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奸臣議事
這兩天裏,陳演和周奎以及一眾大臣,先前被帶走到城頭充軍的子女家眷,都被送了回去,他們當中有不少染上了瘟疫。
又有銀子可賺了。
這般想着,朱由檢看向李若璉,正色道:“魏藻德還有氣嗎?”
李若璉點了點頭,“請陛下放心,臣特意囑咐手下留了他一命。”
“問出來什麼沒有?”
李若鏈搖了搖頭,“不管臣如何拷打,那廝就是一口咬定他沒錢了,什麼也不肯透露。”
聞言,朱由檢深吸了一口氣,雙眼微眯,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放他出來吧,他那一家子應該都差不多了。”
頓了頓,朱由檢繼續道:“既然錦衣衛已經整頓好了,今晚你便帶人到吳府……”
朱由檢湊到李若璉的耳邊耳語了一番,他所說的這件事關係重大,需慎重再慎重。
李若璉一臉認真的聽着,歲月的沉澱在他臉上留下了道道皺紋,這位神情嚴肅的暮年老者,此刻彷彿找回了當年的風采。
聽罷朱由檢的話,李若璉肅然抱拳道:“老臣遵旨。”
李若璉早已老朽,說是黃土都埋到脖子了也毫不過分。
可就這,卻還能深得皇帝器重,縱觀整個大明王朝,也就獨此一人了。
他當了十七年的錦衣衛,這十七年的光景里,李若璉親眼見證了朱由檢如何嘔心瀝血於國家。
因此,李若璉斷不能辜負朱由檢,他要在僅剩的生命里,為大明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
在錦衣衛的帶領下,魏藻德一瘸一拐地從詔獄裏走了出來。
他衣衫襤褸,披頭散髮,被鞭子抽打出道道裂口的衣服上,隱隱露出觸目驚心的傷痕。
走出北鎮撫司大門后,魏藻德滿臉滄桑,抬頭遙望蒼天,眸中淚光閃爍,滿含不甘與怒火。
此時的魏藻德,與先前趾高氣揚的那個首輔大人,簡直判若兩人。
詔獄裏度日如年,僅僅兩天,魏藻德便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而這次教訓,也讓他認清了自己的處境。
再不想辦法投靠李自成,自己早晚要被朱由檢玩死啊!
心亂如麻的魏藻德,剛回到魏府大門前,便看見兩名守門的家丁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有氣無力地貼在牆邊,彷彿若不是有牆依靠着,就要當場暈倒一般。
見此一幕,魏藻德氣不打一處來,怒斥道:“你們兩個幹什麼吃的!”
兩名家丁定睛一看,發現是魏藻德回來了,趕忙上前攙扶,並一臉委屈地解釋道:“老爺,您有所不知,您不在的這兩天,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號人,有三十多人染上了瘟疫。”
“就連……就連夫人她也不能倖免啊!”
聞言,魏藻德心頭一顫,頓時滿臉震驚。
“什麼!”
他甩開兩個家丁的攙扶,火急火燎地跑進府內。
偌大的魏府,魏藻德所見到的每一個丫鬟和家丁,皆是面容憔悴,有的甚至是幹着幹着活就突然暈倒了。
魏藻德管不了這麼多,神色緊張,快步走進正房。
卻見,正房內擺着好幾張床,他的兒女妻妾都整整齊齊的躺在那兒,還有幾個丫鬟在伺候着。
見此一幕,魏藻德眼前一黑,搖搖晃晃,差點暈了過去。
他兩手一攤,急得焦頭爛額,“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
魏藻德的老婆見魏藻德回來了,虛弱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哭訴道:“老爺,咱孩子快不行了,如今眼睛都睜不開,就只剩下一口氣吊著,你快想想辦法吧!”
魏藻德眉頭緊皺,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不管他先前如何在朝堂興風作浪,貪了多少錢財,眼下這情形,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心急。
無奈之下,魏藻德只得請來陳演和周奎等一眾沒領到定明丹的大臣前來府中商量對策。
無一例外,這些大臣的家眷也都被送了回來,並且都染上了瘟疫。
他們很清楚,朱由檢此舉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他們的銀子。
魏府正堂中,氣氛凝重得出奇,魏藻德居於上座,掃視了一眼前來的十幾名大臣,沉聲道:“諸位,想必你們都知道我遭遇了什麼,即便交了銀兩,還是被抓到了詔獄裏遭受一通毒打。”
“我堂堂一品首輔,都差點沒走出錦衣衛的詔獄,更何況你們。”
“而今陛下喜怒無常,這次是我,下次又指不定是誰了。”
此言一出,周奎和陳演不由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眾臣面面相覷,頗感心神不定。
“陛下欺人太甚!”周奎眉頭緊皺,滿臉痛恨,咬牙切齒道:“可惜了我那十五萬兩白銀,五千兩黃金,就這麼白白被搶走了!”
一個長相醜陋的老頭,用他那三角眼,幽怨地瞪着魏藻德和陳演,埋怨道:“魏大人,陳大人,若不是你二人帶頭挑事,我等又豈會淪落至此,我的銀子全都藏在府上,被錦衣衛抓了個正着,抄了整整二十萬兩白銀,半輩子的心血都葬送於此啊!”
此人乃是翰林院庶吉士周鍾,實打實的賣主求榮之徒。
歷史上,這廝為了討好李自成,稱崇禎帝的死是“獨夫授首,萬姓歸心”,意思是朱由檢死的好,天下百姓為此心中痛快。
這句話,誰都能說,就唯獨他周鍾說不得。
吃着朝廷的俸祿,不盡忠就算了,還反倒落井下石,簡直恬不知恥!
而對李自成,周鍾是諂媚至極,大言不慚地誇讚他“比堯、舜而多武功,邁湯、武而無慚德。”
就連東林黨都看不下去了,罵他大逆不道,豬狗不如。
毫不誇張的說,這人比魏藻德還沒有底線。
聽罷周鍾所言,魏藻德和陳演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陳演翻了個白眼,語氣不悅道:“周大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我和魏大人聯合百官向陛下施壓,還不是為了找回面子,讓陛下不敢再輕易打我們這些大臣的念頭。”
“再說了,這本來就是願者為之的事,也沒人逼你去,現在說這些喪氣話有什麼意思?”
周鍾冷哼一聲,依舊滿含怨氣地瞪着陳演,顯然是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正堂內的氣氛悄然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周奎趕忙打圓場道:“諸位,聽老夫一言,咱們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想想如何解決瘟疫這禍害,遲早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