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定明丹
翌日一早，朱由檢便領着朱慈烺，以及王承恩等一眾太監，動身前往御藥房。
朱由檢要檢查系統獎勵的那十萬枚抗鼠疫口服藥。
據系統介紹，這種葯能在人體中形成抗體，完全阻斷鼠疫病毒的侵入。
有了這天降神葯，便能迅速控制住城中肆虐的瘟疫了。
御藥房內，一片忙碌景象，朱由檢剛走到門口，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中藥味。
正在為前線將士煎製藥物的御醫和太監們，眼見皇帝駕到，趕忙停下手上的活，便欲下跪行禮。
朱由檢一揮手，制止了他們。
“不必多禮，都去忙吧。”
說著，朱由檢看向一旁的王承恩，鄭重其事道：“傳朕旨意，從今日起，見了朕作揖即可，無須下跪，眾臣之間，亦不得再行跪拜禮。”
自己雖是九五至尊，卻實在受不了這跪拜之禮。
奴才，才給人下跪。
禮儀可以有，但應出於尊敬，而非尊卑。
太顯低賤的，必須摒棄。
朱由檢想要的是君臣齊心，共治天下。
極權專制不長遠，一旦皇帝眼界狹隘，便會影響國運。
等亡國危機解除，朱由檢便會實施自己的想法，重現昔日唐宋的開放風氣。
這般想着，朱由檢又道：“你也別老奴老奴的叫了，日後稱臣即可。”
聞言，王承恩神色一愣，一時有些不解。
陛下怎麼跟變了個人似的，跪拜之禮，那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啊！
（跪拜禮，盛行於元朝，為了體現尊卑貴賤，元朝之前，人們一般席地而坐，最初的跪拜行禮只是表示尊重之意。）
“老……”王承恩下意識想自稱老奴，又連忙改口道：“老臣遵旨。”
言罷，王承恩便跑到門口，命另一名太監去擬旨佈告了。
對此，朱慈烺倒沒放在心上，父皇的旨意，便是天命。
不過，他還有一事心存疑惑，於是忍不住問道：“父皇，孩兒不解，為何要來這御藥房啊？”
“朕三年前在夢中得一老者藥方，那老者告訴朕，按照藥方，秘密炮製十萬枚藥丸，三年後可救天下蒼生，挽江山不倒。”
“而今城中瘟疫橫行，這靈丹妙藥，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朱由檢輕描淡寫，隨便找了個解釋。
聞言，朱慈烺頓時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半信半疑道：“真有此事？”
朱由檢沒有回答，而是領着朱慈烺往御藥房的後院走去。
御藥房的後院便是御葯庫，裏面藏放着無數的藥材。
推開門，高大的葯櫃直直延伸而去，一眼望不到盡頭。
朱由檢徑直走向御葯庫最深處，朱慈烺緊跟在他身後。
最終，二人在角落裏的一排大木箱前停下了腳步。
朱由檢打開其中一個箱子，裏面裝着無數顆藥丸，呈灰褐色，不知是由什麼藥材製成的。
“此乃定明丹，服之可破體內癘氣，治療瘟疫。”
朱由檢胡謅了一個名字，一本正經道。
“定明丹……”
朱慈烺入神地看着箱子裏的藥丸，只顧着點頭，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烺兒，你把這些葯送至九大城門，親自安排將士們登記領取，並讓他們當場服用。”
頓了頓，朱由檢神色一變，肅然道：“切記，陳演、周奎、魏藻德，以及跟這幾人關係密切的大臣，還有他們的家眷，一律不準領葯。”
“朝中百官，誰以權謀私，心懷鬼胎，不用朕提醒你吧？”
聞言，朱慈烺的神色亦是立馬變得嚴肅起來，重重地點頭道：“孩兒明白。”
……
今日，闖軍並沒有大舉發起攻城，只是在九大城門遠處列成方陣，並齊聲大喊口號。
“開城門，迎闖王，闖王來了不納糧！”
李自成意圖蠱惑人心，他頗是想當然，既然用瘟疫能使內城不攻自破，又何苦損兵折將呢。
投石車正在加急打造，用不了多久便能趕製出來。
不過，李自成也準備好了隨時應對玄甲鐵騎，在陣前設了拒馬樁，並將大營內的戰馬通通調來，佈置騎兵，設伏於後方。
正陽門，孫傳庭見闖軍這麼大陣仗，卻遲遲未發起進攻，不禁眉頭緊皺。
朝陽門，盧象升見此反常一幕，亦是心存戒備，命守城將士做好了迎敵的準備。
各大城門的守將，范景文、倪元璐、李遇知、李邦華、施邦曜、王家彥等人，面對大敵當前，亦是滿臉肅然，決意與城共存亡。
而被迫參與守城的陳演、魏藻德等大臣，此時正對朱由檢懷恨在心。
他們看着城外鋪天蓋地的闖軍，嘴角微微一揚，臉上竟閃過一絲喜悅之色。
陳演和魏藻德暗下決心，等時機成熟，定要朱由檢嘗嘗苦頭。
與此同時。
朱慈烺帶着一眾太監和太子親衛，趕到了朝陽門，準備為守城將士發放定明丹。
好在，今日闖軍只是威懾，並不攻城，給了明軍喘息之機。
眼見太子前來，一行人還抬着幾個大木箱，盧象升不禁眉頭一皺。
他快步走下城頭，來到朱慈烺面前，抱拳問道：“太子殿下，闖軍時下正欲攻城，何故來此朝陽門？”
朱慈烺正色道：“陛下藏葯十萬，可治疫病，請盧將軍以名冊核對，讓將士們前來服藥。”
聞言，盧象升頓時面露驚喜之色。
軍中瘟疫肆虐，每天都要死上百人，致使士氣大跌，若真有藥物能治疫病，那可太好了！
“遵命！”盧象升滿臉振奮，再次抱拳道。
說罷，盧象升大步流星地登上城頭，朗聲下令道：“弓箭手留守城頭，其餘士卒，到城下領葯，以祛大疫！”
同樣身處朝陽門的陳演和魏藻德，聽見此言，先是一愣，而後大喜。
有葯能治疫病？那可太好了！
二人連忙跟隨涌動的人群，跑下城頭。
此時，領葯的將士們已經排成了數條長龍。
陳演和魏藻德仗着自己是朝廷重臣，擠進隊伍前頭，笑容滿面的準備領葯。
二人來到親自發葯的朱慈烺面前，頓時滿臉獻媚。
陳演笑道：“這點小事，何必勞煩太子殿下親臨，交給下人辦便是了。”
魏藻德點着頭附和：“殿下真是不辭辛苦，萬事操勞啊！”
可誰知，面對二人的逢迎，朱慈烺非但沒有半點笑臉，反而一臉冷漠。
“魏首輔，陳大學士，這定明丹，可沒你們的份！”
此言一出，魏藻德和陳演愣了愣，臉色瞬間便黑了下來。
連最命賤的士卒都有葯領，可他們這些位極人臣，高高在上的大臣，卻什麼也沒有。
真是豈有此理！
熱臉貼了冷屁股，兩人心中頗是憤怒，但在朱慈烺的面前，又不敢表現出來。
陳演一臉窘迫，面紅耳赤，語氣激動道：“太子殿下，這是為何？臣等身為朝廷命官，難道還不配吃朝廷的葯了？”
“臣視君如腹心，君視臣如犬馬啊！”魏藻德亦是牙關緊咬，憤憤不平道。
面對氣急敗壞的兩人，朱慈烺不怒反笑，淡然道：“二位大人，不是朝廷針對你們，是陛下覺得這些低廉的葯，實在配不上你們。”