲中，一顆顆沉重的實心鐵彈互相飛向敵我兩軍，呼嘯着射進擁擠的人群，將一條直線上的人們砸得四分五裂、血肉橫飛。
凡是被炮彈擊中的人，就像原地爆炸了一般，隨着一團團血霧爆散，被擊中的部位直接變成一攤碎肉，拼都拼不回來。
面對如此猛烈的炮火，明軍和闖軍頭都抬不起來，臉上滿是恐懼不安之色，每一聲炮響，他們的身軀都會猛然一顫，生怕下一秒身體就被轟成了渣渣。
對轟持續了半個時辰，城門兩邊已是血流成河，滿地肉渣，闖軍的五門紅夷大炮皆被擊毀，而明軍也只剩下兩門大炮。
此時，敵我兩軍皆已死傷數百人，地上堆滿了屍體。
無奈之下，闖軍只得先行撤出城門，等候李自成再次發號施令。
與此同時，城頭上的戰況亦是慘烈異常，城牆四面雲梯林立，闖軍如同猿猴一般，源源不斷地爬上城頭，與明軍展開激戰。
盧象升率軍剛打退一波敵軍，就又有大批闖賊衝殺而來，毫無喘息之機。
另一邊，李自成眼見闖軍又狼狽不堪地退出了城門，不由沉沉吐出了一口怒氣。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內城久攻不下，如今闖軍士氣低迷，加之軍中瘟疫肆虐，戰鬥力就變得更差了。
可今日連城門都撞開了，卻還是攻不進去，這讓李自成頗是火大。
他看向一旁的宋獻策，問道：“先生可有良計，助本王攻入城內？”
宋獻策臉色凝重，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李自成道：“闖王陛下，須用十五六歲者，名童子兵，攻城方能濟事。”
得此一言，李自成立馬下令，全城強征束髮成童為兵，一個時辰后便抓了八百人，併發械參與攻城。
而藉著這個間隙，明軍也得以修固好安定門的城門，並將這厚重的城門重新關上。
闖軍若想再度破開城門，可就沒那麼容易了，紅夷大炮可轟不爛這重達上千斤的城門，今日只是不巧被闖軍用攻城槌僥倖撞斷了門栓。
很快，八百童子兵手持短刀，迅速登上了城頭。
這些童子兵多是百姓家的窮苦孩子，李自成許諾他們城破之後，給他們榮華富貴，因此他們即便是第一次作戰，也頗是英勇。
一時間，城頭上的明軍都傻眼了。
這些十五六歲的孩子，身法異常靈活，宛如八百隻猿猴一般，刀很難砍中，明軍若劈了個空，下一秒就會被他們還以重重一擊。
而有時候，這些童子軍也會扮可憐求饒，明軍一旦心軟了，稍不注意便會死在他們的刀下。
面對這群難纏的小鬼，盧象升則是絲毫沒有手軟，命眾將士優先砍殺童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