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眾臣辭官
聽見外面亂鬨哄的叫嚷聲，朱由檢頓時面露不悅之色，獨屬於帝王的威壓在他的眸中隱隱浮現。
百官膽敢前來施壓，無異於是在挑戰皇權，挑戰他朱由檢這個皇帝。
朱由檢絕不容許這群腐儒如此明目張胆，無法無天！
而李若璉，那張佈滿皺紋的臉，此刻亦是頓時變得凝重無比。
站在門外的王承恩，見到朱由檢臉色大變，殺意沸騰，頓時冷汗直冒，趕忙給身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讓他到外面勸阻群臣不要再搗亂了。
正是此時，神色陰沉的朱由檢陡然從御椅上站起身來，一甩龍袍，雙手負后，怒步走了出去。
盛怒之下的崇禎帝，使得乾清宮裏的宮女太監們紛紛低下頭去，無一人敢直視。
李若璉眉頭一皺，也急忙起身跟上，王承恩亦是如此，跟在了朱由檢的身後。
三人徑直走出大殿，來到乾清宮殿門前，卻見外面簇擁着文武群臣不下三百人，為首的魏藻德、陳演和周奎，正帶頭與殿外的十幾名侍衛糾纏。
魏藻德瞪着攔在自己身前的一眾侍衛，橫眉怒目，盛氣凌人道：“快給本官讓開，爾等宵小之輩，也敢擋我去路，讓開！”
陳演亦是氣勢洶洶，指着侍衛的鼻子痛罵道：“朝廷命官面見陛下乃是理所當然，爾等竟如此不識好歹，膽敢將我等阻攔在殿外，若為此惹惱了陛下，你們通通得掉腦袋！”
面對咄咄逼人的魏藻德和陳演，眾侍衛面露為難之色，卻仍舊沒有妥協。
這哪裏是要面見陛下，分明是要造反啊！
一名侍衛略顯窘迫道：“首輔大人，陳大人，你們人來的實在太多了，要見陛下也不能這樣見啊！”
聞言，一旁的周奎頓時面露怒色。
他白白被朱由檢坑了三萬兩銀子，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正欲藉此機會泄憤一通，卻不想侍衛如此沒眼力見。
“豈有此理，你們這些小小的侍衛，哪來的膽子敢將滿朝文武攔在殿外，我們見陛下是有重要的事要稟告！趕緊滾開！”
面對眾臣的逼迫，一眾侍衛仍是油鹽不進，不肯做出讓步。
“陛下早便吩咐過了，不請自來，擅闖乾清宮者，格殺勿論。”
迫不得已，他們只好搬出了朱由檢的名頭。
聞言，殿外的百官又是一陣騷動，嘴裏罵罵咧咧，可又不敢真的硬闖。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本國丈！”
而周奎聽聞此言，更是氣急敗壞，瞪着說話的那名侍衛，抬手便要狠狠扇他一巴掌。
“放肆！”
正是此時，一道充滿威嚴的聲音從大殿內傳來。
原本嘈雜的殿外瞬間鴉雀無聲，周奎抬到半空中的手突然滯住，抬眸往裏面望去，這才發現朱由檢已經出來了。
看見朱由檢那張陰沉至極的臉，周奎囂張的氣焰頓時涼了半截。
他下意識咽了口唾沫，有些尷尬地緩緩放下了手。
與此同時，魏藻德和陳演對視一眼，二人臉色凝重，如臨大敵。
君臣之爭，誰勝誰負，就看今日了。
侍衛們立馬退到兩側，給朱由檢讓出了一條路。
朱由檢不苟言笑，緩緩走到百官面前，王承恩和李若璉緊隨其後。
朱由檢雙手負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帶頭的魏藻德等人，沉聲道：“諸位臣工不請自來，所為何事？”
他的聲音雖不大，卻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眾臣聞言，皆是大眼瞪小眼，不禁有些心虛。
魏藻德神情嚴肅，朝朱由檢拱了拱手，坦然道：“臣等此次前來，是為重肅朝綱，匡扶正道！”
陳演也緊跟着一拱手，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凜然道：“臣等冒死進言，陛下貴為一國之君，天下共主，近來所為卻有辱君王之名，實在有失君臣道義！”
而後，百官亦是紛紛附和起來。
“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陛下若失德，何以服天下！”
“君敬臣一寸，臣敬君一尺，而今陛下負臣等至此，臣等實在是痛心疾首，大失所望！”
聞言，朱由檢的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深邃的眼眸中更是掠起一抹怒意。
什麼君臣道義，簡直滿嘴噴糞，這兩人着實是老奸巨猾，竟想到用這個名頭來向自己施壓，真是喧賓奪主了！
不得不承認，這群腐儒嘴上功夫當真是了得，滿口仁義道德，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還沒等朱由檢說些什麼，王承恩便忍不住了，朝魏藻德翻了個白眼，一臉鄙夷道：“魏大人，你知道什麼是君臣之道嗎，當初城破在即，我在城頭上可沒見着你的身影。”
“你當時莫不是躲在家中不敢出來吧？”
聞言，魏藻德頓時啞火了，有些不悅地撇了撇嘴，卻不知說什麼好。
與此同時，朱由檢神色冷若冰霜，掃視了一眼面前咄咄逼人的百官，目光最終也停留在魏藻德的身上，冷聲質問道：“魏大人，朕如何失德，又如何不顧君臣道義了？”
朱由檢若真要獨斷專行，不顧那所謂的君臣道義，當一名濫殺的暴君，早就把這些大臣都給砍了。
可失去人心，失去一切，他十分清楚，自己若真這麼做，朝綱將徹底崩壞，就再也贏不了李自成了。
魏藻德抬眸，直視朱由檢那帶着怒火的眼眸，大言不慚道：“臣等為朝廷效力多年，這些年攢下的俸祿不過萬兩，前些時日，卻連帶着祖上留下的錢銀，一朝散盡！”
“雖是國難當頭，可陛下卻全然不顧臣等感受，使臣等家財盡散，實在是寒了人心啊！”
陳演也理直氣壯道：“請陛下盡為君之道，正身明法，勿再獨斷獨行，不顧百官之側目，以募捐之名，行強奪之實，此舉與搶劫何異？”
緊接着，群臣紛紛出言附和，七嘴八舌，一陣喧鬧。
百官的說法都如出一轍，就是讓朱由檢別再損害他們的利益了。
面對喋喋不休的百官，朱由檢的臉色頗是陰沉，突然怒極反笑道：“說了這麼多，你們原來是想從朕這討回銀兩啊！”
此言一出，原本嘈雜無比的殿門口霎時鴉雀無聲。
見無人回應，朱由檢又冷笑一聲，問道：“朕若是不給呢？”
聞言，最是貪財的周奎第一個忍不住了，心頭一橫，也不管自己面對的是當朝皇帝，十分強硬地表態道：“陛下若不還錢，那臣等就辭官！”
此言一出，百官情緒激昂，紛紛附議。
“對！辭官！”
魏藻德面無懼色，拱手道：“陛下若再要一意孤行，那臣等就只好辭官以表決心了！”
陳演裝腔作勢道：“君負臣，臣豈敢負君，唯有辭官歸隱這一條路可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